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盈宮裡,德妃冷着一張俏顏,夏婕妤和張才人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侍女端上來的茶水她們一口也沒喝過,整個雪盈宮裡都瀰漫着一股難熬的低氣壓。
“德妃娘娘……”
夏婕妤剛剛出聲,只見一個水杯就朝她扔來,她下意識的往旁邊一閃,水杯被摔在柱子上,四分五裂。
這個舉動嚇得一旁的張才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和夏婕妤一樣蒼白着臉看着德妃。
“你好大的膽子!本宮丟過去的東西,你也敢躲?”
德妃幽冷的嗓音嚇得二人慌忙跪在地上,夏婕妤更是猛磕頭,抖着聲認錯。
“德妃娘娘息怒,是臣妾不對,臣妾不該閃躲,娘娘恕罪!”
明知德妃的指責毫無道理,但是,夏詩萍沒有與她對抗的勇氣,只好拼命討饒。德妃臉上佈滿了寒霜,顯然還有着極大的怒火。她將視線調到張才人身上,後者被她凌厲的眼神盯得心中一驚。
“張才人,你跟在皇上身邊多久了?”
“回娘娘的話,已經一年多了。”張才人低頭答道。
“一年多?你們看看那秦無霜,她還是個從後位被廢的女人,這纔多久,她就爬到了才人的位置!更可笑的是,她至今還沒有侍寢過!”
一席話說的夏婕妤和張才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二人即使心底恨得牙癢癢的,表面上也只得不動聲色的忍了。
“沒用的東西!虧得你們還是本宮調教出來的!”
想到這裡,德妃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那個秦無霜憑什麼能得到皇帝的垂憐?要長相沒長相,要家世沒家世,要才情沒才情,根本就是個一無是處的醜女!
“你們兩人倒是說說,接下來要怎麼做?”
哼!她決不能讓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無鹽女在後宮佔盡風頭!
夏婕妤看了一眼旁邊的張才人,示意她想想辦法,安撫德妃的怒火。
張才人想了想,道:“娘娘,既然皇上現在注意到了秦無霜,咱們暫時按兵不動比較好。”
按兵不動?德妃眯着眼,思忖了一下,也覺得張才人說的有道理,她勉強按耐下心裡的怒火,握緊了手裡的茶杯。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輕易的讓秦無霜踩在自己頭上的!絕不!
是夜,繁星點點的夜空,一輪彎月披着一層朦朧的夜紗高掛在星空,點綴了幾分寧靜。無霜站在前院裡,擡頭望着天空,深呼吸了一口氣。
驀地,一件寶藍色的披風搭在她的肩上,無霜轉過頭,看着婉容,她細心的爲自己繫好帶子。
“夜風微涼,主子要注意身子纔是。”她笑着叮囑道。
無霜點點頭,因爲她的關心而覺得溫暖。
“蘭秀,雲舒,去把古箏給我拿出來。”
二人領命去了房內,拿出古箏,擺放在石桌上。無霜坐在古箏前,纖手撫摸着琴絃,真沒想到,在大學裡的輔修課程能夠在今天用上,這還是她自回到古代以來,第一次彈箏,如流水一般的琴音讓她懷念已久。
“小姐打算彈什麼曲子啊?”蘭秀問道,語氣裡還有一絲期待。現在的小姐和以前完全不一樣,讓她總是感覺,每天都有新的驚喜在等待。
無霜起初只是隨意撥弄了幾個音,後來才彈上了一曲。
“白綾紗,青絲髮,你眉目亦如畫。恍惚間,相望早已無話,心如麻……”
琴音錚錚,再配上無霜輕柔的嗓音,混合着月夜的微涼,那般的悲慼與思念給人一種強烈的心疼!
“……歲月滄桑,江山依如畫。”
直到最後一句唱完,門口突然傳來了拍手聲。大家一驚,急忙走到門口,不想,看見意外的訪客。
“無霜給淑妃娘娘請安。”
都怪她們,彈得入神,聽得也入神,竟忘了派人守在門邊,也好通傳一聲。
淑妃淺笑吟吟的走上前,扶起她。
“妹妹真是好才情,居然能譜出這麼優雅的曲子!”
淑妃的語氣裡滿是讚歎,想着先前外界傳言,秦府千金什麼都不會,且貌無鹽,今日看來,他們都錯了。
被淑妃這麼一誇讚,無霜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她哪兒有這份才能啊?這還不是“借花獻佛”來的!
“娘娘謬讚了,此曲並非是無霜所作。”
不是她的功勞,她可不敢隨意居功。
“哦?”
淑妃疑惑的望着她,靜待下文。無霜笑了笑,和她一同坐在石桌旁,腦子裡快速思索着如何答覆淑妃。
“這是我一個朋友家鄉的一個很酷愛譜曲的組織所創作的曲子,我不過是無聊,拿來唱唱而已。”無霜笑道,真要是比起“琅琊閣”原創人馬(原唱:小詩)的聲音,她這副嗓子可就差的遠了。再者,這裡除了古箏,也沒有啥現代樂器可以伴奏的,音色聽上去會比較單一。還好這裡沒人聽過,可以糊弄一下。
“那這首歌的名字是?”
“《菁華浮夢》。”
淑妃默唸着這個名字,越聽越覺得喜歡。
“真是好歌名,妹妹可否再彈奏一遍?”
“娘娘喜歡?”
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還以爲自己唱這首歌會嚇跑很多人呢。
淑妃點點頭,無霜不願拂去了她的想法,重新彈唱了一遍。
“呵呵!聽到你的彈唱,本宮都想與你合奏一曲了。”
“娘娘也會?”
她的話讓無霜眼裡有了一絲好奇。還沒等淑妃答話,她的侍女可馨就搶先了一步。
“才人大概還不知道吧?娘娘的簫聲在後宮可是‘一絕’呢!連皇上和太后聽了,都是讚不絕口!”
可馨的語氣裡充滿了驕傲,淑妃本就無意藉此來炫耀,她瞪了可馨一眼,後者抿了抿脣,退了下去。
無霜聽了可馨的話,漾出一抹笑來。
“娘娘若是不嫌棄,以後可常來隱玥軒,與無霜合奏。”
“真的麼?本宮可以常到妹妹這兒來?”
無霜點點頭,雖然她不知道淑妃的這一聲“妹妹”喚的是真是假,卻也願意先邁出“友好”的第一步。
“對了,娘娘這麼晚到我這兒來所爲何事?”
據她所知,明絮宮和隱玥軒所在的位置可還有一段距離呢。
“上次在太后的寢宮外,本就想與妹妹聊聊天的,可惜被當時的鬱寶林給打斷了。如今妹妹又榮升爲才人,本宮理當來賀喜。”
說着,她就讓身後的可馨將一個小長方形的盒子拿過來,婉容從可馨手上接過盒子,拿到無霜面前打開一看,只見裡面金光閃閃,竟然是一個金爵釵!
“‘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原來這話是真的。”
原以爲,“金爵釵”這東西,是隻有在電視上能見到,在曹植的《美女篇》裡才能聽到的,竟不想這東西現在就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呵呵!妹妹可還中意?”
聽到她口中吟哦的詩句,淑妃就知道眼前的女子定有極高的才情,坊間傳聞想必不足採信。
無霜站起身來,朝淑妃欠了欠身。
“多謝娘娘賞賜。”
淑妃扶起她,道:“自家姐妹,不必客氣。”
二人又在院子裡說笑了好一會兒,無霜還特意吩咐蘭秀備上點心,直到夜色正濃,淑妃才依依不捨的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