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民,就這麼算了?”
“這麼想打架?”熊岱民笑笑。“你手癢了?”
越野車離開村子。
“能把人弄出來,就不錯了。咱們在外邊打架的話,回部隊會受處分的。還是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吧。”
“媽的,看那幾個人就不爽。”
“那幾個混混,也就敢欺負欺負女人。”
“那倒不一定,要不是來了個警察,這幾個人肯定仗着人多,動手了。而且,整條街的人,都是他們的同夥。”
“那樣纔好玩呢。”
“好玩之後呢?回部隊關禁閉?”
開出去不久,離開市郊,再往前不遠,就可以進入高速公路。
突然,開車的陳功明有些興奮地說,“兩位,動不動手,恐怕是由不得我們了。”
他指指後視鏡,“有人在跟蹤我們。兩輛車,一輛捷達,一輛東南得利卡。”
熊岱民和馮雲峰往後看了看,“的確跟得很緊。嗯,我看,他們會在高速公路前截住我們的。”
“哈,注意了。繫好安全帶,咱們和他們好好玩玩。”
熊菲菲有些驚魂未定,“他們追上來了?”
熊岱民坐在後座上,摟着她,“別怕,有哥哥們保護你。”
馮雲峰笑着回頭看看睜着大眼睛的女孩,“哈哈。咱們玩玩那幫流氓,給你解解氣哈。別怕別怕,對付這幾個東西,你哥哥一個人就夠了。我們兩個只是開車拎包的。”
捷達開始從左邊超車,從車窗看進去,除了司機,裡邊還坐了三個人,手裡都拿着半米長的砍刀。捷達車頭剛剛超過,就準備強行右轉擠進來逼停熊岱民他們的越野車。
陳功明猛踩油門,前邊的防撞杆撞到捷達車右前葉子板位置前方。捷達車司機嚇了一大跳,趕緊左打方向盤,避開撞擊。越野踩剎車,減速到捷達後邊。捷達轎車的方向打得有點過度,向左邊衝去,司機慌亂中,又趕緊右打方向盤,這樣捷達在路上划着之字。
陳功明看得直樂,“就這水平,還想別車。”
“再嚇唬他們一下?”馮雲峰哈哈笑着。
“加點料!”陳功明加速向前,猛按喇叭,衝向捷達車的右側。
聽到刺耳的喇叭聲,還在畫蛇形的捷達車司機驚慌失措,向左邊猛打方向盤。這次打得太多,車頭向左擺得過度,車身瞬間翻了起來,車頂貼地,在公路上轉了幾圈,才停下來。
越野車駛向緊挨道路的小塊沙地,一個擺尾,停了下來。坐在車左側的兩個男人不緊不慢地推開車門,走下車,隨手關上了車門。
沙地邊上,是一小片樹林。再遠些的地方,隱約能看到高速公路的路基。
對面車道邊上,捷達車裡的人已經無法動彈。因爲沒有系安全帶,被摔得頭破血流。砍刀在翻滾中還傷到了自己。
東南得利卡衝過來,停下。滑動門拉開後,幾個漢子魚貫而下,沒有去救捷達車裡的同伴,而是舉着砍刀向越野車衝來。
熊岱民和陳功明相視一眼,眼神中帶着笑意。
眼看最前面的砍刀要到頭頂,陳功明右側身,左勾拳擊出,正中來者面部。他向後倒去,後邊的男人躲避不及,被倒下的人撞中大腿,向前撲去,手中的砍刀向下,砍中了倒下人的腿。這人嚇了一大跳,鬆開了砍刀,趴在地上。
熊岱民向後縮身體,躲過一次砍殺。立刻擡右腿,一腳踢中對方胸部。力道非常大,聽到咔嚓聲。那人幾乎立刻倒地,沒有了動靜。之所以如此之大力道,是因爲他早就出離憤怒了。這個男人就是剛纔提着噴火槍燒狗的那位光膀子精神病,彭佳穎的兒子虎子。
後邊的四人看到三個同伴在幾秒內倒下,都站定,不敢再靠前。握緊砍刀的手,開始浸出汗水。中間的那人,就是那個叫做小五的男人。
熊岱民兩腿分開站立,手插在褲兜裡,“小五,你們老闆呢?”
小五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得利卡的副駕駛座。
“老闆是個膽小鬼啊。”
這時候,副駕駛門打開,走下一名穿西裝,皮膚白皙,蓄着小鬍子的男人。熊岱民立刻注意到,他手裡握着一把手槍,看樣子是五四式,保養得不太好,部分烤漆剝落,顏色不均勻。小鬍子擡起手槍,指向越野車方向,挺着肚子緩緩走過來。
“一幫窩囊廢,繼續給我打,把這幾個人給我廢了。狹路相逢勇者勝,知道嗎?”
這句爛大街的話,從流氓嘴裡說出來感覺尤其滑稽。熊岱民很奇怪,老闆怎麼對趴地上的虎子不聞不問。後來才知道,他和彭佳穎是半路夫妻。當然也想不通他到底看上那個肥胖邋遢的女人什麼。
有了手槍助陣,四名匪徒感覺有了些底氣,舉起砍刀走向越野車。
小鬍子男人剛走幾步,突然感覺耳邊一絲涼風吹過,眼前一陣發黑,撲倒在前邊。等意識到被人襲擊時,他已經趴在沙地上,嘴裡滿是沙子,槍也已經在別人手上。旁邊的男人微笑着,右腳踩他背上,那是馮雲峰。
得利卡司機啓動車輛調頭就跑。這輛中巴車左轉開得太急,後邊駛來的一輛解放輕卡剎車不及,車頭右前方撞了上來,把得利卡車頭彈回原來的方向。輕型卡車剎車聲吱吱嘎嘎刺耳地響了一會兒,衝出去三十來米,才停下來。
當得利卡汽車發動時,馮雲峰就已經轉頭髮現。聽到撞擊聲,他立刻跑離中巴車。中巴在慣性的作用下搖擺幾下,側翻了過來,車頂部正好壓在了小鬍子男人的小腿上。小鬍子慘叫一聲,當即痛暈了過去。
剩下的四個匪徒嚇傻了,楞在原地,像幾尊雕塑。
“還不扔掉傢伙,救救你們老闆?”熊岱民衝着四個人喊。
四人這才明白過來,鬆開了拿砍刀的手。小五無助地問,“該怎麼弄?”
“把車擡起來。”
四人以及熊岱民三人合力把車擡起來,輕卡司機把被壓的老闆拖出來一段距離。之後,他們敲掉了得利卡前檔剩餘的碎玻璃,把撞暈的司機從座位里弄了出來。
燃油泄漏了一些,但很幸運,沒有燃燒起來。
誰也沒有想到,第一輛警車開來後,走下來的是羅姓警官。更沒有想到的是,當他看到倒翻的捷達車,以及旁邊躺着的四個受傷者後,竟然大怒。站起身來,拔出腰上的手槍,從路對面邊走,邊向熊岱民等三人射擊。
三人訓練有素,立刻找地方隱蔽。子彈打在越野車車身上,鐺鐺作響。而小五和另外一個男人呆立在原地,竟沒有躲藏。
馮雲峰手上有從小鬍子男人手裡搶過來的手槍,他毫不猶豫地瞄準。羅警官走到路中間時,被他一槍擊中手背,手槍飛出摔在路上。
“怎麼回事?”熊岱民轉頭問驚魂未定的小五。“羅警官瘋了!”
“那個傷得最重的是他外甥。”
這時候,警笛長鳴,來了一車全副武裝的特警。在特警九五式步槍舉起之前,馮雲峰扔掉了手裡的手槍,舉起了雙手。
“很能打啊?”蒙面特警舉起握緊拳頭的手,做了個姿勢,又收回去。
“這回有點麻煩了。”雖然沒有上手銬,但三人仍然被關在了隔離間裡。沒有通信設備,無法通知外邊。這幫穿警服的,對他們的要求充耳不聞。
地方公安局拖了一天,才通知了當地的警備司令部。誰知道,警備司令部的領導正逢有事,心情不大好,又遲了三天,纔派人領人。三人被領走後,直接送回了KS13374部隊,等候調查。
熊岱民回到了部隊,但已經晚了一天。他要參加的比賽,由另一個替補頂替。全軍特種兵技能大賽,北京軍區首都近衛特勤隊只得了第三名。這個責任明顯要戴在他頭上。新上任的部隊領導異常震怒。
“沒有部隊榮譽感的士兵,再有才能,我們也寧願不要!誰讓老子不爽,老子就讓他更不爽!!”
於是,因爲解救被騙參加傳銷的遠房表妹,錯過了全軍特種兵技能大賽的熊岱民,就這樣被踢出KS13374部隊,開除軍籍。
陳功明和馮雲峰則被降級記過,調到地方部隊,日子也不好過,大半年後雙雙退役。在陸半農的幫助下,兩人加入到匯安安全服務公司,目前在伊拉克分公司從事保安顧問的工作。兩人對於冒險刺激樂此不疲,自願去最危險的地方。
當然,因爲這件事,那個黑社會性質的傳銷據點村,被公安部發文督辦,整個地區全體被打掉,拘押人數衆多,上了全國新聞。羅警官被隔離審查,在調查期間畏罪自殺。當地領導爲民辦了件大好事,得到了上級的表彰,人民羣衆也送來錦旗深情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