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罌早就想進去,這會兒聽到紅舞的聲音,當下腳步一滑,差點失態摔倒,下一秒斂了斂神色,大步流星的走進去。
自他離開後,門外就只剩下蕭逸一個人,施爸爸傍晚的時候就走了,妍妍一早被顏墨接了回去。
他……他也想進去……
卻,真的只是空想。
又過了三個小時,佳佳疲憊的看着身邊的施罌一眼。
這三個小時,他一直在旁邊說話,從她3歲那時候拿着一隻破電話戲弄他開始講起,一路將她從小到大的囧事趣事娓娓道來,記憶那麼清晰,完全不需要刻意去回想,就那麼脫口而出。
佳佳眨巴着如鉛般重的眼皮,隨着他磁性的聲音回想過往的一切。
她一直以爲那些酸甜苦辣的回憶只有她纔會深刻在心,沒想到原來他都記得,記得絲毫不差,那一刻佳佳的心就那麼軟了下來。
她努力睜大模糊的雙眼想要將他清雋的面容看清。
是不是,她從前忽視了什麼?
施罌是她的丈夫,更在她的成長中同時扮演着父親、兄長的角色,除了爲人冷一點,脾氣臭一點、嘴巴毒一點、花邊新聞多一點之外,他這些年對她是極好的,從來沒有做過真正傷害她的事情,唯一一件讓她耿耿於懷的事情,就是他說不要孩子、不愛她。
但如今,在產房裡,他也急得滿頭大汗,面容又無助又慌亂,情緒絲毫不必她好到哪裡去,他真的不在乎孩子,不愛她嗎?
“施罌,你愛我嗎?”強撐着意識,佳佳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
她曾無數次問過這個問題,他不是嗤之以鼻就是冷眼諷刺。
他也曾回答過那個問題,只是她不肯不願害怕相信。
此時此刻,她很想再問一遍這個問題。在她最痛最痛的時候,看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渴望着答案。
施罌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這個問題,旁邊圍着的醫生護士正在爲她的生產而忙碌着,紅舞正在安慰施媽媽……
只有她,睜着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問他愛不愛她。
施罌凝着她的雙眼,那裡面霧濛濛的都是疼痛的淚水,第一次,他沒有任何的遲疑,沒有任何的三思,沒有任何的變扭,沒有任何的雜念,顫抖的脣瓣,繾綣深情的張開:“愛!”
“不好了,阿姆醫生,你快看。”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小護士驚慌的叫起來,佳佳來不及消化他那個字,整個產房就兵荒馬亂起來。
“血崩……”
“怎麼會血崩……”
佳佳很累啊,累到連歪個嘴表示高興的力氣都沒有,她抓緊着施罌的手不放,無力的呼吸着:“施罌,我……想聽你拉小提琴……”
佳佳的聲音很虛弱,她的眼神變得渙散起來,施罌顫抖的手貼着她的臉,急得滿身大汗,他能感受得到佳佳的生命處於從未有的薄弱,有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抓不緊她,彷彿隨時都會將她失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