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帶着一臉忐忑地林三從衚衕口一溜小跑地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楚牧峰脣角微微翹起,右手摸索着下巴喃喃自語:“這可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樑胖子,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帶着這個疑問,楚牧峰匆匆趕回了警局。
景祥樓,曲終人散,戲院後臺。
這裡閒雜人等是不讓進來的,但規矩就是用來被打破,只要有足夠權勢就成。
比如堂堂李明理李公子的話,出入這裡就自由得很,也沒誰敢多說一句。
甚至只要他一露面,戲班子的其餘人就都識趣地紛紛離開。
將這裡留給了這位爺來表演。
“牡丹,今兒個的戲唱得真不錯。”李明理手裡拿着一捧花遞了過去。
“謝謝!”
正在卸妝的就是小牡丹,也是景祥樓最當紅的小花旦。
從鏡子中,能看到一張俏麗動人,充滿青春活力的美麗面容,果然如同外號那樣,恰似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呵呵,跟我你還客氣什麼。”
李明理說着就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隨意握住小牡丹的手,笑吟吟地說道:“牡丹,明兒個晚上陪我去參加一個酒會吧。”
“我去?合適嗎?”小牡丹抽回手,側臉挑眉問道。
“合適!當然合適,有什麼不合適的。”
李明理滿臉喜色的說道:“牡丹,我說過的,你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裡你永遠排在第一位,是不可取代的!”
“那好吧!”小牡丹莞爾一笑。
“走,咱們去吃宵夜。”
“你別急啊,等我先卸完妝。”小牡丹翻了個白眼道。
“那我就在這裡等你。”李明理眯着眼看着面前這個名伶,看得很是癡迷。
妝卸了一半,小牡丹似乎想起什麼,忽然問道:“對了,明理,我先前看到有人從你的包廂出來,是你的朋友嗎?”
“什麼朋友,我纔沒這樣的朋友呢!”
“那是幹嘛的?”
“嗨,別提了,是來查案的。”李明理說起這事就滿臉不痛快。
“查案?”
小牡丹卸妝的手微微停頓,好奇地問道:“找你查什麼案子,這不對啊,還是說你犯了什麼事啊?”
“你這個小丫頭,亂說什麼呢?我可是正經人,能惹什麼事兒?”
李明理捏了捏小牡丹的嘴巴說道:“是黃本章那事兒,我之前不是給你說過,那個倒黴的老傢伙被人給殺了,也不知道警備廳的人是從哪裡聽說的,黃本章和我關係不錯,這不就跑來問話,放心吧,沒事兒!”
“嗯,沒事就好,我卸完妝了,等我換件衣服就走。”小牡丹站起身來說道。
“好啊,我來幫你換!”李明理是大獻殷勤。
“去去去,一邊去!”小牡丹一臉嫌棄。
……
警備廳,偵緝處,一科。
今天已經是黃本章被殺的第三天,在案情方面依然沒有多少進展。
關於那個樑胖子,楚牧峰已經讓宋大寶認真調查過。
但讓他意外的是,就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竟然沒有這個樑胖子的一點線索。
在調查中,黃本章壓根就沒有姓樑的朋友!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不是說這個人姓樑,而是說樑胖子是有別的意思不成?
帶着這樣的猜測,楚牧峰便讓宋大寶從頭到尾的重新梳理一遍。
王格志那邊繼續盯着雲煙居。
裴東廠則是跑草書和血蟬的線索。
整個偵緝一隊在這種跟裝了發條般的緊張狀態中忙碌着。
曹雲山對這個案子倒是沒有多少看法。
畢竟放到以前,像是這樣的兇殺案別說是一星期,即便是一個月或者說幾個月沒有偵破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人命案要慎重,況且也不是什麼大人物!
……
是夜,北平城,槐花衚衕。
樑府。
只要是在這四九城中能擔當得起“府”字的,那可都是有規模的宅院。
樑府就是其中之一,幾進幾齣的院落在槐花衚衕很是顯眼,非常有氣派。
剛剛參加完酒宴回來的樑鶴翔,讓陪同的三姨太回房休息後,獨自一人來到書房。
這裡雖然只是三姨太住的地兒,但書房裡的擺設卻是一應俱全。
喜好書法的樑鶴翔,興致所至總是會揮毫幾筆。
就比如說現在。
想到今晚結交的幾個大人物,樑鶴翔心裡就格外舒暢,以後要是能攀上那幾位的關係,何愁不能賺錢。
就在他剛剛拿起毛筆,都沒有來及寫字的時候,身後忽然出來一聲異響。
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他轉身看了過去。
“你……你怎麼會在我家?”見到那個突然出現的身影后,樑鶴翔不由得驚訝地喊道。
“你說呢?”
“我……”
一個字剛說出口,下一秒樑鶴翔就痛苦地捂着脖子,眼神驚恐地看着前面這道身影,喉嚨裡發出嗚嗚的呻吟聲。
“哼!”
身影冷哼一聲,隨手抓起桌上的毛筆,在旁邊的白牆上揮毫,然後又是一張畫紙飛出,貼在牆上,隨即便推門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滿臉哀怨之色的三姨太嘴裡嘟囔着走了過來。
“都幾點了還不休息,你真當自己還是年輕小夥子嗎?我說老爺,你……啊!殺人了!老爺!快來人啊,殺人了!”
推開門,看到裡面的情形,三姨太的尖叫聲刺耳地傳遍四合院。
……
鍾鑼鼓巷,景陽衚衕。
忙碌了一天的楚牧峰,剛剛回家躺下沒有多久,門外面就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有些疑惑地穿衣走出去。
“誰啊?”
“科長,是我,東廠!”門外面響起的是裴東廠的聲音。
“來了!”
楚牧峰當下打開門,外面站着的不只是裴東廠,還有其餘兩個警員,他們神情凝重。
“出什麼事了?”楚牧峰神色一緊問道,這麼晚他們還找過來,肯定是有事。
“科長,剛剛接到報案,槐花衚衕那邊又有人被殺了!”裴東廠立即說道。
人命案?
楚牧峰眼皮微顫,只是人命案的話,走流程就可以了,能讓裴東廠這麼着急的過來,想必肯定有特別之處,他心裡忽然冒出個預感!
“說!”
“現場兄弟傳過來消息,說是已經封鎖了現場,而這個現場和黃本章被殺的時候很相似,牆上也有四個字,也有一張血蟬的畫紙。”
“死掉的人姓樑,叫做樑鶴翔,他還是個胖子!”裴東廠的話剛說完,楚牧峰眼神就瞬間無比鋒芒。
是樑胖子!
自己這邊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他的線索,怎麼就被人給殺了?
這已經是連環殺人案了!
想到這個,楚牧峰神色一沉,轉身換了衣服。
“走,去現場。”
……
槐花衚衕,樑府。
當楚牧峰趕到這裡的時候,四合院已經被封鎖,四周也拉起了警戒線。
但是院裡面卻像是唱戲般,非常熱鬧。
人還沒有走進去,剛剛靠近就聽到了一陣喧譁吵鬧聲。
“你這個狐狸精,竟然剋死了老爺!”
“我早就說過你是一個掃把星,老爺就是不聽,現在好了,老爺都被你給剋死了!”
“賤人,說,是不是你串通了野男人想要私奔,被老爺發現,你就殺了他!”
“官爺們啊,你們可要爲我們家老爺做主啊!”
……
等到楚牧峰走進去後,看到的是幾個女人正在那裡圍着三姨太數落。
她們臉上並沒有露出多麼悲痛欲絕的神情,和心疼死掉的樑鶴翔相比,她們似乎更加在意如何咒罵三姨太,好像三姨太就是殺人兇手,不罵就難以宣泄心中的憤怒。
楚牧峰進來後,眉頭皺起,冰冷的眼神掃視過去後,冷冷說道:“這裡是案發現場,是誰讓她們進來的,全都給我趕出去,一個個等候盤問!”
“是!”
裴東廠這邊立刻就安排人驅趕。
“這位官爺,你一定要爲我們家老爺做主啊,他死得好慘啊!”
還有人不死心,依然上前哭訴道。
“吵什麼吵!”
裴東廠知道楚牧峰的做派,要是這羣女人再敢這樣大呼小叫,影響辦案的話,搞不好全都要被拖去刑偵隊。
“不想去警備廳受皮肉之苦的話,就乖乖閉上你們的嘴,立即出去!”
見官爺神色不善,幾個女人臉色一變,識趣般地趕緊離開了。
書房中。
楚牧峰進來後,一眼看到了倒地而亡的樑鶴翔。
咽喉處的血洞是觸目驚心,看着就讓人毛骨悚然。
因爲時間的關係,他身上的鮮血已經淌得遍地都是。
而在樑鶴翔的臉上,浮現出的是和黃本章死亡時一樣的表情。
他也認識兇手?
前面的牆壁上筆走遊蛇的寫着四個大字:死有餘辜!
旁邊貼着的,依然是一張血蟬的畫紙。
這簡直就和殺死黃本章的情景沒有多少區別,只不過黃本章是助紂爲虐,這裡是死有餘辜。
這麼說的話,血蟬應該就是一個獨特徽章印記,是兇手故意留下的。
書房中一片死寂。
空氣中充斥着濃烈的血腥味道。
此刻楚牧峰的心情是沉重和憤怒的,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殺人泄憤,分明是在對北平城的警察體系做出挑戰。
那個血蟬彷彿在發出無聲鳴叫:我不但殺了一個,現在還殺了第二個,你們能奈我何?連我是誰都不清楚,你們警備廳又能怎麼樣?
身後的裴東廠等人沒誰敢多言。
他們都感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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