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走廊,只有冷肖背靠着冰冷的牆,手裡夾着一根菸,眼圈不斷的從他的嘴裡吐出來。
耳邊還有陶安然最後說的那句話,“她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怕你。”
這顯然是暗含了某種意思。
然而,陶安然就把小夏帶到了精神科看醫生,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
一種強烈的不安的感覺,不停的在冷肖的心裡徘徊着。
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催促他,催促他要阻止陶安然這樣做。
最終,他並沒有這樣做。
安靜的,在門外等候着。
到底過了多久的時間?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等到醫生都下班了,也沒有等到陶安然出來。
冷肖都已經快要成爲雕塑了,才微微的動了動身體,揚起手,輕輕的敲了敲門。
裡頭,沒有任何的迴應,冷肖又耐心的敲了敲。
最後,在沒有任何迴音下,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陶安然靜靜的坐在那裡,醫生什麼時候離開的?小夏又是什麼時候被帶走的?
冷肖沒有注意,內心只有陶安然的影子。
陶安然聽到門被咔擦打開的聲音,即使沒有擡眸,也能知道進來的人是誰。
周遭漸漸凝結的空氣讓她沒有辦法呼吸,可是,她卻倔強的什麼話也不說,只是一雙手不停的攪動着。
氣氛越來越僵硬,空氣好似被凍住一般的讓人徹底沒有辦法呼吸,陶安然再次紅了眼眶,她慌亂的撂下一句“我要回家了!”後,就起身欲離開讓她無法呼吸的空間……
她不想跟他站在同一個空間,不想跟他呼吸同一個空氣。
那樣只會讓她窒息,只會讓她覺得生不如死。
雙目無神,加上內心焦躁不定,以至於,她從凳子上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旁邊的茶几的支撐,整個人頓時重心不穩,跌倒在了地上。
“啊!”
“砰……”
“唔!”
臨跌倒的時候,她的額頭更是撞到了茶几上面……
“然然!”冷肖箭步上前,好在是及時的扶住了陶安然。
他擰着眉頭扶起因爲疼痛而整個苦到一起的陶安然的臉,看着她額頭上頓時紅腫了起來的大包,心疼滑過墨瞳,“怎麼這麼不小心?”
陶安然聽了,鼻子猛然一酸,一直隱忍的眼淚就掉了出來。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冷肖,哭着吼道:“不要你管!我不需要你管我,你是我什麼人,我們從來都不會是和諧的關係……”
這句話,陶安然一直都掛在嘴邊。
每次跟冷肖冷戰的時候,她總會把這句話說出來。
她和冷肖根本不可能再和諧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啊。
誰又知道她的心有多痛?
陶安然一再的推開他,讓冷肖微微蹙了劍眉,鷹眸輕輕眯縫了下,冷聲說道:“然然,爲什麼還是要和我鬧脾氣?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對你好嗎?”
冷肖自問對陶安然已經是一再忍讓,幾乎沒有對她發過什麼脾氣。
只因她的身世太可憐,而他也同樣是可憐人。
他疼她,是爲了讓她更加的靠近他,而不是爲了讓她更加的厭惡他。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道底線。
冷肖的話語,讓陶安然的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串兒不停的溢出大大的眼睛,嘴脣顫抖着,心裡原本以爲不見了的恐懼和悲傷一股腦兒的全部涌了出來:“是,是我鬧脾氣,你既然這麼不待見我,你就應該把我也一起殺了,何必留着我的命!”
“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冷肖徹底的沉了臉,那雙深諳的墨瞳染上了怒意。
陶安然不再說話,只有眼淚在往下掉。
“罷了,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他再次的妥協了,明知道真相對他不利,還是選擇了將真相隱藏起來。
冷肖準備走出去。
陶安然看着冷肖的背影,淚瞬時間掉的更加猛烈。
她的眼裡有仇恨,緊接着,“霹靂乓啷”的玻璃跌碎的聲音傳來……
冷肖剛剛半步腳踏出外面,突然,身後再次傳來重物跌倒的聲音,緊接着,“霹靂乓啷”的玻璃跌碎的聲音傳來……
扭頭看去,地上有摔碎的茶几,還有一些醫用的工具,看起來琳琅滿目,很是危險。
“唔!”陶安然趴在地上,手裡緊緊抓着一把鋒利的剪刀。
冷肖轉身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臉色頓變,急忙轉身跑了回去,他扶起陶安然,一臉急切的問道:“然然,你怎樣?傷到哪裡了沒有?”
“不要你管!”陶安然淚流滿面,企圖推開冷肖。
可是,這次冷肖卻禁錮的很緊,她完全推不開。
她只裹在他的懷裡,傳來冷然的氣息,“冷肖,我給你最後一次離開我,真的是最後一次機會。”
冷肖還沒意識到陶安然爲什麼這樣說的時候,便感覺到自己的胸膛有什麼尖利的東西頂着,低頭,看下去。
只見陶安然手裡握着一把鋒利的剪刀,剪刀尖利的頭抵着冷肖的胸膛,絲毫沒有打算鬆開。
“然然?”冷肖暗暗的沉了眼眸,“你這是想要殺我?”
一句話,徹底的將陶安然的情緒給炸開了,她擡眸,對視上冷肖的眼睛,嘶吼道:“是,我想要殺了你,我現在就想要殺了你。”
“哦?”冷肖的語調有些冷,“因爲小夏說了什麼?”
陶安然雙眸顫抖,緊閉嘴巴沒再說話。
“小夏說了什麼?”冷肖的身體步步靠近陶安然,越是靠近,剪刀尖利的頭就越是緊緊扎着他的胸膛,就差要衝破那層皮插進去了。
“你不要再靠近過來了,你離開,你快離開我。”陶安然顫抖的抓着剪刀,又緊緊的不願意放棄。
“她說,徐叔是我殺的,對吧?”冷肖並沒有因爲陶安然的嘶吼停止半步,而是繼續步步靠近。
他很想看到她變得強大起來,即使是面對他,也能毫不畏懼的去反抗。
因爲他無法控制冷湛,冷湛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
只要她感覺到他的不對勁的時候,就應該去反抗,以此來保護自己。
冷肖碎不及防的揭穿了剛剛陶安然聽到的小夏說的事,猛然的擡起眸,“果然是你殺的,是嗎?”
小夏並沒有確確實實的說是冷肖殺了徐銘。
只說,在事發當天,她在小森林裡修建那些樹木,聽到不遠處有爭執,想要走過去看,恰好看到了冷肖走過來,沒有理會她直徑的走了。
小夏聽到還是有聲音傳來,這才走近去看,便看到徐銘滿身都是血,倒在地上。
當時受到了驚嚇,拔腿就跑掉了。
那時候只有她跟冷肖還有徐銘三個人,冷肖又在前一秒是從那個地方走出來的,地上還有行兇完脫下的手套,小夏很有理由懷疑殺了徐銘的人就是冷肖。
小夏說的也只有這些。
但真相已經很明顯了。
任何人聽到了,都會懷疑冷肖。
“然然,我們一起這麼多年?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瞭解我嗎?”聽到陶安然話語裡對他的懷疑,冷肖感覺到很心痛,也覺得很失望。
陶安然猛然一怔,看到冷肖眼裡流露出來的哀傷,心裡莫名的被狠狠的勒住了。
手裡握着的剪刀,稍微的鬆開了一些力道。
跟在冷肖的身邊有十一年了。
這十一年來,冷肖對她一直很好,除了有些霸道,有些固執外,從未對她有過任何的傷害。
反而在每次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冷肖都會很及時的出現在她的身邊。
正是因爲他太過的寵愛,讓她感覺到呼吸不過來。
她想要反抗,想要逃離他的身邊開始,才漸漸的發現他開始有了變化。
變得越來越陌生,變得有些殘暴,變得有些嗜血。
還有那幾次要命的傷害。
她徹底的覺得不認識他了,覺得很陌生。
可現在在去看冷肖,又覺得曾經的他回來了,一如既往的溫柔,一如既往的對她好。
可是,冷肖殺了她爸爸的事實無法改變,當年殺了她媽媽的事實也無法改變。
陶安然的心猛然就像被針紮了一樣,她顫抖着脣,原本灰敗的眼睛裡全然都是失落和傷心的絕望:“我不瞭解你,從來都沒了解過你,更不知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當年又爲什麼要殺了我媽媽,現在更是要痛下狠心殺了我爸爸!”
她知道,此刻不應該這樣說的,她明明知道自己在挑戰着冷肖的底線,但是,她卻還是說了。
“然然,你真的不瞭解我。”冷肖緊緊的盯着陶安然,從頭開始,她就正眼看他,是充滿仇視的看着她。
這樣的想法讓他心裡噙着極大的怒火,而這樣的怒火在他原本一天壓抑的心情下,更加的狂炙!
冷肖微微眯縫了下鷹眸,墨瞳深處射出兩道沉冷的精光,他緩緩放開了壓着陶安然身體的手,“我想你現在肯定對我恨之入骨了吧,恨不得殺了我。”
本以爲氣息會變得緩和些的時候,冷肖又突然朝着陶安然靠近過來,低頭,湊近她的耳朵低聲的說:“那麼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替你父母報仇的機會。”
陶安然茫然的看着冷肖,還在消化他話語中的意思的時候。
只見冷肖突然抓起了她的手,那隻緊握着剪刀的手,然後,緊緊的抓着,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朝着自己的胸膛狠狠的刺了進去,沒有一絲的猶豫,也沒有一絲的留情。
臉上冷峻,陰霾。
胸膛,鮮紅的血溢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