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虞城不悅的皺眉,將外套整個裹住尹流蘇的身子,只露出了一顆黑溜溜的腦袋。
她太瘦了,該補補了,陸虞城如是想着。
許默對於陸總的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的秀恩愛,已經司空見慣了。長期被虐狗,他這條單身漢子都忍不住想談戀愛了,吳媛那個小丫頭猛地竄上了腦海,算了,回安慶市再給她打電話吧。
“我馬上回來,”他在她的額頭上輕啄了一口,起身又是戀戀不捨的補充,“繼續。”
眸光熾烈的彷彿要將她化了似的。
尹流蘇不語,拉緊了陸虞城的一件黑色棉衣,腦袋自然而然的靠在了車窗邊,此情此景,分外溫暖。
出發和回來時的心情截然不同,人生的大起大落莫過於此。
合上車廂的門,陸虞城的神色瞬間換做了銳利,逼人。
“什麼事?”
“陸總,格林山莊出了一些小問題,之前您不是讓我悄悄的把瘋了的尹建國給帶走嗎,本來我打算等警察走了再說,之後我再派人去找,人已經不見了。而且——”
許默遲疑,面有難色,陸虞城追問,“而且什麼?”
“巴布帶到了當地的派出所,就在剛纔,我們留在那邊監視的人發現,他逃跑了!”
“周霆琛,尹建國,樑如,樑輝,巴布,這幾個人,一個都不能放過,明白了嗎?”
陸虞城淬暗的眸中閃過一記殺意,脣瓣殘冷,毫無溫度。
“陸總放心,我已經留了幾個人繼續追蹤,這一批人是您親自挑選的,特種兵出身,忠誠度更是沒有問題。”
“做的好。”
擡頭,車窗外的冷風呼嘯,景物飛快的向後掠去,陸虞城向外哈出了一口氣,目光深遠,不知在思忖些什麼。
他接完電話回來的時候,尹流蘇還打趣了一下,“不是說要辭了許默麼?”
談不上生氣,只是單純的膈應他。
陸虞城自作主張,獨斷專行,大男子主義明顯,這一點是她不喜歡的,卻也有着致命的誘惑力。
“好,回去之後就辭掉。”
陸虞城一邊應道,一邊熟稔地坐到她的身旁,順勢一勾,她便輕飄飄的落入懷中。
他似有若無地用幾天未刮鬍子的下巴來回地蹭着她的發頂,身體處於完全放鬆階段,漫不經心的道:“但是,辭了他,我去哪裡找這麼稱心如意的助理,要不然,你代替他的位置,怎麼樣?”
“你說真的?”
尹流蘇一下子探出了發亮的眼眸,復又縮回了溫暖的外套內,他一定是在誆她,她不上套,“陸總身邊不是已經有了一位美女秘書了麼,我是醫生,哪有小蜜來的善解人意。”
“我以爲你不敢提她了呢。”陸虞城低低的抿着脣,眸中含笑。
“我爲什麼不敢,當初是她先放開了你的手,現在來吃回頭草,只可惜名不正言不順,她的身份始終尷尬。”
陸虞城輕颳了她柔軟而的咄咄逼人的脣瓣,“現在尹醫生倒是挺能說的。”
她知道,他在暗指什麼。
她沒有完全放下,否則何必去黎川,輕易的便被他給尋到了。她可以轉身投入一個戀慕她的男人懷裡,便任何迴旋的餘地了。
但是,沒有。
她對他始終留着一個機會,爲自己情竇初開時的暗戀留有一絲餘地。
“倘若有一天,你真的要拋棄我了,我就到一個永遠都見不到你的地方,天涯海角!”
“別說傻話。”
陸虞城不悅,劍眉深鎖,眸中薄怒:“無論你到哪裡,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說的極是認真,像是撒旦惡魔般的誓言。
尹流蘇面龐有熱氣浮上來,車廂裡的空調暖洋洋的,視線朦朧。
他將她按在了他的胸臆之間,不再說話。
男人一旦心狠起來,怎會記得當初誓言,他對你棄之如敝都來不及,怎會來找你。即便來找你,也是因爲你尚有利用價值。
合上眼睛,舒適的旅程讓人一晌貪歡。
凌晨的時候,下了高鐵,上了小汽車,尹流蘇在他懷裡找了一個位置,繼續睡,一直迷迷糊糊的,加上外面侵入的風太蕭瑟刺骨,今年安慶市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要不然索性再冷一些,如東北那邊的省份,可以窩在家裡冬眠兩個月。
“不要走。”
回到西雅別墅的大牀上,陸虞城哄着她一起在暖熱的被子裡待了會兒,看着她熟睡過去了,正準備小心翼翼的抽身離開,尹流蘇卻條件反射地抓住他的大掌。
“你該休息的,不要以爲自己是什麼銅皮鐵骨,自以爲無堅不摧,陸虞城,你是一個普通人。”知道他工作忙綠,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健康都保證不了,賺那麼多的錢,又怎麼樣?
“尹醫生教訓的是。”
陸虞城重新黏了回來,輕輕地對着她的肩窩裡哈着氣:“既然不去上班,不如我們做點運動?有益身心的那種,如何?”
尹流蘇隨手抽起一隻抱枕,砸到他臉上,氣惱的道:“陸虞城,你忘記醫生的警告了嗎?這種事情有什麼可急的。”
“好了,乖,如果不想讓忍的太辛苦……”
陸虞城眸光意有所指,捉着她的柔若無骨的小手,便往那堅/硬處探入。
“你……”
尹流蘇的手就跟觸電似的,縮了回來。
滾燙,鉻人的感覺像是烙在了她手心裡,一直傳入了臉上,火辣辣的。
說起來,她的臉皮還是不夠厚。和陸虞城該乾的,不該乾的,已經演練了無數次,再害羞的話,真是矯情死了。
陸虞城就那樣放肆的笑着,也不管她。
尹流蘇反瞪了他一眼,看上去臉頰紅撲撲的一本正經。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午餐和晚餐我叫人送來。”
陸虞城終是沒有爲難她,尹流蘇卻是叫住了他,“陸虞城?”
“嗯?”
“記得吃飯,好好休息。”
“嗯。”
“陸虞城?”
“再叫我就不走了,今天一整天都陪你,在牀上……”
“你走吧,我睡了。”
尹流蘇倉惶地將整顆腦袋埋入了柔軟的被面裡,暗沉沉的環境下,她彷彿還能感覺到陸虞城嘴角邊得逞的壞笑呢。
不是矯情,也不是不想他,畢竟做/愛是感情昇華和交流的直接體現,就是不想對方太勞累。
正如鎮醫院醫生所說,年輕人,來日方長。
尹流蘇睡到中午,感覺整個人有點回過味來的意思,渾身的力氣慢慢的開始恢復。
陽臺上,光線明亮,日光紅撲撲的。
尹流蘇披了一件睡衣,曬着久違的太陽。
沐浴其下,連空氣都分外美好。
臥室裡嘟嘟聲傳年來,尹流蘇恍然驚覺,她的手機已充上電,不知道什麼時候調成了開機狀態。
幾十通未接來電,來自於不同的人,其中最多的就是吳媛。
小妮子讓她每日打電話彙報,兩人沒有料到黎川的信號不佳,根本無法通訊,再加上這幾日的驚心動魄死裡逃生,眼下才開始有點撥雲見日的意思。
她撥了一個電話過去,如預料之中,吳媛劈頭蓋臉的就是一番埋怨和嘮叨,尹流蘇一個勁兒的賠禮道歉。
兩人約了見面聊。
尹流蘇換上厚厚的呢子大衣,梳頭的時候,發現架子上的梳子裡有一根長長的頭髮纏繞在其中。
純黑的髮絲。
不是她的。
因爲她去年的時候燙染成栗色,所以無論今年黑髮如何繁殖的茂盛,仔細在陽光下看,都是呈兩個色系的。不明顯,不代表沒有區別。
而且,每一次梳洗過後,她會把殘留的頭髮弄乾淨,這是她長久以來保持的生活習慣。
尹流蘇的心陣陣的跳動起來,血液也變得熱血沸騰。
是誰的?誰來過這個房間?
是安茜麼。
女人的疑神疑鬼源自於對自己的不自信。不,也許是個誤會。她若是因爲一點點小事誤會陸虞城,豈不是太對不起前兩次的患難與共,真情相對了!
尹流蘇斂下眉目,最終,放下黑髮,嘴角釋然。
晚上,問問陸虞城吧。
有一點許默說的不錯,用自己的心去看問題。
吳媛的奪命連環扣不斷地催促,她趕到兩人相約的時代廣場時,吳媛早已守候在那裡,看見她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吳媛一把擁抱住她,聲音裡既焦慮又帶着哭腔。
尹流蘇既感動又無奈,原來吳媛打不通電話,一直追蹤黎川的所有大大小小的地震報道,當時看到好多紅十字會的自願者因爲餘震而死亡的消息,嚇的半死。
後來,救援人員遣返,等了好幾天,也沒見人回來。
“我這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嗎,別哭了。”
尹流蘇笑笑。
吳媛卻道:“呸,你的臉都瘦了一圈了,騙誰呢。不過好在,安茜那個死女人已經離開陸氏集團了,流蘇姐,你回來的正是時候。”
“她離開了?”
尹流蘇眉心輕輕一動,沒有刻意和陸虞城提起這個話題,是怕有些問題再次暴露。
而現在的她,學會了更愛他,更理智的對待問題。
“對啊,我從內部人員裡得到消息的。流蘇姐,我告訴你,這次你回來可不能輕易原諒陸渣男,誰知道走了個安茜,又會不會來一個陳茜啊吳茜,所以你要堅定自己的立場啊,給他一點下馬威,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了。”
尹流蘇連連應道,見吳媛義憤填膺,暫時不知道怎麼把黎川之行的經歷告訴她。
關鍵時刻,她接到了林鳳的來電,這一次,婆婆的語氣明顯不大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