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樹林。
之前搶劫毒品,將鳥語花香的美景弄的凌亂不堪,縱橫交錯的輪胎印記,倉庫鐵皮佈滿彈孔,樹幹燒成了禿子,地面依稀可見深褐色的血跡,種種痕跡,都在證明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戰鬥。
跟大富豪的人碰面,很有可能發生衝突,趙鳳聲喜歡未雨綢繆,讓七名僱傭兵做好戰前準備,尋找狙擊點,佔領高處,如何形成交叉火力,車輛的隱匿措施,這些都是僱傭兵的強項,用不着趙鳳聲來指手畫腳。
老沙已經迴歸警察隊列,不能在他國領土涉案或者犯罪,萬一被政府軍抓到,會引發國際影響,趙鳳聲索性將他留在了旅館,當作一個臨時通信中心,如果人走失,可以通過老沙來跟其他隊友聯絡。王道偉自從誤入“賊營”之後,就變成了悶葫蘆,整天無精打采,一副老婆跑了的表情。趙鳳聲問十句,他都不見得回一句,挺像重度抑鬱症的表現。
趙鳳聲怕他臨時叛變,所以二十四小時不離左右,如果一個電話打到火帥那裡,幾人全都得完蛋,爲了小命着想,不得不加以十二分小心。
王道偉低着腦袋,拿根樹枝在地上畫着圈圈,畫來畫去,變成了一個人臉形狀,王道偉又在中間寫了一個趙字,以樹枝爲刀劍,不停紮在圓圈中央。
“這麼恨我?爲啥不宰了我。”神出鬼沒的趙鳳聲不知何時來到了王道偉身後,手中多了幾顆芒果。
“打不過。”王道偉嘆了一口氣,蔫了吧唧說道。
“新摘的,很甜,能補充維生素,順便降降火氣。”趙鳳聲將一顆芒果丟了過去。
王道偉接過後,目光凌厲,像是把芒果幻想成了某人心肝,一口咬的比一口兇狠。
“等辦完這邊的事,跟我回國吧,給你安排一個正當工作,做回普通人。或許成爲不了富翁,但房子老婆包在我身上,一輩子平平安安,比在金三角有今天沒明天要強。”趙鳳聲漫不經心吃着水果,甩出一個相當靠譜的前程。
王道偉聽完後,嘴角咧出不屑笑容,“你知道火帥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嗎?”
“爹?娘?老天爺?我不知道火帥對你意味着什麼,可我知道你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趙鳳聲凝聲道:“自打我見你第一天就清楚,你只不過是一個隨時隨地可以拋棄的小卒,如果不幸戰死沙場,火帥連副棺材都不會給你買。”
那天遭遇政府軍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面對阻擊和堵截,火帥確實沒有派出任何援兵,事發後,作爲一軍統帥,對於死去的袍澤,也僅僅是對家中發放了一些象徵意義的安家費而已,甚至遺體都沒有去尋找。於是王道偉對他的譏諷無力反駁,只能乾瞪眼撒氣。
“忠言逆耳,苦口良藥,這兩樣東西都難以下嚥,咱們倆都救過彼此的命,交情擺在那裡,用不着拐彎抹角。先撇去你跟火帥之間的恩情不談,如今的金三角,已經不是幾個月之前的金三角了,政府軍插手,糯康挖坑,白娘娘坐山觀虎鬥,大富豪隨時準備痛打落水狗,你以爲火家軍還能夠蹦躂幾天?再加上第二軍主將暴斃,軍心不穩,第一軍的阿遊,也是一肚子雞鳴狗盜之徒,僅靠火帥身邊的警衛團,能夠從中殺出一條生路嗎?你不是小孩子了,要懂得利弊和取捨。”趙鳳聲耐心勸道。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王道偉仰起頭,面對那張掛滿鬍渣的臉龐,認真問道:“但是我不懂你,你的身份,你的目的,你的行爲,越來越讓我看不懂。”
“用個籠統的概括,哥,就是神明派到人間的正義使者。”趙鳳聲甩了甩頭,擺出故作高深的表情,可嘴角的芒果殘漬,將偉岸形象破壞一空。
“你是警察?”王道偉恍然大悟。
“咱哪有那待遇,我這屬於兼職,義務勞動,工資都沒得領。用我們那的詞彙形容,就是精神文明建設先進標兵。”趙鳳聲望向全真七子,“再說你見過身邊有保鏢的警察?皮膚還他孃的不一個顏色。”
“那不一定,沒準你們是國際刑警。”王道偉用懷疑眼神進行否定。
趙鳳聲笑了笑,朝人形坦克一樣的莫羅斯努嘴道:“那你見過揹着榴彈炮的國際刑警?”
王道偉一時語塞,自己活了快三十年,天天揹着榴彈炮的國際刑警,聽都沒聽說過,可除了警察,他再也想不到趙鳳聲的第二種身份,難道真的如他所說,是一名精神文明建設先進標兵?
名稱挺牛,可那是啥玩意兒?
王道偉實在想不明白。
“同意跟我回國的話,先把你扔到成人大學呆幾天,受一受大國和平氛圍的薰陶。記好了,那裡可不能動槍動刀,腦袋上都有監控,吐口痰都要罰50塊錢,更別提打人了。”趙鳳聲不厭其煩囉嗦道。
王道偉哪曾領略過大國風采,聽的目瞪口呆,尋問道:“不能動刀動槍?那我要是受氣了呢?”
“我給你買個沙袋,特大號的。”趙鳳聲擠眼道。
“也就是說,我只能捱打,不能打人?”王道偉面色不悅道,他習慣了崇尚武力解決問題,哪能受這窩囊氣。
“我有個師弟,挺耐揍,你要是有火沒地方撒,可以找他單挑,打完後,絕對保證你神清氣爽。”趙鳳聲一想到魁偉如山的傻小子,一個勁地想樂。
“我打不過你,還打不過你師弟?哼!”王道偉輕蔑說道。
見他口頭有了鬆動痕跡,趙鳳聲放下心中大石,路已經鋪好,算是報答王道偉的救命之恩。
遠處隱隱響起了汽車轟鳴。
趙鳳聲眯眼遠眺,隨後丟出芒果皮,狡黠一笑,“大家準備,魚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