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的跪在地上,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但是久了一點之後,腿就開始酸起來了。
不過,這種小癢小痛,她還是忍受得住的,她可沒那麼脆弱。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也從西邊落下了。不過,還有幾縷殘留的光輝。
她漸漸感到體力不支了,腿痠得越來越厲害,還伴隨着一些痠麻。
她咬咬牙,還是忍了下去。
而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裡拿着一杯清茶,自酌自酌。那清茶,此時正散發着陣陣薄薄的熱氣,一股迷人的醉香隨着那冒出的熱氣飄蕩在空氣中。
時不時的,他的目光會輕輕的掃一下她,每次掃一下,嘴角就會勾起一絲無奈又嘲諷的笑容。
夜幕漸漸降臨了。
她時而跪坐,時而跪立,這樣變化姿勢,還可以稍稍的緩和一下那種痠麻的感覺。可是,再過久一些之後,不管怎麼樣變化姿勢,都無法緩解那種痠麻的感覺。她好難受,只感覺雙腿正被一隻只螞蟻撕咬着,找不到傷口,卻十分難受。
她皺了皺眉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跪了這麼一下,都忍受不住了,還有三天啊,那該怎麼忍下去呢?
此時此刻,她多想站起來走動一下,哪怕就站一秒都好,可是,她不能站起來,只要戰了,就不能得到雪參,就不能就他了。
天空更黑了,那皎潔的月亮,漸漸現出了身子,在天空中,散發着柔美的光芒。月亮的周圍,有幾顆小星星眨着眼睛,模樣俏皮,十分可愛。
如此浩瀚美麗的夜空,她卻沒有任何心情觀賞,若是以往,肯定會與春絮一起坐在亭子下觀賞的。想到這裡,她突然涌出了一種很難過的感覺,好像自己現在是身陷絕境,以前美好的事情都成了往事。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
腿的疼痛感讓她無法再去思考什麼,只能一心一意的用毅力去忍受。
雖然是跪在泥土上,可是因爲太長時間了,而且在泥土上,還有一些小石子,因此膝蓋跪得很痛。
她閉着眼睛,腿痛得讓她無法忍受,可是,除了忍,還是忍。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將自己的雙腿砍掉,至少,不會那麼痛苦了。
夜的寂靜,夜的神秘,更讓她感到淒涼與無助。
可是,沒有一個人會來幫她。即使痛得想死,也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她的額頭開始大滴大滴的流汗,背部,汗水溼透了衣裳。一陣夜風吹來,冰涼冰涼的,不禁讓她顫抖了一下身子。
漸漸的,她感覺到全身都像是浸泡在汗水中了,那汗水,不像平常的是有溫度的,而是,涼徹心扉。
在這種交集的痛苦之中,她感覺到睡意正一點點的涌上來。
她苦笑一下,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想睡覺。
沒有辦法,還是隻能依靠毅力,她咬着牙,忍着痛苦,忍着睡意。
夜色中,蟲子在歌唱,樹葉在奏曲,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詩情畫意,都顯得那麼美好。可是,越是美好,就越是突出了她的淒涼與痛苦。
她擡起痠痛的脖子,望了望天空,舔了舔乾澀的嘴脣,喃喃自語道,“這個夜晚,什麼時候才能過去呢?”
越這樣想,似乎是越悲觀,於是,她索性不再多想,一心一意的去忍受着睡意和痛苦。
一夜,漫長的過去。
清晨,露水順着竹子的葉片,一滴滴的滑落下來,濺開在泥土上,在彈起一陣陣水珠之後,便馬上消失在泥土裡了。有些露水,沒有滑落下來,而是停留在葉片上。晶瑩的露水,在葉片上滾動着,像調皮的小孩,陽光一照,散發的光彩不知道有多麼耀眼。
一滴露水滑落下來,落在了她乾澀的嘴脣上。
這個時候,哪怕是一滴水,對她來說都像是觀音手中的瓶中的甘露。
又有好幾滴露水落了下來,都不約而同的滴在她的脣上。
她欣喜的看着那又落下的露水,心裡頓時明朗起來。
他出來了,還是一身白衣,一點都沒有變。
走到她的面前,他開了口,“落嫣,感覺如何?”
她有些艱難的回答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很痛苦,而且,這才只是過了一晚,還有那麼久你都要這樣跪着。現在,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不要放棄?”他搖搖頭,語氣頗有些無奈。
“都已經堅持一夜了,還有什麼理由不能堅持下去?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她抿了抿嘴,如果不是剛纔喝了一些水的話,她現在估計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
他又搖了搖頭,“隨便你,這是你自己選擇的,我也不多說。”
說完,他便離開了。
她如子夜般的眸子,緊緊的凝視着他的背影。眸子中,有的只是倔強和堅強。
雖然是冬天,但陽光卻是出奇的明媚,實在是罕見。
強烈的光線照着她,原本就已經在不停的流汗,被熱光一照,那更加是汗如雨下。
汗溼重衣,被太陽曬得有些溫熱的汗珠,順着她的指尖,濺開在泥土上。
一滴又一滴,原本有些發乾的泥土,竟然被她不停落下的汗珠滴得溼潤起來。
她只感覺,自己的腿就像是斷了一樣,已經是沒有任何知覺了。不知道爲什麼,越是沒有知覺,她就越感痛苦。
頭髮因爲被流出的汗浸泡着,都黏在了一團,如果用手一擠,絕對會滴水。
現在,她雖然不用忍受睡意了,但是,卻要忍受着強光照射的痛苦,還伴隨着跪着的痛苦。
她用眼睛掃視着四周,周圍的一切,都被陽光籠罩着。
她苦笑一下,這是光明的地方嗎?這比黑暗還恐怖!
因爲出了太多的汗,她幾乎快虛脫了,但是,她還是要忍!
這一天,在痛苦中渡過,以後,也會這樣的。
第二日。
今日,天氣倒是可以,沒有太陽,也不是很冷。
但是到了午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卻突然便陰,隨着就是電閃雷鳴。電雷在天空中吼叫着,瘋狂的衝殺着。那交集的聲音,震動着人的耳膜,讓人不禁心驚膽戰。
電閃雷鳴過後,接着的便是傾盆大雨。
那雨,猛烈得有些出奇,就像是昨日的太陽,明媚得出奇。
她知道,連老天都不願意放過她,都要折磨她。有什麼辦法呢?只有任命,只有認命。
她任由着雨水濺落在她的身上,那雨水,拍打在身上,竟然感到了一些疼痛,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雨水啊,一點也不留情的折磨着她。讓她忍受着那沒有溫度的拍打的痛苦。難道,真的如她所想的一樣嗎?連老天都不願意放過她。
他站在屋子裡,一臉平靜,沒有任何的動容。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可以看到這麼一副情景:一個面容憔悴且蒼白的女子僵硬的跪在地上,任由雨水怎樣濺落在她的身上她也毫不躲閃,就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默默地忍受着那種痛苦。可是,從她的眸子中,看到的卻只有倔強和堅強。
他輕輕的一笑,不再看她。
她的臉色,已經從蒼白轉成了青白,憔悴得讓人心碎。整個身體,就像是薄薄的一張紙,一捅就破,脆弱得不行。唯有生氣的,便是她那怎麼痛苦也不變的目光。
她的身子,已經被雨水淋得沒有了溫度,即使是這樣,雨水也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就像是一個瘋狂的魔鬼,一點點的吞噬着獵物。
到了夜晚,雨雖然停了,但天氣卻十分寒涼。
她身着的衣服並不多,再加上被雨水溼透了,根本沒有禦寒的能力,於是,寒氣就這樣悄聲無息的佔有了她的身體。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頭很痛,也猜到自己已經在發熱了。此時,她多想休息一會兒啊,可是,她不能!
忍,還是忍!
第三日。
她竟然忍過來了,沒有昏迷。
因爲出了汗,又被雨水淋過,加上沒有換衣服,許多蝴蝶都停落在她的身上,彷彿,她就是花叢中,最美、蜜最多的花朵,
她笑了,笑容苦澀。難道,這就是老天的彌補?
黑的,紅的,紫的,粉的,黃的,落英繽紛,美得妙不可言,這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世界最美的奇景了,再加上一個絕世美人的襯托。
她看着蝴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既然是彌補,最好是欣然接受吧,賞看一下蝴蝶,或許能緩和痛苦。她自我安慰的想着。
可是,身體的那種劇烈反應,已經讓她沒有了機會。
她只感覺眼前突然一片黑暗,隨後,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