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人嗎?”水月似乎有些失神,微咬了脣瓣不知想些什麼的樣子!
“水月,你必須放下——”溫潤男子的神情倏地一變,語重心長,又像是瞭然的嚴厲!
原本心情有些鬱卒的沈含玉興致勃勃的蹲在一旁——不會吧?這水月仙子還真的對那惡人上心了?
“我……我明白!”她笑了笑,有些苦澀,清澈如水的雙目微有些慌亂的閃了閃,細若蚊吶的說道。
沈含玉看的分明,那分明是心虛的模樣!這個仙子,看來根本就放不下嘛!真是,那惡人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給過好臉色給她看誒,這樣也行哦?
她後來也有斷斷續續夢到一些他們相處的情形,不過都是那惡人對她大呼小叫,勒令其滾的情形,那個什麼綾人的,倒是沒見過——
雖然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會夢見這些人事物,但像看一出連續劇一樣,並不對她的日常生活造成困擾,她也就無所謂了!
以往單調的兩三人,今天聽他們的談話好像有新增人員呢,不知道長什麼模樣?對那惡人有用嗎?想起那惡人,她越看越覺得,他在某些地方,與司承傲真的很像,偏執、瘋狂、任性又惡劣……
可司承傲有她,她可以耐心引導他、幫助他,而且他愛她所以樂意聽她的話,但那惡人,他除了仇恨厭世,什麼都沒有真的很可憐呢!那個水月,貌似還不錯啦!只是,天神可以愛上凡人嗎?有結果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男子已經走了,留下怔然發愣的水月獨自留在亭子裡,沈含玉看着她好似平靜的模樣,卻有另一種直覺告訴她,此刻她的心中,正在激烈的掙扎——她擱在桌面上的手,正無意識的絞着自己的衣袖。
許久,她垂首,純白的睫掩掉了她眼中的黯然,淺嘆出聲:“放下……”
人羣裡,沈含玉遠遠看見她,徑直走着,神情一貫從容淡定,但淺淺蹙起的眉宇間,卻不難看出她的慌張——沈含玉不太明白,爲什麼她總是沒有選擇權的跟在她身後,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體會着她各種各樣的情緒——她就是能憑藉直覺,察覺她諸多的情緒變化!
但,他們怎會出現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呢?算了,跟着她就好了——不管她是何意念,她總在她身邊兩步遠的地方。
然後,看見她駐足,人潮裡遠遠的張望,輕抿了脣,目光幽幽的望着正前方向。沈含玉順着她的視線望去,輕易的找到鶴立雞羣的惡人,與……楚楚可憐糾纏着他的輕靈纖細的女子!
咦?女子?若她沒記錯,根本沒有人能近的了他身,就連這水月,也總是遠遠的被他甩在身後!而這女子竟這般好膽,敢纏着他的手臂,與之糾纏不休!不要命了啊?
惡人大步往前走,似要甩掉緊拽着自己的女子,一會兒,仍是甩不開,耐心盡失,他本就狠戾的眉眼倏地一沉,冷冷道:“放手——”
“恩人,您……救了小女,小女誓要報答您,求您讓小女留在您身邊伺候您吧……”美女哀哀求道,水靈大眼盈滿秋波!
喲,這惡人不殺人已經很了不起了,現在竟然還救人耶!她沒有聽錯吧——沈含玉伸了小指掏掏耳朵,又靠近了些!
“滾——”絡腮鬍下,冷絕的吐出一個字來!
“恩人,您不能這樣一走了之……”美女仍是不怕死的巴着惡人,企圖用楚楚可憐的神情打動這座活冰山:“小女會報答您,會盡心盡力伺候您……”
但顯然,冰山快要變身火龍了,沈含玉發現,他陰鷙眯眸的時候,眼裡真切的閃過了殺意——這老大要殺人時,全然不會理會周邊是何環境,就算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看不順眼的人,照殺!
可憐了這小美人兒,一點兒被殺的覺悟都沒有呢!
惡人揚起手掌,目標是小美人兒的天靈蓋,眼看那蘊含了無窮力道的大掌就要落了下去,一直瑩白小手橫生過來,緊緊扣了那隻大手的手腕:“不——”
惡人身形挺拔壯碩的身形微微一僵,眸光一掃,便定睛在攔他動作的女子臉上,譏誚自他眼底一閃而過:“你不是滾回你的世界了嗎?”
“……你真的不能再殺人了!”她目光誠懇而焦慮,似有受傷般的闐暗,並不放開他的手!
“可笑……不是你自己說再不管我嗎?不是說……永遠不要再見到我這根不可雕的朽木嗎?”他冷冷的嗓,凍的人遍體生寒!
沈含玉知道他在說什麼——當惡人第五次當着水月的面將一撥攔路打劫的賊人屠殺殆盡時,水月面帶絕望的說了那些話,然後宣告,她的任務,失敗!
“……”水月自知理虧,脣抿的又直又緊,不敢與那雙冷然譏嘲的眼眸對視,只定定看着被自己抓住的手腕,低低地,吶聲道:“你不要再殺人了!”
言語間,有着最爲卑微的請求!沈含玉聽出來了,惡人也聽出來了:“我,殺不殺人,對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
水月閉了閉眼,爾後,重重點頭:“煉獄之中,極爲痛苦,若你不再殺人,便能……免去那折磨!”
“聽起來,還是爲了說服我!”惡人絡腮鬍子動了動,似乎很緩慢的勾起了脣瓣:“對你而言,我依然是一個不得不的任務?”
“不,不是的!”水月晶瑩剔透的臉容變了變,頭更低了些:“你已經不是我的任務了!”
她在他有些愕然的注視下,訕訕放開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你說的對,我是沒有資格再管你了——”
只是那隻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便叫原先抓住的那隻大手反扣住了,那雙時常閃着冷漠與不屑的眸,眯的又長又細:“所以,你出現在這裡,跟任務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