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玉莫名其妙留下這麼一段話後,沈含玉還沒回過味來,她已經從來時的窗口一溜煙消失不見了!
“天下大亂?去,有我什麼事啊?”她有些煩躁的翻着白眼,若說琅玉那番話對她沒有絲毫影響那絕對是騙人的。冥鳳說,已經變了,她那時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她不懂,可是她心裡清楚的很他在說什麼,她只是不敢承認,也不肯相信,是因爲她而改變的——她只是一抹來自異世界的魂魄而已……
現在琅玉又跑來摻一腳,告訴她很多人的命運都在她的一念之間!她究竟是何德何能?搞得好像天下蒼生都要仰仗她才能安活着一般……
什麼不能與她愛的人在一起?她纔沒有愛……的人!沒有……嗎?一張面孔像是要與她作對般,倏然浮上腦海,各種各樣的表情,受了委屈的,滿心歡喜的,羞澀靦腆的,眸光火熱的……
胸口像狠狠捱了一記重拳,痛的很紮實!她彎腰,捂住胸口,大口喘氣,迷濛的雙眼泛着盈盈一層水霧:“再也沒有,生生世世?”
她連一生一世都還沒有求到,何來生生世世之說?
可是爲什麼,心裡會泵涌出連綿不絕的疼痛與憂傷?
身子無力滑落之際,一雙大手及時扶住了她的肩頭,焦急的嗓響在頭頂:“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來人,立刻宣太醫過來……”
“放開我……”她虛弱的開口,想要拍掉肩上的手。東!方小說!網
那雙手紋絲不動,固執的將她安置在軟榻上,又探到她額前,想要測量她的體溫,她偏頭,他的手落空:“含玉,你到底哪兒不舒服?”
她冷言冷語道:“看到你,我哪兒都不舒服!”
冷拓苦笑一聲,她對他的厭惡,已經深入骨髓了吧!他的手僵在她的頭部上方,淡淡道:“你中午沒用膳?”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知是冷拓這一番的攪和讓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了還是怎的,難過的無法自已的感覺也稍稍平復了一些!
他沉默,灰藍色眼眸暗淡無光:“就算要與我對抗,也要將身子調養好纔有力氣……不是嗎?”
沈含玉翻身,拿瘦削單薄的背脊背對着他,閉了眼睛,關上耳朵,拒絕再搭理他!
“我……雖然算不上是高尚的人,但,自認比司承傲要光明磊落的多……”他在她身後說道,語氣極平淡的,沒有半點起伏!
沈含玉連嗤笑諷刺都懶得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算不上高尚?他強行將她擄來的行爲已經卑劣到她連唾棄都覺得多餘的地步了,還敢在她面前自詡高尚?
“你也許很難忘記他,但我可以等,等你忘了他……”
“那你還是趁早死心吧!”沈含玉的聲音像是從後腦勺傳出來的般,悶悶地,依然很冷:“我永遠不會忘記他,也永遠不會,多看你一眼——”
這本是帶着賭氣的話語,可是說完後,沈含玉自己先愣住了!思緒愈加的混亂,記憶開始自動倒帶,關於那個人的點點滴滴,就這樣不請自來的在她腦海上演……
身後一片寂然,冷拓看着她疏離冷漠的背影,單薄卻倔強的,她不只一次拒絕他,拒絕給他好臉色,甚至連心平氣和聽他說話都不要!他心中挫敗又惱火,卻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陰冷着嗓威脅道:“就算他死了?”
那單薄的身影似乎僵硬了下,他心喜,燃出一絲希望,卻被她的下一句話徹底撲滅了剛燃起來的小火苗,她似乎在笑,聲音不似方纔那麼冷:“你以爲,他死了我會獨活嗎?”
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懷裡——腦海裡那把聲音熊熊咆哮着!趕緊搖頭,徒勞無功的想將那把聲音搖出腦海!
她心中一窒,卻又瞬間釋然——對,就是這樣,要毫不留情打擊他,務必要他死心不可,雖然他的抗打擊力已屬上乘,但這一擊,一定擊到他的軟肋了,因爲身後半天沒有聲音,就連呼吸聲似乎也消失了!
對,方纔那話沒有別的意思,就只是爲了打擊他才脫口而出的,沒有任何意義的!
沈含玉的答案卻是好像一面重鼓,重重的壓在冷拓的心上,他原以爲,她應該是很司承傲的,她也用逃離的行爲說明了,她的確是恨着司承傲的,可是,是他猜錯了嗎?她的逃離,其實與恨無關?
他也是驕傲的人,可是他的驕傲在她面前,一敗塗地,潰不成軍!
好久好久以後,他卑微的呢喃聲響了起來:“我只是……想要愛你……”這樣,也不行,也錯了嗎?
沈含玉可以確定,她的心一定是銅牆鐵壁鑄成的,似乎除了司承傲,沒人能教她心底泛起一絲漣漪——即便此刻耳裡聽見冷拓那麼卑微的、請求的語氣,她的心,依然平靜如水:“我只能很抱歉的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的愛!”
她的斬釘截鐵粉碎了他心中最後一絲柔和的希望,陰鷙狂猛的表情瞬間取代了臉上的脆弱:“是嗎?那就讓我看看,你愛他能愛到哪種程度!”
他丟下這句話,起身離開。屋子裡驟起的壓迫氣氛卻並沒有因爲他的離開而消散,沈含玉吁嘆口氣,正想放鬆一直僵直緊繃着的身子,卻敏感的察覺空氣中漾蕩着熟悉至極的氣息。
是他?!不,怎麼可能?她的脖子像是生了鏽般,一寸一寸的轉了過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背光而立的那人的容貌,眼前一花,那迅速籠來的黑影將她抱了個滿懷。
密密實實的,不留一點兒縫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