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陳哥,快來吃呀,很多糕點。”李綰綰看着夥計端來的一碟碟的糕點,恢復了少女的天性,一把將陳一陳拽了過來。
“二位客官,您瞧這個,這叫吉祥果,這是玫瑰酥,這是梅花香餅......”夥計將托盤裡的碟子輕輕放在桌子上,一一做着介紹。
“這位小哥。”陳一陳擺了擺手,向夥計詢問道:“這墨城爲何如此荒涼,連輛馬車都找不到?”
“客官,一瞧您就是外地來的吧。”夥計左顧右瞧,身子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您大概也聽說了吧。燕國想要入侵咱大陳國,據說前方邊境已然發生交戰。就在幾天之前,燕國夜襲了百里之外的柳華鎮,那叫一個慘。”
對於柳華鎮夜襲,陳一陳自然知道,並且還是親身經歷着。但這些卻並未告訴夥計,只是頻頻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說來也是奇怪,燕國主動挑起戰爭,夜襲柳華鎮之後卻並未大舉進攻。這就引發了很多猜忌,而墨城的守備將軍懷疑城中潛入了大量密探,意圖內外夾擊,從而一舉攻破城池。守備將軍在三日前接到朝廷大令,有五萬援軍不日即將抵達,便下令城中百姓轉移,只留下了極少部分的青壯年作爲戰時的莝夫。”
“小哥,我是想問問,這偌大的城池,怎麼就找不到一匹馬呢?”陳一陳聽他說了這麼多,卻沒有一點實用的價值。
“客官,您想啊,城中百姓被轉移,大部分都爲老弱婦孺。他們怎麼走,單憑兩條腿,恐怕路上就累死了,這個時候人家需要什麼?”看到陳一陳一臉茫然,夥計雙手一拍,繼續說道:“馬車啊。暫且不說人,光是那些有錢人,大箱子小箱子就數不盡數,總不能讓人扛着走吧。所以啊,早在幾天前,整個墨城的馬車驢車就陸續離開了,現在您想找匹馬,比登天還難。”
“也不難吶,我看很多兵士都騎着馬匹呢。”陳一陳想到這一路走來,所看到的馬匹,似乎還真是全部都在兵士胯下。
“我的小爺,那是軍馬,軍馬是做什麼的?”店夥計哭笑不得,說道:“軍馬是將士們作戰時用。”
“小哥,這我自然知道。”陳一陳說話的同時,從懷裡掏出一把散碎銀子,放在桌上,說道:“不知道小哥有沒有辦法,幫我們弄的一匹馬呢?”
看看桌子上的銀子,再看看陳一陳,夥計緩緩說道:“您二位該不會是燕國派來的密探吧,現在需要回去通風報信,今天我可聽說了,昨夜有燕國密探聚集密謀,該不會就有其中二位吧。”
“小哥說笑了。”聞聽此言,李綰綰在桌下的腿輕輕碰了陳一陳一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就聽李綰綰繼續說道:“我們只是湊巧路過這裡,想要早點回家,所以在尋找馬匹。”
“原來是這樣。”夥計半信半疑的看着二人,說道:“人家將士的馬是用來保土安民,不是普通的坐騎。姑且不說弄不到,就算可以弄到,也不能去,在人家的手裡,發揮的作用會更大。再者說,就算單憑兩條腿,您二位也出不去這墨城的大門。”
“這話聽着就新鮮了。怎麼還走不出去呢?”陳一陳是越聽越糊塗,說道:“好端端的,怎麼還能出不去?難道城門還被堵死了不成。”
“這位小爺,您還真說對了。”夥計挑起大拇指,拎起茶壺將杯子倒滿,繼續說道:“兩個時辰前,守備將軍下令,封鎖四門,許進不許出。現在四門都有重兵把守,違令者當場格殺。”
“什麼?”
陳一陳和李綰綰同時驚呼,兩人對視一眼,深感不安。
“怎麼會這樣?一陳哥,我們怎麼辦?”李綰綰手中的吉祥果掉落在桌上後,慢慢翻滾落地。
兩個時辰前發佈的禁令,自己離開客棧也不過兩個多時辰。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直接出城,現在看來一切都晚了。
“綰兒,不用擔心。”陳一陳此時也毫無對策,對於城門關閉一事,也是剛剛得知,哪能這麼快想出辦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問道:“小哥,你可知道爲何忽然封鎖城門嗎?”
“聽人說,好像是因爲昨夜聚集的密探。關閉城門也好,這樣也就不用擔心他們會傳遞城內情報了”夥計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無奈,說道:“還是沒有戰亂的好啊,安逸生活,您看現在,這生意都沒法做了。呦,差點忘了,下面還燒着水呢,您二位吃着,喝着。”
看着茶苑的夥計離去,陳一陳頭都大了。要真如他說的那樣,恐怕短期內還無法離開這裡。但願兩國之爭可以消弭於無形,這樣也可以早點離開。
“綰兒,我們還是先去城門處看看吧。”最終陳一陳還是決定親自去城門口查看一番,心裡抱有一絲僥倖。
圍繞墨城一圈,東西南北四個城門逐一查看,卻無一例外。四門緊閉,重兵把守,牆上貼着的告示寫的清清楚楚,大戰將至,全城戒嚴,嚴禁出城,違令者當場格殺。
天色漸晚,一天時光就這麼荒廢,兩人自是心急如焚,卻也無計可施。眼下之計,也只能在墨城暫做安頓。
原想就近找家客棧,可轉來轉去發現,墨城遠比想象中還要荒涼。偌大的城池,怕是城中百姓也就千百餘人,而城中所有的客棧也僅有一家在繼續營業。
再次來到客棧,店小二一眼便認出二人,快步迎上前來,滿臉堆笑的說道:“呦,這不是昨夜擊殺密探的小英雄嗎?又回來了?”
“還是昨天的房間,沒有人住吧。”陳一陳心中滿是懊悔,聽到店小二稱自己爲英雄,多少有些愉悅。
“您都是大英雄了,怎麼還能住那麼粗陋的房間呢,樓上有上好的套間,價格一樣,保您滿意。”
聽到店小二的話,陳一陳笑了笑,說道:“昨天和我們一起來的那位蕭公子,是不是還住在樓上。”
“呦,不瞞您說,您二位走後沒多大功夫,這位客爺也就離開了。”店小二在前面帶路,邊走邊說:“看不出來三位客爺倒是很有身份呀。”
“此話怎講?”李綰綰聽他這樣一說,倒也來了興致。
“您二位還不知道吶。”店小二忽然止住腳步,狐疑的看着二人,說道:“您三位不是一起的嗎?”
“當然是。”李綰綰髮現店小二欲言又止,急忙接過話茬,說道:“我們上午有事情先行離開,只是分離之時忘記叮囑他,留在這裡等我們。”
“原來是這樣。看這位小英雄昨夜擊殺密探之時,我就知道三位不是普通人。那位客爺寫了張條子,讓我送到了將軍府,隨後就來了兩位軍爺將他接走了。”店小二左顧右瞧的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那位客爺也叮囑過小的,不能將此事告知任何人,我知道三位身份特殊。您放心,整個客棧,就我這張嘴,最嚴。”
“對對。”李綰綰不露聲色,故意壓低聲音,說道:“小二哥,你可看到了那紙條上寫了些什麼?”
“這個倒還真沒看,小的也不識字。”說着,店小二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再次說道:“二位放心,嘴可嚴了。”
沿着樓梯緩步來到二樓,兩柄長劍忽然架在一起,擋住了三人的道路。陳一陳微微一怔,擡頭觀看,樓梯口站立兩人,年紀約莫着三十多歲,髮髻高挽,面無表情,身着紫黑色長袍。
“什麼人?”只聽其中一名男子說話,話語裡卻不帶任何情緒。
“過路之人。”陳一陳下意識的回答,微微擡頭看着兩人的穿着,似乎很熟悉的打扮,卻一時之間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
“這家客棧我們包下了。”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片金葉,隨手扔給了店小二。
“這位大爺......”店小二說話間便已經將金葉子接在手中,眉頭卻緊皺着,說道:“這兩位大爺,怕是多有不妥。”
“怎麼?錢不夠嗎?”
看到對方的眼睛怒視着自己,店小二連連搖頭,說道:“兩位大爺,這二位客官昨夜晚間就住在小店,今日一早出門辦事,天黑纔回,您現在將客棧包下,我也不能趕人走呀。”
“這麼說,店小二是很難辦了。”聽到店小二的回答,其中一人慢慢擡起胳膊,晃了晃手指寶劍。
“不不不。”店小二被嚇得後退兩步,若不是陳一陳在後面推住,此時怕是早已滾落下樓梯。
待腳下站穩,小二擡頭看着樓上二人,心中自知哪邊都不能得罪。早上親眼看着軍爺接走了他們的同伴,眼前這二位大爺,也絕非善茬。更何況他們一行七人,這僅是其中兩位。這可如何是好?
“你們兩人,好不講理。”站在最後的李綰綰忽然上前,擡手指着樓梯口站立的兩人,繼續說道:“有錢就可以任性嗎?有劍就可以胡作非爲嗎?今天本姑娘偏要住在這裡。”
陳一陳聽她這樣一說,頭都大了,剛剛心裡還在想,既然樓上不能住那就住在樓下,反正下面也有客房,剛要開口說話,卻被李綰綰搶了先。
頭大的不止一個,店小二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暗道:完了,這兩撥人可千萬別打起來。想到這裡,急忙開口說道:“諸位大爺,諸位大爺,千萬別動怒......”
“你給我閉嘴。”李綰綰回頭瞪了店小二一眼,被困在墨城,心中本就不悅,憋了一肚子的氣,一直沒地撒。回過頭來,氣的小臉煞白,擡起胳膊指着二人,怒衝衝的說道:“你們給我讓開。”
樓上二人絲毫沒將這話聽在耳中,輕蔑的看了一眼,一人緩緩說道:“哼。哪來的黃毛野丫頭,也敢在這撒野。若不是看你年紀尚小,此刻早已將你打出門外。”
“你們敢。”陳一陳聞聽此言也是較爲惱怒,心中也自知,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既然自己的未婚妻都說出了這樣的話,繼續畏手畏腳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抽出了那把一尺來長的短劍,橫身擋在了李綰綰身前。
“嗯?”其中一人看到了他手中的短劍,眼睛一瞪,緊接着就聽他笑道:“哈哈,小兄弟,你這一尺長的小刀,是剛從墳裡刨出來的。夥計,快去打點水,順便準備塊石頭,讓他先磨幾下。”
“你......你過分了。”陳一陳聽他們這樣一說,怒氣突生,手握着短劍對着欄杆就是隨手一劈。
“咔嚓”一聲。木質欄杆發出一聲悶響,露出裡面的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