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大雨,雨珠如釘,狂風如吼,不停抽打在包房玻璃,趙鳳聲此時的心情就像天氣一樣糟糕。
寶國華的答案,應該具有真實性,他不可能拿一個一揭就穿的謊言來哄騙自己,從他的糾結,憤怒,無奈等等狀態分析,亮子很可能如他所說,被東瀛人當作質子。
找回亮子,已經上升到地獄難度。
趙鳳聲強迫心情恢復平靜,揉了一把臉,說道:“那邊的人將亮子當人質,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放他回來?現在亮子處境怎麼樣?關押在哪裡?”
寶國華自嘲笑了笑,低頭答道:“如果我跟你說,你的問題,我一個都無法回答,你相信嗎?”
趙鳳聲咬緊腮幫子,對他的話信了八分,“作爲岳父,你有責任保證亮子安全,那幾千萬,我會想方設法幫亮子還上,如果你還有其它要求,儘管開口。”
“錢?”寶國華冷笑道:“你以爲我派小海去當質子,是因爲那幾千萬嗎?東瀛人之所以指名道姓要小海,完全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凱撒皇宮大小事宜,基本由他全權處理,沒了我,凱撒皇宮照常運營,但沒了小海,賭場等於癱瘓了一半,東瀛人這麼做,完全是想折斷我的左右手,讓我沒有掙扎的餘地。”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趙鳳聲莫名想起了這句名言。
“按照你的說法,你跟東瀛人好到穿一條褲子,利益均分,風險共擔,完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幹嘛要把亮子弄走?賭場賠了錢,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這不是自討苦吃麼?”趙鳳聲抓住對方話裡的漏洞,快速問道。
“因爲他們的無理請求,超出了我的底線,至於究竟是什麼,事關個人隱私,不方便開口。他們所掌控的財富,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一家賭場而已,他們根本不在乎能帶來多少利潤,幾十年前投資我,只是爲了佈局而已,爲了長遠計劃,舍掉我這顆棋子,也不是沒有可能。”寶國華沉聲答道。
“也就是說,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別提將亮子弄回來了,對麼?”趙鳳聲平靜道。
寶國華用沉默當作迴應。
“亮子自作自受,活該,你不救他,能夠理解,我這做兄弟的,卻不能見死不救。東瀛人的集團叫什麼,首腦是誰,我希望你能夠如實相告。”趙鳳聲輕聲道。
“帝人財團,他們現任總裁叫做小野明夫。不過……我勸你最好別玩硬碰硬,帝人財團屬於東瀛八大財團之一,富可敵國,他們不僅權勢滔天,跟各國黨派的關係也非常要好,比如大名鼎鼎的山口組,唐人幫,有錢開道,天下皆兄弟。你如果想要小海活着回來,所做的最好選擇,只有等待。”寶國華奉勸道。
“等待?那並不是我擅長的東西。”趙鳳聲拒絕了他的好意,自言自語道:“帝人財團,小野明夫,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等下,小野彌生跟這個小野明夫,有沒有關係?”
趙鳳聲腦海裡閃現出長相平庸的謙和男人,兩次偶遇,都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是說酷愛華夏文化的小野彌生?他是帝人財團的繼承人之一,小野明夫的次子,你……跟他認識嗎?”寶國華瞠目結舌道,心中驚訝不亞於外面響起的雷聲,一個鄉下土包子,怎麼會跟小野彌生相識?
“我認識他媽,不認識他。”趙鳳聲用出了老街裡常用的罵人技巧。
“你認識他的母親?”寶國華更疑惑了,在上流社會混久了,根本沒聽出弦外之音。
“熟的很。”趙鳳聲邪惡勾起嘴角。
精明的寶國華總算讀懂了他表情含義,尷尬微笑。
“行了,亮子的事,你總算給了我一個交代,我也不會去你家裡鬧事了。記住,你今晚只是來跟鄭小姐吃飯,商量合作開高爾夫球場事宜,你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更沒有談論過東瀛人。”趙鳳聲伸出右臂,“慢走,不送。”
寶國華緩緩起身,衝鄭龍吟客氣道:“鄭小姐,那我先回去了,有需要的話,您可以直接跟我聯繫。”
等到寶國華黃羽飛兩人離開,鄭龍吟開口說道:“假如我猜測不錯的話,你對小野彌生有些想法。”
“是很有想法。”趙鳳聲沒有否認。
“如何打算的?”鄭龍吟問道。
“一個換一個,我用財團的繼承人,換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顯得挺吃虧吧?”趙鳳聲冷笑道。
“你要綁架小野彌生?!”鄭龍吟挑起冷豔眉毛道。
“綁架這個詞是犯罪,換成狗急跳牆比較恰當。我跟東瀛人沒打過交道,讀不懂他們肚子裡的彎彎繞繞,但最笨的法子,往往是最有效的法子,用芝麻還西瓜,他們應該覺得賺了纔對,沒準等事情過去,他們還會嘲笑我不會做生意。”趙鳳聲輕鬆一笑。
鄭龍吟沉默。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趙鳳聲走到鄭龍吟的面前,將她杯中紅酒一飲而盡,自信滿滿說道。
“嗯?”鄭龍吟從沉思中打斷。
“想先綁了我,換取帝人財團的支持,雙龍幫和大圈幫正在拼命蓄力,如果有這麼一位得力幫手,你們澆滅大圈幫的野心,成功率會提高很多,用我一個古惑仔,去換取財團的好感,簡直比芝麻換西瓜還划算,對嗎?”趙鳳聲陰險笑道。
被說中了心事,鄭龍吟仍舊波瀾不驚,說道:“太聰明而實力不足,未必是好事,比如你那位兄弟郭海亮,吃虧就吃在腦袋靈活,羽翼未豐就鋒芒畢露,你的下場會比他還慘。”
“羽翼未豐?”
趙鳳聲扭動脖子,嘿嘿一笑,舒展雙臂,衝狂風暴雨喊道:“老子隱忍了那麼多年,全世界都認爲老子是縮頭烏龜,認人欺凌,任人宰割,只要不涉及到我的底線,捱揍羞辱,老子無所謂。”
“可你們想宰了老子,抽筋扒皮,喝烏龜湯,吃烏龜肉?對不起,烏龜也有烏龜的生命尊嚴。”
“從今天起,我就讓你們瞧瞧,烏龜是怎麼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