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人嘛,我只記得我很愛她,但是怎麼個愛法或者曾爲她做過什麼事情,我完全想不起來,我甚至……”不知道愛她哪一點兒。“對了,你知道我與她是如何相識相戀的嗎?問你這個問題或許有些奇怪,但我時常覺得,她就像是橫空出現在我面前的人一樣……這想法有些可笑,如果真是橫空出現的,我又怎會認爲自己很愛她呢?”
他覺得好笑,所以笑了笑。曲笙卻沒笑,凝重道:“爺,如果屬下說,她的確是……”
“陛下,鴛鴦醒過來了——”雲碧脆生生的嗓突兀的響了起來,打斷且壓過了曲笙的聲音。
“是嗎?”司承傲幾乎是立刻的,站起身來,長腿一跨,似要打算往外走,卻又硬生生的收了回來,俊顏望見曲笙與雲碧微訝的表情,有些赧然,重又坐了下來:“咳,既然醒了,叫她不準偷懶,過來伺候着……”
他剛剛,表現的有些急躁了吧?呃……他到底是有什麼好急的?
雲碧欣喜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陛下,她現在身子骨還很弱,太醫說了要多休息,不能幹粗活累活的……”
司承傲抿了抿春,不太高興的瞪着雲碧,他什麼時候讓她幹了粗活累活了?唯一一次,也不過是讓她唱了一整晚的曲兒,那活兒是粗還是累啊?
“閉嘴!”沉嗓輕斥:“立刻叫她滾到我面前來……曲笙,迴避——”
雲碧扁着嘴巴回偏殿,心裡心疼着自家娘娘所受的委屈,壓根沒注意到身邊多了一道怨念頗重的人影,自言自語道:“陛下好過分……”
“過分的不是爺,而是突然冒出來的你!”不滿的責備響在身邊。
“赫……”雲碧又被無聲無息跟在自己身邊的曲笙嚇了一跳,擡眼望去,他的臉,有一半隱在陽光照射不到的暗影當中,但也足夠她分辨出他不滿她的表情:“什麼意思?我是哪裡過分了?”
最初,看到這張臉,她被嚇得直往娘娘身後躲,娘娘微笑着告訴她說,他雖然看起來可怕了些,體型大隻了些,但性格卻是忠厚淳樸,甚至是有些羞澀的,她從不懷疑娘娘的話,娘娘叫她不用怕,她就真的不怕了……
“我剛剛差一點就說出了那綾人的來路,你一出現就打斷了……”差一點點就說出來了,只差那麼一點點啊!
主子可是難的問起來的,下一次要找着機會,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呢?而這一切,都怪這突然跑出來壞事的小丫頭。她竟然還敢一臉無辜的瞪他!
“我……我怎麼知道你們正在說什麼?娘娘好不容易醒過來,人家高興所以特地跑來通知陛下嘛……”誰知道陛下那麼不懂得心疼與體恤娘娘。
換作以前,陛下不但親力親爲的守在娘娘身邊,細緻入微的照顧,甚至不准他們在旁伺候,免得打擾了他們的恩愛,現在呢……想起來就覺得好無力,覺得娘娘好可憐……
對於雲碧帶回來的消息,初醒來的沈含玉沒有半分意外,含笑聽着雲碧絮絮叨叨埋怨司承傲,任由她爲自己更衣梳洗。
“雲碧——”抱歉,先打擾下,待會兒再繼續埋怨:“你聽到什麼了?”
雲碧立刻換了面容,爲她穿衣服的手緊張的抖了抖:“娘娘,那晚上奴婢聽見那東方磊說,他不跟任何人談,國主不談,太子不談,他好狂妄的揚言,說……說知道你在琉毓國,他只肯跟你談……”
就是娘娘突然生病的那個晚上,她奉命出去打探國主接待東方磊的情況……
“是嗎?”她似乎也並不意外,將被外衫罩住的長髮順了出來,輕應一聲:“這兩天,國主很擔心吧?”
“是,他多次派人過來,甚至親自過來,想要探探你的情況,但都進不來,他……看起來很擔心又很傷心呢!有一次還在外面站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大祭司將他勸走了……”雲碧扶着她坐在梳妝桌前,爲她細心打理柔順如綢的青絲。
她伸手阻止了雲碧要爲她梳婢女雙髻的動作,拉開抽屜,取出一隻精緻的長方形盒子,打開來,目光頓時變得柔和而懷念起來,輕嘆一聲,伸手拈起那隻看來精緻但並不值錢的木簪子,撫着蘭花花瓣,回想起那一世,他送給她的,是與她手中簪子一模一樣的的玉簪子……半晌,微微一笑,自己動手綰了個簡單的髮髻,簪子斜斜插在髮髻上,固定好,起身,往外走:“告訴國主,我今晚會與東方磊談……”
“奴婢鴛鴦見過公子——”輕嗓將情緒掩的極好,她立定在他身後,偷眼覷着他修長挺拔的背影。
司承傲雙手負於身後,站在窗邊不知是在欣賞風景還是正思考着什麼。聽見她的聲音,也並不回頭,只淡聲問:“都好了?”
“謝公子關心,都好了……”只記得那時候傷心的無法言喻,只能一直哭一直哭,怎麼也沒辦法停下來,後來,聽鴛鴦說她生病了,是他照顧了她一整晚,還聽說,她在他房間裡過了一晚……
燥熱襲上蒼白的臉上,她忙低了頭,等待那一陣熱氣過去。
司承傲緩緩回過身來,深邃目光緊鎖着她的小臉,面容有些嚴肅,嗓音有些緊繃:“你……我照顧了你一整晚,甚至還伺候了你洗澡,將你從鬼門關救回來的恩情,打算怎麼報答?”
呃,貌似他原本不是要說這個的,有些懊惱的抿了抿脣,微眯眼眸,見她完好無缺出現在他面前,心情忍不住的大好了起來,但又不能將自己莫名其妙的高興擺放在臉上,只好努力擺出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