“你到底爲什麼這樣？晚安回來了是好事，不也是我們一起期盼的結果嗎？”溫子耀開口道。
“是我期盼的結果沒有錯，但是不是你期盼的結果，我就不知道了。”夏錦言冷冷一笑。
“你什麼意思？”
“出去說。”夏錦言看了看夏晚安和已經呆住的夏小北。
溫子耀也不想打擾到夏晚安，轉身就和夏錦言一起出去了。
“你不用知道什麼意思了。”夏錦言說着，看了看溫子耀的身邊，開口道：“怎麼你的新歡沒有和你一起來？你現在不忙嗎？如果忙的話，就不用和我們這樣的小人物耗時間了吧？”
溫子耀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可能性，他終於知道了夏錦言爲什麼態度突變了。
夏錦言一定是誤會了他和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認爲他背叛了夏晚安。
“如果你說的新歡是我昨天晚會上的那個女人，那只是我一個合作商的女兒，最近一直纏着我，因爲那個合作，我也不能撕破臉……”
夏錦言皺了皺眉。溫子耀能夠這樣解釋，也確實是難得，印象裡溫子耀雖然做事隨意了些，但是從來不會撒謊。
“你讓我怎麼相信？”夏錦言冷冷道：“晚安失蹤了兩個月，不過是兩個月而已，你身邊就多了個女的。我一直都在找她，沒有花心思關注其他，你倒是挺會偷懶……”
“夏錦言，你說的什麼混賬話？”溫子耀咬牙道：“你捫心自問，我哪一天不是在爲了找她忙得焦頭爛額？我哪一分哪一秒停止打聽她的消息了？”
夏錦言沉默了一下。
他想起了溫子耀夜不能寐努力尋找夏晚安的那些天，他這個做哥哥都看不下去了。溫子耀確實比他還緊張着急許多，而且溫家也是傾盡全力在找人，一直到昨天爲止都沒有停止……
夏錦言抿了抿脣道：“你溫家大少爺花名在外也不是一兩天了，晚安現在經不起過去的刺激。她今天就是因爲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所以才引發病情……”
“什麼病？”溫子耀追問。
“肺部出了一些問題，還沒有確診，具體情況要等醫生待會過來和我說明。”
“她都記起什麼了？有記起我嗎？”
“沒說。”
“沒說……”溫子耀愣愣地往後一退，靠在了牆上，有些痛苦。
夏錦言說她記起來了很多……獨獨沒有回憶起有關於他的消息，這說明了什麼？這病很難好，是不是說明她以後都不可能回憶起和自己在一起的種種了？
“你還是先離開吧。”夏錦言看見溫子耀的表情，也有些動容，對於他說的那個女人的身份也確實將信將疑。
溫子耀身邊從來不缺女人，這一次這個也是一樣，還公然在夏家舉辦的晚宴上撒嬌賣乖，無疑就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權了，想來如果讓她知道了溫子耀過來找晚安，又避免不了一場風波。現在晚安還病着，夏錦言想盡量幫夏晚安清理乾淨這些事情。
“我不走，我留下來陪她。”溫子耀道。
“你留下來，
想過她醒來之後的感受嗎？”
“你纔是沒有想過她感受的人！”溫子耀低聲吼了一句，聲音在醫院的走道上四處迴響。
夏錦言一愣，怒意也開始翻涌，咬了咬牙道：“你憑什麼這麼說？”晚安失憶了之後夏錦言就更是患得患失，她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恨不得將夏晚安的一切都打點好，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對於他們兄妹來說，現在的溫子耀就是最大的變數。
“就憑你連自己妹妹的真心都不知道！”溫子耀一字一句地低聲開口：“我不能確定晚安對我還有沒有感情，但是我在晚安的生命裡一直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這一點你不能否認，晚安也不能。你們可能因爲我曾經給她造成的傷害而想讓我離開，是，我可以離開，但是你想過我離開了之後，晚安怎麼辦？夏錦言，你有沒有腦子？有些事情我都想清楚了，你還沒有嗎？”
夏錦言眯了眯眼睛，盯着溫子耀看，彷彿等着他一個答案。他的雙手已經在身側攥成了拳頭，只要溫子耀說出一點讓他不爽的話，他隨時有可能進攻。
溫子耀也不甘示弱地做好了準備，在他失去了夏晚安又重新得到的這一刻，他不可能因爲任何東西的阻攔而不去靠近她。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不想想，如果她和我真的只是陌生人，爲什麼幫我擋槍？”溫子耀聲音不大，也害怕吵醒裡面正在休息的人，還怕嚇到夏小北，所以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夏錦言一愣，那天在遊艇上的畫面頓時溢滿了他的整個腦子。
溫子耀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她失蹤之後我老是夢到那個場景，我當時也被震到了。她幾乎沒有一刻猶豫，在溫雲珩的槍口對準我的那一刻，她擋上去了……這件事情對我的衝擊纔是最大的，我從她回來之後就不敢奢望她對我還有多深的感情，一切罪孽都是我自己親手創下的，但是現在我知道她對我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我知道我還有挽回的可能，我知道我還有機會！夏錦言，我不會對任何一個阻擋我靠近她的人手軟了，你如果非要這麼做，只能抱歉……”
夏錦言的嘴脣緊抿着，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有一瞬間他是想要出拳的，但是在下一秒就將自己控制住了。他知道如果今天溫子耀說的是一件關於他有多麼愛晚安的事情，自己絲毫不可能動容。但是這個男人確實聰明，他說的恰恰是自己不能把握的一個痛點，那便是……晚安有多愛溫子耀？
他不知道，也不敢揣測。他怕晚安真的愛進了骨子裡，而他親手將這個她深愛的人給敢走了，恢復記憶的那一天晚安會怎麼想？她可能不會說，但是一定會心痛，心裡頭一定會怪他的。
夏錦言沉默了半晌，太陽從窗子裡透了進來，微風將腳邊垃圾桶上的塑料袋吹得颯颯作響。
他終於動了動，讓開了一些，夏晚安病房的門在他身後出現。
溫子耀看了他的動作一眼，明白這是夏錦言允許他進去的意思了。
“……謝謝。”溫子耀鄭重地開了口，走向了那扇門。
他將門一推，一眼便看見了站
在牀邊的夏小北，夏小北睜着眼睛緊緊盯着門外，雖然站的地方離門很遠，但是溫子耀可以確定夏小北剛纔一定走過來將他們的對話都聽完了。因爲這鬼精靈雖然知道掩飾，但是表情卻無法控制得那麼完美。
“行了，別害怕，我陪着你們。”溫子耀大掌一伸，將夏小北的頭髮揉了揉。
夏小北在他的動作下擡頭，從他的指縫中間望見了不停地晃動的陽光，奶聲奶氣的聲音還是沒有脫離了童真，“一直陪着嗎？”
“嗯。”溫子耀道。
夏小北點了點頭。
夏錦言走了進來。
溫子耀轉身道：“你先帶小北迴去休息，忙了這麼久你也應該累了，明天再過來吧，這裡有我。”
夏錦言點了點頭，將夏小北往外帶着。
夏小北也沒有掙扎，他知道現在自己確實不應該添亂了，他一直待在這裡，只會讓媽咪更擔心，也給舅舅和爸爸帶來不小的麻煩。
夏晚安還沉浸在夢裡。
這一次，她是真的記起來了。
記憶中的片段並不僅僅是有關於夏小北的，那一段國外的生活，和她每天都要想起的那個男人……她都記起來了。
夢裡散發着白光的操場，有她，有夏小北，有溫子耀，還有一個女人一直緊緊地跟着溫子耀，片刻也不肯離開。
夏晚安不安地搖着頭，緊緊咬牙盯着那個身影，不甘心，她想要讓那個女人離開，但是女人反而趾高氣揚地在她面前發出警告，又轉眼就在溫子耀的面前假作嬌滴滴的樣子。
“秦婼，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滾出我的生活？”她開口，自己也是一愣。
原來這個女人叫秦婼……對了，她想起來了，那場車禍，那個承諾……
夏晚安猛地一驚，全身一抖，徹底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隨即便是長久的怔愣。
她望着醫院的天花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哪裡，直到獨特的醫院的味道涌入她的鼻尖，她深吸了一口氣，才知道這裡是醫院。
夏晚安從牀上緩緩坐了起來，入眼就是白色的牀單和白色的病服，以及……一個完美的側臉。
溫子耀就靠在她的牀邊，這個病房裡還有一個牀位是空着的，他沒有睡在那邊，而是拿了一把兒童用的凳子，就靠在她的牀上，手指交纏，她動了動，溫子耀即使在睡夢中也不肯放開。
夏晚安的脣角禁不住一揚，有些感動。
她轉頭看了看溫子耀，見他眼底有青黑，前天見到的時候這青黑還沒有這麼深，估計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一夜未睡地在照顧她。
記憶突然多了很多片段，她坐在原地慢慢消化，良久，才緩緩伸出另一隻沒有被溫子耀握住的手，想碰一碰溫子耀的鼻子。
溫子耀突然動了動，似乎有所感覺一般，睜開了眼睛。
夏晚安將手一縮，但還是被溫子耀看見了這個動作，笑了起來。
他緩緩坐了起來，手指還是不放鬆。
“醒了？”他輕聲道，聲音有些沙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