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紫薰坐在亭子裡喝着他特地讓御廚爲她調製的酸梅茶,聊着一些有趣的事情,倒還有幾分愜意。
“愛妃。”他離她還有些遠,便已迫不及待的喊道。
“皇上。”她應了一聲。
等他走近了,拉住她的手,溫和的問道,“愛妃,感覺沒有什麼不適吧。”
“沒什麼,很正常。臣妾還要多謝皇上專門讓廚子給臣妾調製的酸梅茶,很好喝,臣妾很喜歡。”她照例在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喜歡就好。愛妃,自從當皇后來,有沒有感覺謠言少了很多?”他拉着她在長石凳上坐了下來,摟着她的腰,讓她的臉緊貼着自己的胸膛。
她還是笑,只是,突然充滿了嘲諷的意味。這種笑,是不會讓他看到的。“皇上所言的確如此,自從臣 妾當皇后以來,謠言便在朝中少了很多,臣妾的生活也舒服安寧了許多。”這當然是假話,雖然生活中她想要的安寧她得到了,但是,生活中那種真正的愜意她卻怎麼也得不到。在外人看來,她似是最享受的,誰又能真正的明白她心中的苦呢?
“聽到愛妃這樣說,朕的心也放下了。愛妃,要不要朕給你去拿一些陳皮過來,開開胃?”他用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空氣中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只是那幸福的味道,單只是來源於他身上。
“好,不過,讓紫薰去拿便可了。”她說完,正準備吩咐紫薰的時候卻被他拉住,“不要吩咐侍女,朕喜歡爲愛妃做事。”他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臉蛋,小心鬆開她,下了亭子。
她不阻攔,他不在,也好。
又坐了一會兒後,她對紫薰道,“紫薰,我們下去走走。”她不想待在這充滿着他的氣息的地方。再說了,常走走對身體也好。
“是,娘娘。”紫薰扶着她,走向階梯。
小心翼翼的下到了三個階梯,當走到邊緣的時候,她的腳不小心歪了一下,隨即,整個人便向地面倒去。
那時,他離她不願了,但還是有一定的距離。見她要摔跤,手中裝有陳皮的碟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由分說,便向她衝去,眼見,已經來不及了!
紫薰一手抓着柱子,一手拉住了她衣裙的一塊,勉強讓她不再向地面倒去。
可她衣裙的布料太滑,加上還有着身孕,體重偏重,而紫薰還只是一個小女孩,哪裡有那麼多的力氣,於是,她再次向地面倒去!
好在,紫薰爲他爭取到了時間。最後,她被他抱住了,沒有摔到。
幾經折騰,她已是汗溼重衣,面無血色。
他心疼的抱着她,不停的玩問道,“愛妃,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好一會兒,她緩過神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纔回答道,“我沒事。”
聽到她的回答,他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完,將她抱起,不敢再讓她上階梯,生怕她再摔跤。
上到了亭子,讓她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用手輕輕地替她拍背。等她的臉色完全恢復了血色後,他才站起身,走到了紫薰面前,看紫薰的眼神,寒徹入骨卻又是怒火中燒,“紫薰,你是怎麼扶皇后的?作爲皇后的貼身侍女,皇后平時也那麼照顧你,怎能這樣不小心?!好在這一次皇后並沒有摔倒,若是摔倒了,流產了,朕要你死!”
紫薰一聽,全身因恐懼而顫抖不停。
她見狀,站起身,走到他身旁解釋道,“這不是紫薰的錯,是臣妾的錯,請皇上放過紫薰。”
“不行!之前她所犯得那些錯誤,你讓朕饒了也就算了,但是,這次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饒了她!來人,給我把紫薰拖出去,打五十大板!”他話落,侍衛便走了上來,要將紫薰拖出去。
“皇上,您不要這樣對待紫薰,五十大板會要了她的命的!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夠承受得了那麼重的刑?皇上,既然臣妾沒事,就請您放過紫薰吧!”她不想看到紫薰被施以重刑,便慌忙懇求。
他一咬牙,沒有理會她的話,讓侍衛繼續執行命令。
她在心底冷笑,他竟是如此的沒有人情味,那麼不通情理。好,只要他還不放手的話,她一定會跟他爭執的!在她心中,紫薰比他可是重要得多,“皇上,如果您真要打紫薰的話,那請將臣妾也一起打,臣妾願意與紫薰分刑,一人二十五大板!”她平靜的說道,眼眸直直的看着他。
他讓侍衛先不拖走紫薰,下完命令後,看向了她,“愛妃,奴婢總不教訓是不行的。她這次犯了大錯,若就輕易放過,豈不是縱容她下次再犯?你要知道,這可關係着孩子的安危啊!”他有些無奈,想不到她竟然會寬容到如此地步。
她越來越看不起他了,在他眼中,孩子就是人,而紫薰就是草芥?一文不值?“皇上,臣妾再問您最後一次,放不放?”她可沒心情多說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好,朕放!”
侍衛應聲退下。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走到紫薰面前,語氣十分溫和,“紫薰,你沒事吧。”
“娘娘,謝謝您!謝謝您!”紫薰“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紫薰真的好感動,好感動,堂堂一個皇后,竟爲了自己去威脅皇上。
“快起來,起來。在本宮面前,不要這樣。”她裝作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是,娘娘。”見到她皺起眉頭,紫薰在應了一聲後便趕緊站了起來。
“紫薰,走,扶本宮回屋休息。”她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拉起紫薰轉身便走。
“落嫣!落嫣!”他追上去,拉住了她。
“放開!”她一把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愣住了,想不到,她竟會對自己這樣,是不是因爲他懲罰了紫薰而惹到了她,還是,因爲別的呢?
一直到暮起,她都只是待在屋中,午膳也是讓侍女端過來。他能感覺到,她對他真的動怒了。他不甘,一定要去找她。
敲開了她的屋門,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愛妃,爲什麼要這樣對朕?”
“沒什麼。”她冷漠的應了一句,準備關了門。
他用手擋住她關上門,聲音有些激動,“愛妃,你告訴朕究竟做錯了什麼好不好?”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她不耐煩了。
“愛妃,你就告訴朕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朕,朕很痛苦!”他一下抱住她,緊緊地,讓她的頭深深埋入懷中,令她無法呼吸。
“夠了!”她用力推開他,“好,我告訴你,你太殘忍了,沒有一點人情味,當我勸你不要對外人那麼狠的時候,你總說是爲了我。如果我的安逸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不需要!”她凌落嫣需要那麼多關心幹什麼?又不是沒過過沒有關心的生活。再說了,他那種以別人痛苦換來對她的關心,她只會厭惡!
他全身顫抖不停,臉上刻滿了驚訝、受傷、痛苦,“愛妃,你竟然是這樣子來看待朕對你的關心,竟然是用殘忍換來的。你·;·;·;·;·;·;!”
她不以爲然,冷漠如冰,對於他的難過,心中沒有一點受動,“好了,一切都說明白了,你可以走了吧!”
依舊顫抖,脆弱得如瓷器一般,想必,只要她再用冷漠的話語刺激一下他的話,一定會破碎。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愛妃,對於上午朕懲罰紫薰的事情,朕想你是因爲這個而生氣,所以,朕在這裡,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他低着頭,像一個做錯事了的小孩子,站在她面前。
“不必跟我這樣低聲下氣的道歉,你是皇上,我不過是皇后,沒有資格讓你這樣對我,我擔當不起!”反正,已經是傷了他,再傷一次也無妨,瓷器碎了就碎了,與她又無關。
“愛妃,你不要這樣對朕好不好?你能不能原諒朕?如果你嫌朕說對不起說的不夠,那朕就一直說到你覺得夠爲止。”他真的是下定了決心要這樣做,什麼都不顧了,只求她能原諒自己。
“你走吧,我不想聽什麼對不起。”她又想要將門關上。
“愛妃,你究竟要朕怎麼樣?”他不在站在門外,而是進了屋中。
“你出去,我現在心情很煩。”她伸出手,用力想將他推出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正色道,“無論如何,朕都希望你與朕好好地說話,朕不過是想得到你的原諒。”
“我願不原諒你,你又何須在乎呢?”她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甩不開。
“愛妃,不要這樣好不好?你要知道,你對朕很重要。”他簡直快要瘋了,從來都沒有忍受過她這樣對自己。如今,他仿若墜入了黑暗的深淵,那種被黑暗籠罩的痛苦讓他無法言喻。
她不想在這樣被糾纏,卻也不想原諒他,只好說,“今日給我時間,明日給你答覆好不好?”
那銳利的深瞳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心中,黑暗得足以讓整個世界顛覆,瘋狂!禁錮着她的手,讓她疼痛不已,但語氣還算溫和,“不行,愛妃,今日你一定要給朕一個答覆。”
她不說話。
“那好,朕說了,會一直說對不起,直到你原諒!”他一場堅定,頓了頓,開始一字一頓,很認真,很用心的說着一句句對不起,同時,眼眸凝視着她,眸子深處跳動着深情的火焰,“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直不停歇,一直不停歇。
她冷,但心不是堅石,畢竟,女人是水做的。
久久,她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眸子逐漸溫和下來,“皇上,臣妾原諒你。”
只因這句話,心中的所有陰霾一下子全散去了,他一把抱住她,臉上是滿滿的興奮,“朕還以爲愛妃永遠都不會原諒朕了,想不到,還是原諒了。朕好開心,好開心。”
她不語。對於這個原諒,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稱之爲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