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含玉尚未自己開動腦筋,冷拓的嗓又響了起來:“司承傲勢必會到琉毓國去要人,以他目前的實力來看,就算琉毓國恐怕也要讓他三分,沈國主雖然疼你,但最後到底能不能護得住你,誰也不能肯定不是?更何況,假若太子並不將你的事情告訴國主,只在司承傲上門要人時將你恭恭敬敬的再還給他……”
“太子的確很有可能這麼做!”冥鳳想了想,在沈含玉探究的目光中,點頭附和冷拓的話!
沈含玉沉默了一下,脣線緊抿成倔強的弧度,擡眼怪異的望了眼冷拓:“既然司承傲已經強大的這麼可怕了,你卻爲什麼敢收留我?他若上門要人,你不也得乖乖雙手交出來?”
冷拓笑,很開心的樣子:“要我將你交出去,除非我先倒下了——”
這,這就有點發誓的味道了啊!倘若她還不明白冷拓這回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態來到初雲國的話,她就真的要跟傻瓜笨蛋畫上等號了!
“你的盛情好意我心領了——”她頗有些艱難的吞吞口水,拉了冥鳳轉身要走:“不過我相信,這亂世天下,總有我沈含玉的容身之地,就不麻煩你了,你請回吧,路上小心!”
“含玉,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天下雖大,也是我與司承傲兩個人的——”冷拓自負的嗓成功拉住了她的腳步:“琉毓國都護不了你,你還指望能躲到哪兒去呢?”
“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沒有人能真正強迫於我,就算司承傲也一樣!”否則他以爲她是如何逃出來的?“我沈含玉並非陶瓷娃娃,沒人庇護就會死!”
雖然話是大了點兒,尤其眼下,倘若沒有冥鳳,她絕對動不了半步,但冷拓臉上那種‘除了我誰也保護不了你’的表情,讓她心裡實在不太舒服!
冷拓知她動了怒,言語間便有些小心翼翼了:“我並非有小瞧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將眼下的形勢分析與你聽,你回琉毓國,勢必會被司承傲找到,而東臨國現在是初雲國的附屬國,倘若你到了那邊,也只會被送回來,大炻國也並不安全,這樣,你仍是不考慮蜀蘊國嗎?”
沈含玉盯着他瞧了許久,似在評估與計較他方纔的那番話:“你幫我,有什麼意圖不妨直說了吧——”看是要得到或者毀滅她,他最好先給個痛快!
倘若冷拓知道沈含玉一直對自己心存戒心是因爲他無心說出的那一番話,只怕他此時真要後悔的拿腦袋去撞牆了!
他清清嗓,眸間又染上了點點斑斑的溫柔,但更多的,是誇張的過了頭的憂鬱,與他垮垂下來的表情如出一轍:“我以爲我們是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只讓人想到矯情二字,他們之間的交情還沒到朋友的地步吧!冷拓卻又徑直說了:“幫助朋友度過難關的心情也要遭到你的質疑嗎?”
“冷拓,收留我的風險,你仔細想過嗎?”沈含玉面目嚴肅的望着他,他既然能將眼下的形勢分析的這麼透徹的給她聽,那麼關於他呢?他可曾想過,她也許會爲他或者蜀蘊國帶去災難?
她可不願意被人指着鼻子罵,說她是禍國殃民的所謂禍水!
“冷拓再清楚不過——”他抿脣,灰藍的眼眸異常堅定的望着她,彷彿藉此告訴她,他的決心任何人也撼動不了!
“但我仍覺得不妥……”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不妥!
“公主,能容許我說兩句話嗎?”當了半天路人甲的冥鳳,淡笑着出聲,插進他們的談話中。
沈含玉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頗有些急躁的點了點頭,這些事情她原先並沒有細想過,只想逃出來後再計劃將來的事情,但她原先便沒有想過要回琉毓國,現在聽冷拓這一說,倒好象除了蜀蘊國她還真的沒地方可去了……
可煩惱的是,去了蜀蘊國,不管從哪方面說,她就算欠下冷拓的債了,俗話說,金錢上的欠債好還,但人情債卻不好還,倘若日後他以此要挾,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冥鳳衝冷拓歉意的笑了笑,往臨街的窗邊走去,沈含玉磨磨蹭蹭的跟上,她有預感,這傢伙說的話不太可能是令她高興的,果然——“公主,我覺得太子殿下言之有理……”
“等等——”沈含玉皺眉打斷他的話,雙眼眯的細細的:“你不要告訴我說,你贊同我跟他走?你這人怎麼這樣,立場一點兒都不堅定的?”
說要帶她會琉毓國的人是他,現在又鼓勵她跟冷拓走,他這人的腦袋瓜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她惡狠狠的盯着他的腦袋瞧,很有些想要將他腦袋扒開看個清楚的衝動!
冥鳳依舊雲淡風輕的微笑,一點兒也不惱:“先前我算出公主命裡有這一劫,國主便令我無論如何也要將你帶回國,如公主沒有異議的話,我自當盡力將你送回國,但方纔我也想了想,送你回國未必是好事,尤其國主眼下並沒辦法主事——”
沈含玉瞧着他,似笑非笑的:“冥鳳,我實在很好奇,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是你算不到的呢?我的出現,我的出嫁,我的難堪,甚至我的出逃……都在你的算計當中是不是?”
冥鳳坦然望着她諷刺的笑容,頓了頓:“冥鳳並非萬能……”
“咱們今兒撂句痛快話在這兒吧!”沈含玉打斷他,微揚下巴的姿勢很倔強,架勢很像挑釁:“你究竟想要我怎麼樣?給個痛快如何?”
冥鳳搖搖頭,脣邊笑容未退:“冥鳳只能引導公主,不能代公主做任何定奪……但公主大可放心,冥鳳對你從並未存任何加害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