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哥,暗魅的武功高強,留他一命,日後對寒哥兒,對我杜家亦有用處,他若死了,高興的不過是其他長老!你難道希望我們杜家在長老會裡失勢?”杜夫人擡頭,一對似水含情目水‘波’漣漣的看着杜雪,哀聲道。
杜雪嗤笑一聲,緩緩搖頭道:“杜白,你始終,不知道對你最重要的是什麼!你莫不是以爲,少主是依附着你纔有此地位嗎?真真是愚蠢!若不是少主通過血誓,若不是少主走過血池讓先祖承認了他的血脈,你一個沒名沒分的奴婢,哪裡來的底氣,能去指揮暗‘門’之人?你所有的榮辱都在少主身上,而你依仗的,也不過是少主從你肚子裡生出來而已,但是,這到底能代表什麼?你可要想清楚,在家譜之上,少主是在誰的名下!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你還不懂嗎?什麼時候少主和你母子情分一盡,你便什麼都不是了。”
杜夫人眼簾微垂,貝齒將嘴‘脣’都給咬出血來,抱着杜雪大‘腿’的手亦不覺輕輕顫抖。
默了片刻,杜夫人聲音越發悽軟的道:“雪哥說的是。”
嗤了一聲,杜雪不再看她,‘腿’一動,人便從她面前飄開了一米,道:“這次,不會要暗魅的命。”
感覺到杜夫人的氣微鬆,杜雪笑意更冷,道:“這次,是因爲那丫頭還活着,暗魅纔多了一線生機,否則,他就被少主催動血縛,變成‘肉’泥了。”
“那丫頭沒死!怎麼可能!”杜夫人驚叫一聲,擡起的臉上猙獰一片。
怎麼會沒死!暗魅派出的,是名聲最爲惡劣的胡字組,一隊暗衛,都已經出了城,怎麼可能殺不死那丫頭。
雖然說,那些暗衛後來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但是她和暗魅都深信那丫頭已經死了。
暗魅強行壓制血誓的效果欺騙顧陌寒,爲的,不過是爭取一些時間。
人在初聞噩耗之時,情緒‘激’動之下會做很多平常想不到的事,比如要死要活。
但是一旦過了那個時間,思想上有了一些準備,再聽到噩耗之時,便不會那麼‘激’動。
而只要顧陌寒理智,便是知道顧欣悅死了,也做不出什麼事來。
畢竟,他身負重任,畢竟,甘州城還需要他的統領,畢竟,她是他的母親。
再是生氣,等時間過了,這事,也就了了。
所以,便是知道顧陌寒殺了她那麼多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手下,她亦沒有動容。
只要暗魅在,只要那丫頭死了,再無人離間她們母子的感情,假以時日,那些人,那些勢力,依然會回到她手上。
可杜雪說,那丫頭沒死!
杜雪看着她,看着她那絕美容顏就這麼變得猙獰醜惡,‘脣’角微勾的道:“杜白,你要知道,便是少主,以他現在的實力都無法影響長老會,亦無法完全控制暗‘門’,而你……我要是你,就不會再做蠢事,否則,杜家能給你,自然也能收回。”
話音未落,隨着他退向‘陰’影,身形也好似一下崩離消散一般,失去了蹤跡。
蠢事嘛!
杜夫人手握緊成拳,指甲都深深的掐進了掌心。
可不是蠢事!
不過是一個丫頭,卻賠上了暗魅。
不過是一個丫頭!
不過杜雪,有件事你說錯了。
我的確是無名無分,連族譜都沒資格上。
但是,寒哥兒畢竟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
他總有一天,能登上那個祭臺,能成爲真正的王者。
而寒哥兒便是能殺盡這天下人,都不會對我這個親生母親動手!
這,便是我最大的依仗!
大將軍府後院校場。
鮮血噴濺而出,沒有多久便因爲低溫凝結成了血塊,一片片的,將校場中心染成了暗紅之‘色’。
校場周圍站立的幾百人,鴉雀無聲的看着那些親衛將一個又一個的‘侍’衛給提到中間,一刀落下,便又多了一具屍體。
那些前幾日,還體面無比,便是甘州城官員見了都要禮讓三分的管事們,早已經僵硬,在旁邊堆成了一堆。
一個親衛從旁邊匆匆跑過來,悄然靠近坐在圈椅上的顧陌寒,低聲道:“將軍,甘州知州求見。”
顧陌寒手指輕‘揉’着布片上的字跡,掃了一眼校場,起身道:“殺完之後再查一次。”
旁邊的秦桐應了一聲。
將布片塞入懷中,顧陌寒緩步而走,問那親衛道:“只有知州一人?”
“還有肅武陽三縣的縣令。”親衛回道。
顧陌寒微微頷首,沒有再問,只腳步快了些。
烏旺那‘混’蛋狡猾‘奸’詐,回軍之時,又將路上的集鎮和居住區給順路燒了,再加上山丹馬場,甘州以西,損失慘重。
知州和縣令前來,只怕就是彙報災情的。
前兩****着急沒有何牛的消息,若不是他傷重之下又氣急吐血,抵抗那血縛又消耗太多‘精’血,‘弄’得直接昏了一天,他幾乎想自己追過去。
這些事也沒放在心上。
現在顧欣悅無事,他也應該乾點正經活了。
難怪羅老頭敢回京去,從杜仲帶回來的那些文件密函來看,京城不少人跟羅老頭有利益勾結。
而且,這次因爲何將軍起事,羅老頭的手下也趁機殺了他放在外面的那些證人。
只怕甘州的軍報一送過去,朝堂之上就是一片問責於他的聲音。
說不定,還有人趁機提出,他年紀輕不服衆才造成手下將領投敵,建議還是換了羅老頭回來坐鎮。
走進前廳,知州和縣令們便趕緊起身,迎了顧陌寒入座後,知州道:“大將軍,你看現在如何是好?十鎮啊!死了只怕有好幾萬人。”
顧陌寒掃了他一眼,看向陽縣縣令,道:“你說。”
知州一愣,剛想說話,被顧陌寒一瞪便縮了回去,只帶了警示般的看了陽縣縣令一眼。
陽縣縣令直接無視,拱手一禮道:“大將軍,你要我清查我屬下三鎮的情況,下官先清理了板橋鎮,傷亡人數和房屋損失已經寫了清單,不過,有一事,下官想,還是要跟將軍說下。”
顧陌寒點頭:“說。”
“下官清點板橋鎮民損失之時,發現百姓所報上來的家產數目和官衙所記不同。”縣令聲音頓了下,接道:“是這樣的,鎮上很多人家是戶主和當家人死了,剩下的人不知家產如何,便憑藉着記憶來官府登記損失,可好些人家報上來的田地,卻是另有業主,那些百姓不服,說那些草場田地都是自家幾代傳下來的,怎麼就成了別人的,我去詢問,鎮上其他人亦有作證,可,官衙裡登記的田契,卻的確是他人名字。其牽扯的數量極大,共計,草場十萬頃,良田三十萬畝。”
聽得此話,饒是顧陌寒都不覺冷了眼眸。
而知州更是直接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