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呢!
感受着臉上濃濃的腥熱血漿,看着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他的精神近乎崩潰。
什麼榮譽!什麼武士道精神!什麼效忠天皇!
這些口號都被拋到腦後,他現在只想活着。
他還年輕,還有很多夢想,不想被一槍打死,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嗚嗚嗚!”
隨着山下久社開口,其餘三個間諜也都紛紛面露乞色,不斷點頭。
這種事其實就像多米諾骨牌,只要一個點被推開,就會帶來全線崩盤。
不過楚牧峰自然不會讓他們一起開口,揮手淡淡說道。
“我們中洲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們早點配合不就好了,又何必受皮肉之苦呢!老王,把他們帶走,讓他們好好交代交代,”
“是!”
當屋裡只剩下山下久社一個時,楚牧峰一邊擦着槍,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說吧!”
“我……我叫山下久社,是蛇組一員。”山下久社神色有些木訥,眼裡卻充滿了恐懼。
因爲爆了腦漿的屍體還在旁邊躺着,怎麼就不能拖走呢?
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楚牧峰神情冷漠道:“機會只有一次,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有所隱瞞的話,那下場就是這樣,聽明白了嗎?”
山下久社深深吸了幾口氣,鼻腔中頓時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他不斷地咳嗽,牽動着傷口刺痛,在這種雙重摺磨中,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我明白。”
“你們屬於什麼組織,蛇組總共有幾個人?分別叫什麼名字?”楚牧峰此刻如同一柄鋒芒畢露的利劍,殺伐崢嶸的問道。
“我們蛇組隸屬於日本特高課,一共六個人,一個組長,五個組員。死掉的這個叫中森青田,另外三個,分別叫做黑宇寒一,工藤雅言和安騰牙治。”
“我們組長叫做加藤小野,相信也已經被你們抓了吧,是不是他將我們供出來的?”一直沒看到組長的山下久社慘笑道。
“你們的任務是什麼?”
嘴角微翹,給了對方一個自己體會的神秘微笑,楚牧峰跟着問道。
“我們蛇組負責蒐集北平城的基礎情報,包涵社會、人文和地理等各方面,所有蒐集的資料由組長彙總出來後,會和上面單線聯繫。”
“像你們這種小組,一共有多少個,你們和其他小組是否有聯繫?”
在這個問題中,楚牧峰不經意地設置了一個小小陷阱,或者說是預判吧。
“我不知道,因爲根本不會聯繫,就算是我們的組長,也未必知道其餘小組的信息,這都是絕對保密的。”
山下久社說,裴東廠記,楚牧峰則邊聽邊分析。
特高課的嗎?
只要是新時代的人,相信都會從無數電影電視作品中聽說過特高課的名字。
這個特高課就是日本的間諜機構,全稱的話叫做特別高等警察課,隸屬於日本內務省。
最初的話是應付國內事變,後來隨着日本侵略和遠東的需要,特高課的職能開始轉變,變的負責海外間諜事宜。
看來特高課真是虎狼之心,現在就開始謀劃佈局北平城了。
對於山下久社所說的,楚牧峰判斷並沒有撒謊。
等級森嚴,各司其職,這是幹間諜的規矩。
“這麼說來,你是不知道文苑齋的史料錢是誰嘍?”楚牧峰手指敲打着桌面淡淡說道。
“不知道。”山下久社茫然地搖了搖頭。
“你們這段時間蒐集了什麼樣的情報,有什麼其他任務?”
“我們主要蒐集的是北平城的地圖和水電……”
聽着聽着,楚牧峰突然打斷他的話語,隨口問道:“狐先生來了,你知道嗎?”
“狐先生?他是誰?”山下久社眼裡全是疑惑。
“你沒聽說過?”
“沒有,警官,真的沒有!”山下久社連連說道。
“東廠,給他傷口處理下,嚴加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牧峰站起身來扭頭吩咐道。
“是!”裴東廠沉聲領命。
“警官,我全部都交代了,能放我走嗎?”
眼看楚牧峰要走,強烈的求生欲讓山下久社不由得高聲喊道,眼中流露出一種急切的渴盼。
“放心,你做出了明智選擇,只要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肯定不會有事,如果有所隱瞞的話,哼!”
說罷,楚牧峰就去了其他審訊室,瞭解情況。
看到幾個人交代的內容和山下久社說的沒有差別後,他微微點了點頭。
“看來這些日本間諜也都是賤骨頭,吃硬不吃軟,記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他們。”
“是!”所有人都恭聲應道。
他們現在對楚牧峰充滿了敬佩和畏懼。
想到一直僵持的審訊工作能快速打開局面,全都是因爲楚牧峰的那一槍,他們都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以後做事一定要規規矩矩,對楚隊長的命令絕對不能陽奉陰違。
隊長爲人足夠豪爽大方,但做事時的果斷狠辣也是讓人心裡發毛。
任何事就怕有了比較,有了第一個招供的,就有了第二第三個服軟的!
中森青田被一槍擊斃,山下久社的投降招供,張口是生,閉口是死!
在真正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自然沒有人再會去做無畏的堅持!
二號審訊室。
再次走進這裡時,楚牧峰已經有了幾分底氣。
他已經知道了蛇組的基本情況,足夠讓加藤小野感到心慌意亂了。
被剝光了的加藤小野此刻已經是遍體鱗傷。
剛剛切身體驗過老虎凳加皮鞭滋味的他,整個身體像是散了架般疼痛。
他死死咬着嘴脣,拼命用意志在剋制恐懼,他真的害怕稍稍放鬆,稍稍屈服,心理防線就會全面崩潰。
聽到動靜,加藤小野緩緩擡起溼漉漉的腦袋,睜開佈滿黏稠血液的雙眸,看着楚牧峰,嘴角露出一抹如厲鬼般的譏笑。
“不必問了,還是那句話,我什麼都不知道,也沒什麼好說的!”
“呵呵,加藤小野,你想多了,你說不說,已經不重要了!”
楚牧峰嘴角一揚,說出來這個名字的瞬間,加藤小野臉色就驟變。
“怎麼,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嗎?還是要繼續否認呢?”楚牧峰平靜地看着對方。
“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知道抵賴已經沒有意義,加藤小野不甘心地問道。
“嘖嘖,加藤小野,你看看你,原本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美酒佳餚,又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不堪,你是個受虐狂嗎?”楚牧峰搖了搖頭,滿臉惋惜說道。
“八嘎!”加藤小野低着腦袋,聲音嗓啞,喉嚨像是着了火般。
他現在就想喝水,以前從未受過這種折磨的他,簡直快要瘋了。
原來人真能被渴死!
“加藤小野,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我們爲什麼能如此輕鬆將你們抓獲?你們蛇組的行動十分隱秘,一直以來都沒出現什麼問題,爲什麼眼下會出事呢?”
仰坐在椅子上,楚牧峰不緊不慢地說道
“爲什麼?”
楚牧峰這話問出來,加藤小野立刻擡起頭來問道。
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自己怎麼就暴露了?
難道內部出現叛徒?
沒道理,成員全部都是在國內精心選拔的,根本不可能輕易背叛自己的國家。
加藤小野百思不得其解。
“還有,你覺得史料錢要是知道因爲你,他纔會被抓,他會不會氣瘋呢?”楚牧峰悠悠說道。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加藤小野咬牙問道。
“呵呵,就你張貼海報的拙劣招數,能瞞得過幾個人?”楚牧峰擺擺手,隨意說道。
加藤小野頓時如同雷震。
該死的,原來漏洞在這裡!
自己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竟然會因爲那張海報暴露行蹤。
要是這麼說的話,對方的話沒錯,史料錢會被抓,就是因爲自己。
但那又如何?
我是絕對不會招供的!
加藤小野仰着腦袋,充滿怨恨地說道:“好吧,就算你知道這些又能怎麼樣?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哦,不說,沒關係,有人已經試過這麼做了!”
楚牧峰拍了拍手,立即有人將一具屍體擡了進來。
加藤小野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他的組員中森,沒想到他已經死了。
看着近在咫尺,腦袋開花的屍體,加藤小野心裡又驚又惱,臉上卻裝作一副雄赳赳的樣子吼道。
“他是帝國的武士,理當有爲帝國獻身的心理準備。八嘎!這個是嚇唬不住我的,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讓你看看這個屍體只是想告訴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是不準備說點有價值的東西,那麼你的下場也是這樣。”
“當然,我可以保證,你絕對會比他死得更慘!”
指着屍體說完後,楚牧峰就起身往外面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微微一頓,扭頭說道。
“對了,加藤小野,你們蛇組的其他人都招了,所以你說不說,我並不是很在意的。”
“要是你的接頭人史料錢也開口的話,你就沒有任何價值,我會立刻將你槍斃的,你覺得,他會不會先開口呢?”
加藤小野咬着牙,臉色陰晴不定。
池田組長會堅持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