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天色已經晚了。”歡娘續上了一杯新茶,柔聲道。
如今雖是已經入了初夏,但是早晚的天氣還是有些涼,風無暇身上的毒雖被青蓮子治好,卻也不好這麼吹風。
風無暇斜斜的靠在了亭子裡的美人靠上,神態慵懶的道:“無妨。”
“公子,您說那故人真是……?”喜娘將一件披風蓋在了他的腿上,帶了不解的低聲問道。
那種金籌,見籌如見人,等同於風無暇的象徵,統共也不過送出去幾根而已。
而一半是送給了京城裡的那個女扮男裝之人。
而那人,她們後來也知道了,那是榮寧郡主!
可前些時候剛傳回來的消息,說是大將軍並不姓顧,而是姓秦,那麼,也便不是榮寧郡主的親哥。
這……
風無暇斜瞄了她一眼,淡聲道:“你想問什麼?”
“屬下是想,榮寧郡主若不是大將軍的親妹妹,那麼,跟皇帝的關係反而親,而且,京城傳來的消息裡只說了大將軍,並無一字提到榮寧郡主,也不知道榮寧郡主現在到底在哪?”喜娘低聲道。
“你管那麼多?榮寧郡主救了我們公子,又助我們那麼多,但凡是榮寧郡主的要求,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給。”悅娘瞪了喜娘一眼,將她推開了些,厲聲道。
“是啊,難不成,榮寧郡主不是大將軍的妹子……”樂娘亦涼涼的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喜娘跺着腳叫道。
風無暇輕笑了一聲,手中摺扇在掌上拍了一下,道:“我知道喜娘擔心的,你是怕我們前頭幫大將軍做了事,這榮寧郡主又要我們幫皇帝做事,兩廂一擰,我們聽誰的?”
喜娘連連點頭。
“那你不用擔心,以我說啊,他們還是一夥的。”歡娘撇了下嘴道。
“爲何?”風無暇帶了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當時在大江上,他是獨自一人上的船,沒有別人知道,那榮寧郡主的船上可是有着鎮北將軍坐鎮,這四人也不知道,那跟隨着榮寧郡主的侍衛便是鎮北將軍。
所以,喜娘的擔心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在外頭人的眼中,榮寧郡主可還是皇帝的外甥女。
“就算不是親哥又怎樣?那大將軍爲了榮寧郡主都能奔馳幾千裡,從西北跑到杭州來找郡主,還爲了郡主那般對齊天傲和五皇子,這份情誼便是知道不是自己親妹子,也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歡娘哼了一聲道:“而那個皇帝,又給了郡主什麼?要是我,纔不會認什麼皇帝呢!”
“說得真好!”天上傳來一聲歡快的聲音,讓亭子裡的人都一愣。
歡娘將帷幔掀開,就看見一隻巨大的鳥,正從天上盤旋降落。
而那鳥背上,坐了三人。
見到那三人,風無暇的眼瞳不覺一眯,忙起身走至亭外,躬身一禮道:“風無暇,見過秦大將軍。”
再又接道:“鎮北將軍,榮寧郡主。”
四美都是一愣,忙不迭的跟在了風無暇身後施禮。
擡頭瞅見那抱着顧欣悅的可不就是京城裡的那個侍衛,悅娘捅了一下喜娘的腰。
心中同時暗道:公子捏不地道,明明知道卻一點都不跟她們說!
怒過之後,再看清楚另外一人,心裡又是一驚。
大將軍……
秦陌寒她們沒有見過,但是秦陌寒大鬧齊天傲婚禮之事,卻是流傳甚廣。
對於他的外形描述,更是詳細到他那兩縷白髮是怎麼飄的都有。
當時聽到,她們還很是不屑。
這世上哪有那般男人?能有自家公子一半就不錯了。
可現在看到,第一想法就是,啊,這一定就是秦陌寒,第二想法就是,啊,這人比傳言中更加漂亮氣勢更加冷冽。
第三個想法是:哇靠,居然騎這麼大隻鳥!
風無暇心中沒有後頭那些美女的想法,他只覺得心都在一個勁的往下沉。
可在那壓力之中,卻又冒起了一股讓他身體都在顫抖的興奮。
現在這個時候,大將軍和鎮北將軍聯袂而來。
只能說有非常重要的事。
重要到,必須他們兩親自跟他商談。
想想前些時候龍門之人過來說的事,想想這些日子,他安排進漕運之中的手下回報的一些消息。
他本能的覺得,有大事要發生了。
“風公子風姿依舊啊。”秦齊抱着顧欣悅跳下大鷹鷲,笑道。
秦陌寒跳下之時,則是手微擡,便將風無暇給扶起了身。
風無暇心中一動,站直了身體,對後面的四美道:“你們去周圍守着,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攪。”
四美收斂了臉上的神情,應了一聲,分四個方向而去。
只歡娘在掠出去後,又掠了回來,將亭子裡的紅爐加了一點碳,再又對顧欣悅示意了一下水和茶葉的擺放處,才又退了回去。
風無暇瞪了歡娘一眼,臉帶訕訕的道:“這個,請進,請進。”
好歹人家也是郡主,你有見郡主給人泡茶的嘛?要示意你也應該對着我來啊!
顧欣悅抿嘴一笑,剛想邁步,秦陌寒已經先他們一步,進了亭子,一手掀起帷幔,自己在那茶壺紅爐邊的位置上坐下。
將主位讓了出來。
風無暇不覺一愣。
秦齊已經扶着顧欣悅的腰,帶了她進去,讓她坐在秦陌寒身邊(主位),自己則是在她另外一邊就坐。
風無暇的眼瞳不覺又是一縮。
走進了亭子裡。
等他進來,秦陌寒的手便是一放,厚重的帷幔垂落而下,連外頭的風聲似乎都隔絕在外了。
“兩位……”身形筆挺的,風無暇在位置上坐下,視線在秦陌寒和秦齊身上一繞。
又在秦陌寒那伸手去倒茶的手上一停。
“風幫主,咱們時間不多,便直接說了。”秦齊瞅着他那神情淡淡一笑,道:“風幫主可還記得,去年滅了裴舵主的那個人,當時是如何行事的?”
風無暇一愣,道:“將軍是說玄幻子?”
這事他當然記得,便是想忘都忘不了!
當時他是知道有人去找裴舵主尋仇,所以早早的,便偷偷侯在了附近,只不過沒有想到郡主的船居然也被擋在了那邊,而玄幻子居然追着人衝上了郡主的坐船。
等他接到消息趕過去想相助之時,玄幻子早已經走了。
郡主也已經移到另外一艘船上。
當時他不能出面,便沒有去找郡主,而是偷偷掠上了那艘屠宰場般的船頂。
就那一眼,他便吃了大半年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