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許默來,羅醫生善解人意多了,每天讓食堂精心準備了三餐,能得到這個男人的愛慕,她的虛榮心蹭蹭的往上漲。
羅凱目光微微頷首同許默打招呼,轉而又大方並不殷切的問:“吳醫生,你今天下班之後有空嗎?”
吳媛本來也還沒打算接受,畢竟戀愛這種事情必須得慎重,可偏偏看着許默在,她鬼使神差的便答應了,“嗯,應該沒什麼安排。”
究竟出於何種心理,那應該是稱之爲虛榮心和報復感吧。她就是要讓許默知道,自己是有市場的,有優秀男人追的,並不是非巴着你許默不放的,你許默在她眼裡可以什麼都不是。
“晚上一起吃飯,可以嗎?”
“當然。”
一對男女的約會在許默面前正式達成,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怪怪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沒有出聲。
許默鏡片下眉頭低蹙:所以這個兇巴巴的吳醫生戀愛了?和一個看上去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醫生?
羅凱:……請問我哪裡道貌岸然了?
“吳醫生,那說定了,下班了我來找你,可不要偷偷放我鴿子。”
羅凱眨了眨眼睛,忽地玩笑般的旁若無人的道。
“當然……不會。”
吳媛的虛榮心止步於剛剛,眼神總是不經意地會瞥向許默的方向,由始至終,他保持着一副公式化淡然的表情,所以,他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
思及此,吳媛胸口反倒是升騰起了不少的煩躁,口氣不善的道:“許助理,失陪了。”
緊接着,從許默身旁重重的擦肩而過,“借過,讓讓!”
總之,讓許默覺得莫名其妙。
他不傻,吳媛那副不耐煩加生氣的樣子,好像自己欠了她百八十萬!明明除了一年前的那次,後來他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啊。
看着對方氣沖沖又不失可愛的背影,許默搖頭嘆道:女人,真是一種無法理解的動物!尤其是像吳醫生這種毫無邏輯的女人。
只是,他對吳媛做的都是義務,真的並非出自本人的意願嗎?
沒多久,陸虞城和尹流蘇從病房裡出來了。
這一天事情太多了,除了公司的,還有歡歡小姐的車禍……可看見陸總和夫人的笑容,忽然覺着不算什麼。
尤其是從來都不夠言笑的陸總,今日滿面春風的樣子讓人發自內心的祝福他們。經歷了許多人一輩子都難以遇到的危險和磨難,仍舊堅定的相愛着,並且有了屬於他們愛情的見證和結晶。
陸歡歡好歹是陸氏集團總裁的妹妹,即便之前名譽受損,陸虞城依然爲她風風光光的辦了葬禮,入了特別選購好的一處墓地。
後來想想,家人能夠理解她的行爲。
每日需要忍受的痛苦令她不堪重負,死了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
尹流蘇出席了葬禮,過去的種種恩怨情仇,通通歸於塵埃之中。
鮮綠色的草地,莊重的哀悼,隱隱夾雜着林鳳輕輕地啜泣聲。
尹流蘇發現她的記性越來越差了,忽然想不起來曾經害過她的那些人,還有她究竟是如何喜歡上的陸虞城,過去經歷的種種,淡忘了不少。
突然,肚子裡的陣痛感傳來,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她便頭暈目眩,額際冷汗涔涔,她渾身癱軟的扶住旁邊的一棵樹的樹幹,呼吸驟然變得微弱,吃力。
“老婆,你怎麼了?”
陸虞城第一時間發現異樣,眉峰一凜,一個箭步踩了上去。
聽見對方的聲音,尹流蘇定睛,努力將潰散的意志力集中,從淡粉色的脣角邊擠出一絲淺淺的笑容:“沒,我沒事,可能是因爲雙胞胎的緣故,堵得我胸口悶悶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嗎?”
陸虞城兩邊的法令深深地彎起,眸光啐冷。
“老公,你忘了,我是醫生,我知道自己的情況。”
“我送你去醫院。”
陸虞城不由分說的抱起了她,說真的,身體失衡的時候,尹流蘇緊張了一下,畢竟她懷孕之前才九十來斤,現在一百二,陸虞城還能不眨眼不皺眉的抱起她……
她倉惶的圈住他的脖子,有些擔心的道:“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不用,難道你不相信我的實力?”
可想而知,陸虞城是何等驕傲的男人,無論在哪個方面,他必須展示出自己陽剛霸氣的一面。基本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種。
向上仰視他恢復到俊美無瑕疵的臉孔狀態,漂亮的下巴弧線看着便令人不由自主地心動,不覺肚子裡的疼痛都微弱了不少,她的眸光漸漸地柔和,平靜。
“你臉上的那道疤去哪兒了?”
她忽然想起某次,陸虞城被玻璃渣子毀容,很長時間都沒有痊癒。怎麼現在看起來反而光潔又平整,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什麼疤,它自己好了。”
陸虞城脣瓣動了動,若無其事的道。
“自己好了?”尹流蘇心裡犯起了嘀咕,那麼深的傷口,說好就好了?
後來,她偶然聽許默提起,原來這個傢伙偷偷地做了整形美容手術……她有些哭笑不得。
尹流蘇閒來無暇問:“一個大男人爲什麼對自己的臉那麼在意?”
陸虞城的反應天生比一般人快,不假思索的回答:“你當初,不就是因爲我長得好看,才暗戀我的嗎?”
說到後來,他眸光幽深,嘴角邊一副笑盈盈的揶揄之態。
半響,尹流蘇反駁不出一個字來,曾經的那段年少荒唐的歲月,苦澀又甜蜜,如今回味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只是她如今不清楚,究竟是從陸虞城的臉開始喜歡他,還是他的眼睛,他身後自帶的光環,抑或是……總之,就應該是一見鍾情吧,陸虞城所附帶的一切,外貌,財富,地位都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自然是沒辦法分離開的。
見她陷入了沉思,陸虞城問:“怎麼,不承認嗎?”
尹流蘇故作訕笑着擡頭:“沒呢,就是想起來,你和某個女人一直在我眼前秀恩愛呢。”
其中的醋意看似漫不經心,卻明顯的很。
陸總微微皺眉,復鬆開,深情的道:“老婆,我若知道現在會如此愛你,當初就該一眼就抓住你,牢牢的不放手。”
繼而,他悵然若失地擁住她,下巴抵在額頭間,留戀的婆娑着接觸的細膩雪膚。
天知道他多麼後悔,但是,現在又慶幸,在剛剛好的時機裡,他和尹流蘇仍舊相愛了。
一個小時之後。
尹流蘇再度躺在了第一醫院婦產科的病牀上,剛剛竟然又見紅了,四個多月的胎兒自然是不會導致這種情況的發生,可那顆越來越大的肌瘤就不一定了,受到了擠壓後,變得脆弱而敏感,容易出血。
再這樣下去,陸虞城一定會發現的。
她昏厥和疼痛的頻率越來越多了,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怎麼辦?
思及此,尹流蘇躺也躺不住了,緩緩地從牀上起來,她感覺現在身體狀況好多了,陸虞城不在這邊,反而心頭不安。
她慢吞吞地走到了醫生辦公室門口,從縫隙裡隱約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背影。
高高大大,是陸虞城吧。
安慶市在南方,南方人的個子相對於北方人矮一些,像陸虞城一八五以上的個子無論走到哪裡都比較顯眼。
正欲錯步進去,卻聽到陸虞城低沉冷冽的聲音,腳步赫然停住。
“吳醫生,我太太的情況真的如你之前說的簡單?爲什麼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血?”
他語帶質問,即便隔着一定的距離,尹流蘇都能感覺得到,她的指間深深的嵌入雪白的牆壁瓷磚縫隙之中。
吳媛巍顫顫的道:“陸總……那個啥,是子宮肌瘤引起的出血,胎兒是沒問題的……”
只聽“砰”地一聲,陸虞城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引起了吳媛更爲惶恐不安的眼神和哆哆嗦嗦的驚嚇般的動靜。
“吳媛,你若不肯說實話,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從醫院滾蛋!第一醫院裡不需要你這種弄虛作假,欺騙家屬和領導的不負責任的醫生!”
陸虞城的話近乎恐嚇,當時尹流蘇就覺得情況不妙,陸虞城是什麼人,一旦起疑,便是要刨根到底的,吳媛如何招架的住。
“陸總……是流蘇姐讓我瞞着你的……您別生氣,她是太在乎孩子了……”吳媛斷斷續續的道,臉上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說清楚!”
“是,陸總……”
到底還是瞞不住,尹流蘇一顆無處安放的心,終於還是碎裂了。她正欲提步離開時,卻聽到一記尖銳的聲音。
“吳醫生,按照你的意見,什麼時候做手術比較好?”
“……這個……陸總……”
“吳媛,你好大的膽子!之前的事情沒有找你算賬,萬一我太太有任何意外出現,你十條命都不夠還!”
陸虞城動了雷霆大怒,向外噴射出莫大的火焰。
吳媛顫抖的道:“這幾天!就這兩天,陸總您可以做出選擇!孩子取出來之後我們試試用保溫箱,看看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