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到茅屋前,閔辰輕釦木門,但敲得很急切。
門開了,是一位面容慈祥和藹的老婆婆。老婆婆的頭髮已經白了許多,想也應該七旬左右了,額頭和眼角,滿是皺紋,給人一種很滄桑的感覺。老婆婆的嘴角和眼角都掛着一絲溫和的笑意,看了,讓人倍感溫暖。
“婆婆,外面下雨太大,我們回不了家,您能不能讓我們進來避避雨?”閔辰全身被淋溼,臉上淌着雨水。
老婆婆聽了,急忙將門推得更開一些,說道,“快、快進來吧。”
“美希,進去。”他示意她先進去。
她點點頭,踏進了屋中,他後跟着進去。
屋子裡很昏暗,但還能看得清周圍的景物,雖然有些破舊,但收拾得很乾淨。
“謝謝你,婆婆。”他和她一起道謝。
老婆婆很溫和的笑了,“這有什麼?我這兒呀,經常有人進來躲雨,有時候,一些動物也來。”
他也以小坐回應。
轉過身,他問道,“美希,你有沒有淋溼什麼?”
“這雨太大了,雖然有外套遮着,但還是不行。”她微微皺了一下眉。
“婆婆,你這裡有熱水嗎?”他輕聲問道。
“有,我帶你們去。淋了雨,就應該洗個熱水澡。”老婆婆邁起緩慢的步伐,向廚房走去。
廚房也很昏暗,雖然開了燈,但燈的瓦數很小,照不了多亮堂。
竈字上,下面放着乾柴,柴火燒得正旺,上面放着裝着水的鐵壺字,此時正“咕嚕咕嚕”冒着泡。
“這裡是澡房,環境不好,你們就將就一下吧。”老婆婆的臉上,有些歉意。
“沒什麼。”繼而,他對她說道,“你去洗,吧衣服給我,我來給你烤乾。”
她提着那壺水,走進了澡房,他站在門外等她將衣服拿給他。
片刻後,門開了一點,伸出一隻瘦,拿着一團衣服。
“美希,你小心些,光線不亮,別滑倒。”他叮囑完後,纔拿起衣服走了。
老婆婆正坐在堂屋裡,燒着一盆炭火,見到他走了出來,老婆婆趕緊說,“快點過來,你不是要烤衣服嗎?”
“好,謝謝婆婆。”他走到炭火盆旁,在一個小木凳上坐了下來,將她的衣服一件件的展開,兩把椅子放在兩邊,衣服橫着鋪在上面烤。
衣服中,除了上衣和褲子,還有一件內衣,但沒有內褲。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她內衣的時候,臉一下紅了。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碰到女生的內衣。
老婆婆邊用火鉗翻動着炭塊,邊問道,“年輕人,剛纔那位是你的女朋友嗎?”
他一聽,臉上浮現出羞澀,不知道怎麼回答。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這樣,有關係卻不敢說出口,即使你不說,但是看都像,你們絕對是一對的,這啊,大概就是夫妻相吧。”老婆婆放下火鉗,站起身往廚房走去,“我給你們熬些薑湯。”
“老婆婆,不用了。”他站起身,攔住了老婆婆,“我們已經給您帶來了很多麻煩了,不想再麻煩您了。”
“沒什麼,這是春雨,淋了容易感冒,喝些薑湯,會好些的。”老婆婆搖搖手,示意他不要攔着自己。
猶豫了一會後,他點點頭,“那麻煩婆婆了。”他會答應,不過是因爲她。
老婆婆點點頭,進了廚房中、
他走回炭盆旁,將衣服翻了一個面,繼續烤。才烤了沒多久,澡房裡便傳來了她的聲音,“衣服烤乾了嗎?我洗好了。”
“美希,你先在浴室裡等一會兒,衣服很快就幹了。”他會影到,心中很是焦急,希望衣服能快點幹。
老婆婆走了出來,去裡房拿了一條薄被單,“姑娘,我給你拿了一條單子,你先披上單子,老站在澡房裡等,會着涼的。”老婆婆站在門外說道。
門開了,她接過了被單,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婆婆。”
“沒事,你們那麼客氣幹什麼?”老婆婆眼一眯,嘴咧開了一些,一個很慈和的笑容。
然後,老婆婆轉過身,拿起勺子,攪着罐中的薑湯。
片刻後,她便從澡房中走了出來,身上爲了被單,被單漲到了膝蓋,只是沒有圍到雙肩。她一出來,一股熱氣便迎面襲來,柔軟的髮絲上還掛着一些小水珠。
“婆婆,你在熬什麼?”她站在老婆婆的身後問、
“給你們熬些薑湯,驅寒又暖身。”老婆婆邊說邊用勺子攪着罐中的薑湯。
“婆婆,我來幫你。”
“不用了,你快去堂屋烤火吧,熬個薑湯又沒什麼的,不用幫忙。”老婆婆搖搖頭,勸道。
“可是······”她有些猶豫不決。
老婆婆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快去吧,真的不用幫忙。”
“那、那好吧。”她咬了咬嘴脣,走向了堂屋。
“美希,你洗好澡了,來,快烤烤火。”他擺好一張凳子,讓她坐下。
“你怎麼不幫一下婆婆?你看,讓一個未曾謀面的老人爲我們忙來忙去,多不好啊。”她的眉間,浮現出一絲不悅。
他低着頭,爲她翻整着衣服,聲音如文吟一般,“原本我是不讓婆婆爲我們熬薑湯的,但婆婆執意要去,再加上,我又想到了你的身體,便答應了下來。”
“算了,不說了。”她伸出手,烤起火來。
炭盆中的木炭燒得正旺,紅紅的,很溫暖。
一會兒後。
“薑湯熬好了,來,你們喝吧。”老婆婆端着兩碗熱氣騰騰的薑湯走出廚房。
他趕緊起身,從老婆婆手中接過薑湯,將其中一碗遞給了她。
“你們快趁熱喝吧,涼了就不好了。”老婆婆再凳子上坐了下來,伸出木材般的雙手,烤着火。
“美希,喝吧,喝了就不會感冒了。”他柔聲說道。
她點點頭,輕抿了一小口。僅一小口,溫暖就充斥滿了她的口中,喝下肚,腹中又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口中還留了一些姜的辛辣和烈香。
他也喝了一口,由於忍受不住姜的辛辣味,咳了起來。
“我熬得薑湯可能有些濃,辛辣了一些,喝得時候別太快了,咳起來會很難受的。”老婆婆提醒道。
好一會兒,他才停止了咳嗽,眼淚被咳了出來,臉也紅紅的。他端着薑湯,不敢再入口,等恢復好後,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來。他從小就討厭生薑,總覺得生薑有股味道,很難聞。
“年輕人,你也去洗個澡吧,反正薑湯你也喝完了,身上的衣服也幹了很多,我給你燒了水。”老婆婆擡起頭,溫和的說道。
他點點頭,站起身向廚房走去。
堂屋裡,由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沉默。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老婆婆突然開口問道。
“十六,差不多要十七了。”她停止喝薑湯,回答道。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你眼眸中所透露出的複雜申請,像是經歷了很多。根本不是十六、十七這個年齡所擁有的。”老婆婆仔細的看着她的眼眸,似乎看出了什麼。
她抿嘴一笑,終究是飽經風霜的人,竟看出了她眼眸中的神情,這是極少數人能做到的,“婆婆說得沒錯,我的確經歷了比較多的事情。”
“說來說去,應該也跟‘情’這個字,脫不了干係。那男孩,對你挺好的,他長得也標緻,跟你很般配。只不過,我看你好像對他沒有什麼意思。”老婆婆的聲音壓低了,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
“很多時候,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的。”她端起碗,喝了一口薑湯。突然覺得薑湯的味道很像愛情的味道,起初很辛辣,很嗆人,最後,卻又有着香味,還帶着清甜。
“姑娘,即使很多時候,事情無法勉強,但千萬不要錯過。錯過比勉強更痛苦。”老婆婆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遊離,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謝謝婆婆的提醒。”她點頭。
“如果你暫時找不到能讓你更幸福的人話,就跟他吧,他挺不錯的。即使有時候做錯了什麼,也別計較,那可能只是無心的,更可能是個誤會。”老婆婆的話句句擊中她的心扉,但是,她不相信,他做錯事無心的,更不可能事隔誤會,戀愛了兩年,只是爲救父親跟她分手,卻沒有跟她解釋清楚,怕她會不答應。她是那種人嗎?
門“吱呀”一聲開了,他走了出來。
老婆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一場談話就這樣結束。
“年輕人,外面的雨還是很大,我這兒又沒有雨傘,不如,你們就再這裡住一晚吧。”老婆婆對他說道。
“婆婆,我們不打擾你了,還是回家比較好,我打電話讓人來接我們。”他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手機並沒進水,但卻沒有電了,而她根本就不帶手機。
老婆婆見狀,再次勸道,“就再這裡住吧,不會麻煩到我的。”
他沒有辦法,但又不好答應,只好說道,“先看看情況吧,如果雨停了,我們就回去,如果沒停,就在這裡住一晚。”
老婆婆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