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雙手沾過血腥的,要麼是軍人要麼是刺客要麼就是土匪,這幾個是常見的。
但就他們兩個人表現出來的這股氣質和做派,絕對不是行伍出身。
倘若是的話,他們看到警察又怎麼會跑呢?
這年頭扛槍的來逛窯子是稀疏平常的事兒,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那是刺客嗎?
有這個可能,前幾天白道安不就是被刺客所殺!
當然最大的可能是土匪,不錯,楚牧峰就是這麼想的。
他因爲連年征戰,各地佔山爲王的土匪有的是。
他們像以前那些虎嘯山林的山霸王一樣,燒殺搶掠是無惡不作。
況且警匪是天敵,應該只有土匪看到警員纔會這樣拼命逃竄吧?
自己運氣不會這麼好吧,出來巡個邏都能碰到土匪?
想到這裡,楚牧峰便扭頭說道:“這條衚衕盡頭是一條街道,那裡有很多人,要是說被他們逃到那裡去的話,想再抓捕就很困難,儘量在衚衕裡解決掉他們!黃九陵,把你的槍給我!”
“是!”
黃九陵立刻將自己的步槍遞過來。
楚牧峰接過後就半蹲着開始瞄準,他鎖定的是目標陳猴子。
因爲六哥的行動軌跡太過靈活,而且隱藏的很好,不太容易得手。
至於那個身材瘦小,畏畏縮縮的傢伙,楚牧峰則有七八成把握。
砰!
就在陳猴子剛從藏身處跳出來,想要逃跑的時候,楚牧峰立即開槍。
這一槍準確命中陳猴子的右腿,一片血花飛濺,他當場就摔倒在地。
“猴子!”
已經逃出去老遠的六哥,看到陳猴子倒下後,忍不住吼了聲。
可他剛剛停下來,迎接他的便是一陣槍林彈雨。
別說救人,他只要敢回頭,十有八九也要落得這個下場。
“六哥,您別管我,趕緊逃!”陳猴子大聲喊道。
“好兄弟,等着,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六哥咬咬牙,當機立斷繼續往前衝,很快就衝出了衚衕。
隨後他便仰天開槍,槍聲響起的同時,整條街道就開始亂騰起來,他則順勢融入到人流中消失不見。
當楚牧峰他們追過來的時候,六哥早就失去蹤影。
“居然讓他給跑了,這個傢伙肯定是個老手。”蘇天佑帶着幾分遺憾念道。
“嗯!”
楚牧峰想到六哥從剛纔到現在的表現,不由點頭說道:“剛剛咱們一露面,他就毫不猶豫選擇逃跑,而且同伴中槍他也沒有遲疑,說明是個非常有主見,知道進退的人。”
“不過無所謂,他既然已經露面,咱們想要找到他就是遲早的事,帶着那個中槍的傢伙回去審問。”
“是,科長!”
總算沒白忙活,還是有所收穫。
其實即便是現在,楚牧峰也好,蘇天佑也罷,都沒有將這個當回事。
因爲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個很小的概率事件。
即便對方是土匪又能怎麼樣?
不就是來北平城這裡逛八大胡同,不幸撞到自己的槍口上,僅此而已。
可很快他們就知道事情不止如此。
……
警備廳,刑偵處,處長辦公室。
正坐着說話的是剛剛過來沒有多久的連成谷,眼下即便是他想要見曹雲山,也得老老實實登門拜訪,畢竟官商是不同的領域。
當然,既然是朋友,曹雲山肯定不會端着架子,笑臉相迎。
“什麼,連爺,您再說一遍!”
曹雲山聽到剛纔的話後不免有些驚詫地問道。
這事兒也未免太巧合了吧?你那邊剛丟的寶貝,就有人拿着登門賣給你?
“曹處長,我也知道這事聽着很古怪,但事實就是這樣的。”
連成谷將連鑄丟失貨物的來龍去脈再說了一遍,跟着又說到那個魏單身上。
“就是這個古玩店的魏老闆,今天來到我家中,拿出來的白玉老虎還有其餘古玩都是我丟失的那批貨。曹處長,我這裡有訂貨單,是我從那邊訂貨時候給的,您可以看看,完全一樣。”
連成谷說着就將訂貨單和白玉老虎拿出來。
曹雲山掃視了一眼後問道:“連爺,您的意思是說,他那邊還有一對雞血石印章沒有出手?也是你高價收購的?”
“正是如此!”
連成谷沒有絲毫隱瞞,很坦誠地說道:“雞血石印章是稀罕貨,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我也是無意中碰到才當機立斷的拿下。”
“可後來我正好有其他急事要辦,所以就讓連鑄留下來交接貨物,然後運回來,誰想會發生這事。”
“曹處長,我現在敢肯定的說,魏單的鎮和堂肯定是和城外禿鷲山黑風寨的土匪有聯繫,他那裡就是一個銷贓窩點。”
銷贓窩點!鎮和堂!禿鷲山黑風寨!
曹雲山的雙眼眯縫起來,手指若有所思的敲擊着桌面。
他能不知道黑風寨嗎?當然知道,可就算知道又能怎麼樣?
難道說他還能派手下去圍剿嗎?當然不可能。
黑風寨地勢險峻,易守難攻,而且人多勢衆,有槍有炮,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除非是動用軍隊,否則憑手下的這幫警員,就算能打下來,也肯定死傷慘重,得不償失!
當然,曹雲山也不是沒有滅了黑風寨的念頭。
因爲在警備廳至今還有一條懸賞令,是金陵民政部發布。
上面清清楚楚寫着不管是誰,只要能剿滅危害一方的黑風寨土匪,即刻官升一級!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要是說官升一級的話那就是妥妥的副廳長了。
他能不心動嗎?
但再怎麼心動,也不能腦袋一拍就行動。
黑風寨的這幫雜碎,你們躲在山上,我是沒轍,但要是說你們敢將爪子伸到我的地盤上,那我絕對不會客氣。
自古警匪勢不兩立,我是警你是匪,抓你們是天經地義。
“連爺,您說吧,想要我怎麼做?”曹雲山淡淡問道。
“曹處長,我哪裡敢想要您怎麼做,我想問問這事兒您這邊能不能處理?當然,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鎮和堂能將我被搶的貨物都還回來就成?能還回來,我可以不予繼續追究!”
說到這裡時,連成谷發現曹雲山臉色微微一沉,便趕緊補充道:“當然,一切還是案子曹處長您的意思,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事還要勞煩您多多費心,這點小意思,一份是給您的,一份是給弟兄們的辛苦費。”
連成谷做事是滴水不漏。
他起身將兩個信封放到桌上,光是看信封的厚度,就知道他這次是出了血。
實際上兩個信封裡面一個裝着二千法幣,一個裝着一千法幣。
三千法幣的孝敬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算少了。
“連爺,您這是幹什麼,咱們可是老朋友了,別搞得這麼俗套嘛!”
“應該的應該的!”
“行了,這事我會讓人去辦,您放心,只要找到那對雞血石印章,一定會物歸原主。”曹雲山微微一笑,不着痕跡地說道。
“那就勞煩曹處長了!”聽了這個承諾,連成谷頓時放鬆下來。
這次過來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
審訊室中。
蘇天佑將人帶過來後就直接交給了黃碩。
黃碩瞥視了一眼右腿受傷,已經簡單包紮,精神萎靡的陳猴子,接過蘇天佑遞過來的香菸點着,漫不經心地問道:“蘇隊長,這傢伙犯了什麼案子?”
“沒有什麼案子,就是我和科長從炮局監獄回來的路上,看到這個傢伙和另外一個人在八大胡同的醉春樓那裡鬧事。”
“科長說他們不對勁,就想要過去盤問下,誰想那兩個傢伙直接逃跑不說,還掏出擼子開了槍。這不,最後還是被科長一槍打中才逮住了。”
“不過可惜還是讓另外一個傢伙逃走了,科長想要知道他的身份,過來的目的,總之你能問出來什麼就問什麼吧!”蘇天佑將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行,交給我吧!”
知道了緣由後,黃碩也就心裡有底,抽完一根菸,將蘇天佑送走,他就轉身走進了審訊室。
看到黃碩帶着一臉冷笑進來,陳猴子就急忙指着自己的右腿,又驚又怕地喊叫着。
“長官,我的右腿中槍了,子彈還在裡面呢,能不能給我看看啊!”
“看看?”
黃碩咧嘴一笑,不急不慢地走到陳猴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小子,這顆子彈可不簡單,是我們科長親手送給你的,你說我能隨隨便便就取出來嗎?”
“當然,想要找個醫生幫您看看也行,說點我感興趣的消息吧!”
“我……我……”陳猴子一下就變得緊張起來。
如實招供嗎?
我要是敢招供的話,以着黑風寨的規矩,出去以後肯定會被打死。
可要是說不招供的話,恐怕連這扇大門出不去就會死吧?
怎麼辦,陳猴子很忐忑很惶恐。
“怎麼,不想說是嗎?嘖嘖,你要是不說,那我就難做了。我要是難做的話,那你也別想痛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黃碩走到刑具桌旁,拿起個老虎鉗,聲音陰冷得像是從冰潭中飄出來般。
“要不我來幫幫你,讓您知道能不能說?”
“你……你想要怎麼樣?”陳猴子臉色蒼白,聲音發顫。
“當然是幫你活活血,舒舒筋骨了!放心,一定會讓你舒舒服服,欲仙欲死,這輩子都忘不掉!”
昏暗的燈光下,黃碩的笑容顯得格外猙獰。
審訊室內的慘叫只持續了十幾分鍾就停了下來。
傷痕累累,痛苦不堪的陳猴子哀嚎着說道:“我說,我全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