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尤素福在營救隊伍的進攻過程中,從二樓窗戶跳下逃跑,頭撞到一根木樁上,摔到一堆草裡昏了過去。他醒來的時候,樓房裡的人已被清掃光,大家正準備撤離。院子裡,陳宗曦背這***,正左手拉着陸依的手往外走。本·尤素福搖搖晃晃走出來,舉起手槍,從左側面對準她倆,大概有十多米遠的距離,陳宗曦一個快速的左側步把陸依撲倒,右手去拔大腿上的手槍,子彈打在陳宗曦的防彈衣上。陳宗曦向後倒時,也開了一槍,雖然沒有打中尤素福,但把他嚇得往回躲了一下,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反應那麼迅速。
本·尤素福再次舉槍瞄準,但還沒來得及第二次扣動板機,即被從屋子裡衝出來的熊岱民開槍打成了馬蜂窩。
所幸,陳宗曦沒有大礙,只是被震得很痛。陸依眼淚汪汪地幫她解開防彈衣,確認只有淤青後才放下心。
陸依撿起尤素福掉在地上的西格紹爾手槍,她覺得自己需要有武器。
“哥,另外那幾個壞蛋呢?”
“都下地獄了。”熊岱民眼裡依舊充滿着痛恨。其實,誰能阻止突擊隊員對匪徒的憤怒,誰又想阻止呢。
法魯巴赫被陸半農三拳打死。薩義德則被熊岱民一腿踢下二樓,摔斷了脖子。
營地裡有二十八個匪徒,全都得到應有的下場,沒有人對他們有一絲憐憫。
下午,送走日本和韓國人後,陸依要去看望多麗絲修女。
陸依坐在車上,看着開車的熊岱民。終於安全了。想起昨天逼着岱民哥看自己洗澡,臉突然有點發熱,她轉頭望着車窗外。大街上現代建築很少,殖民地風格的建築年久失修,其他建築更是破爛不堪。非洲黏熱的風吹在臉上,有些海腥味,但她至少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天空烏雲密佈,又要下雨了,她想。
街道上男男女女,熙熙攘攘。
突然,她看到一個女人,嚇了一跳。扁平的臉,鼻翼突出,碩大的**,很寬闊臃腫的腰胯,光着一雙大腳。
***
天上飄着密密的細雨,在泥濘的河邊,陸依拼命地跑,幾次摔倒在渾濁的河水裡。幾分鐘前她從關押的那間小屋裡逃了出來。法魯巴赫只銬住了她的左腳,鐐銬連接着粗大的鐵鏈,鎖在屋子中間的石柱上。
她需要細鐵絲那樣的工具來打開鐐銬。最順手的是鋼絲髮夾,但在米諾斯號上時被搜走了。
一位黑皮膚女人早上端來食物時,只給了一個髒兮兮的盤子,連個勺子都沒有。也許並不是因爲怕勺子能當工具,而是生活習慣使然。沒有辦法,她需要保持體力,只能用手抓着吃。她一邊吃,一邊仔細觀察周圍。昨晚驚險逃過一劫,現在還有些心有餘悸,她必須想辦法逃跑。
屋子很簡陋,除了草和石塊,沒有別的。突然,她發現牆壁的好幾個地方,是用薄木板修補過的,有的用門型釘釦接在一起,也有用T型釘釘在原來的木質牆壁上的。
(注:門型釘是木工的一種專用碼釘)
她試着去夠釘着的門型釘,拼命拉長身體,右手剛剛好可以夠到一塊釘接的木板。看上去碼釘不算很牢,這些木板被雨水反覆浸泡,有些變形,而釘子也已經鏽跡斑斑。她試着用手指甲一點一點向外摳,摳得手指尖很痛。
她必須一邊摳,一邊留意觀察是不是有人靠近。單腳站立支撐很費體力,她不得不摳一會兒,歇一會兒。這樣小心翼翼地幹了將近五個小時,她才摳下一個釘子。這種用碼釘槍打在木板上的釘子樣子就像是大號的訂書釘。
她靠着石柱坐下休息片刻,然後把釘子掰直後,拿在手裡,試着開腳上的鐐銬。鐐銬是類似手銬的那種鎖,對她來說沒有難度。這個小工具並不順手,但大約二十分鐘後,她打開了鎖。
她欣喜若狂。
此時外邊正在下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積了很多水坑,院子裡沒有人。
她打開房子的木門,吱嘎的聲響嚇了她一大跳。好在簌簌的雨聲掩蓋了開門聲,沒有被發現。
她小心翼翼沿着牆根轉到房子後邊,踩着被雨水淋軟的污穢骯髒的排泄物,走向樹林。雨水從額頭上流下,混着汗水蒸發後在頭頂留下的鹽分,讓眼睛感覺很刺激,無法睜開。她仰頭讓雨水直接打在臉上,洗淨雙眼,然後義無反顧地朝樹林深處跑去。
自由了嗎?她還沒有確定。現在只希望跑得越遠越好。
不久,她跑到了河邊。河水渾濁,不知道深淺,對面同樣是茂密的樹林,沒有人煙。她沿着河邊向下遊跑,她想,這樣能帶她到出海口,那裡應該有人居住。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淤泥地裡向前走,兩隻鞋都深深地陷入,無法拔出,她只能光着腳前進。
終於,前邊出現一戶人家,一名肥胖的黑皮膚女人站在屋檐下抽菸。
“請幫幫我!”陸依向她求救。
女人轉身進屋,隨即出來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小夥子。
“Welcome!”中年男子說的是英語,微笑着把陸依領進屋子。
胖女人臉上堆着笑容,“來坐下,你都溼透了!”
“謝謝!我被壞人綁架了,剛剛逃出來,就是從那邊。”陸依指了指來的方向,“那裡有一羣兇殘的壞人,他們肯定會追來,我必須趕快走!請問……怎麼才能找到警察?”
“警察嘛?”中年男人指指牆上掛着的一件制服。“我就是。”
陸依剛鬆了口氣問,“那能帶我到警察局去嗎?”卻看到了男人眼中閃出的嘲諷。
“不急,不急。女士,你看外邊雨這麼大,等雨停了,我就帶你去警察局。”
但陸依已經察覺到這個男人不可靠,她站起來,“謝謝你,但我必須馬上走,我想我能自己找到……”
“不不不!”男人一把拉住陸依,摁坐在凳子上,“女士,警察在這裡,你就是安全的。”他力氣很大。
胖女人走到門口站住,看來是要擋住陸依出去的路。她寬大的鼻翼不停地張合,抱着雙臂,左右搖晃着一對碩大的**和臃腫的腰胯。
陸依這時候想起那個出去的小夥子並沒有回來,他一定是報信領賞去了!
被抓回去後,她的雙手雙腳都被銬住,鎖得比上次更緊,法魯巴赫只是以爲銬得太鬆了,並沒有懷疑她會開鎖。那顆開鎖的門型釘雖然還在口袋裡,但一直有一個黑女人看守住她,沒法動手。晚上的時候,雙手又被反剪起來銬着。她嘗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把鎖打開。
***
擁有那張黑色臉的女人轉身招手,一個穿淺色短襯衫像個上班族的黑人男子穿過馬路,向她跑過去。陸依鬆了一口氣,轉頭看熊岱民微微冒汗的鼻尖。她伸手撫在熊岱民握擋把的手上。
熊岱民轉頭微笑。
“我就只值二十美元!”
當那個自稱警察的中年男人把她交給法魯巴赫時,肥胖的黑女人接過一張二十美元的鈔票。
熊岱民伸手輕撫她的臉頰。
不久,轎車來到一座有些陳舊,但依舊很漂亮的衛理公會教堂前。紅磚石砌成的正面很有年代感,也很**。
陸依和熊岱民說明了來意,在一名修女的帶領下,來到後院。
“很高興能再次看到你,孩子!”
多麗絲修女愉快地接受陸依的擁抱。對陸依的感謝,她只是說,“感謝我主慈悲。孩子,沒能早些救你,讓你受苦了,那時我也有些害怕。”
儘管胳膊纏着繃帶,吊着夾板,多麗絲修女臉上卻是笑眯眯的,眼裡有喜悅的淚光。她撫摸着陸依的手,開心的感情溢於言表。
在塞西和穆薩被本·尤素福及其黨羽殺死的第二天,多麗絲早早地到海邊等侯帶她去申蓋的船。到達申蓋後,在他人的幫助下,她很快趕到弗里敦,通過弗里敦衛理公會通知了中國大使館。
當修女得知是旁邊的熊岱民和一羣人一起救回了陸依,而且他還是她的戀人時,顯得比陸依還愉快。她把兩人的手捧在一起,祝福他們。
最後,多麗絲女士把一個十字架項鍊給陸依戴上,“願我主聖恩與你同在,孩子。”
她也給熊岱民掛上一個十字架,“好好保護你的愛人!願我主給予你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