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到左安安要靠椅起,溫穎毓就知道左安安要做什麼了。
既然小丫環擡不了,那就讓家丁來,只要家丁不碰到她,於所謂的名聲也就無礙了,她也就可以出去了。
所以溫穎毓纔沒有反對。
而左安安,在聽到溫穎毓細心的安排後,暖暖的笑了。
“娘啊,難怪你當年可以把爹迷得死去活來的!這麼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我要是男兒,我也想娶你這樣兒的。”
聞言,溫穎毓沒好氣的哼了聲。
“哼!你娘我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可惜啊,你這丫頭是半點兒都沒有學到,整個兒的就是來氣我和你爹的!”
“呵呵……”左安安傻傻的笑了。
她的確學不會她孃的溫柔體貼,她我行我素慣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在做主,做出來的是事情,難免又不合父母細膩的時候,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啊!
誰讓她從小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思想教育呢!
真要說起來,其實也還是爹孃的問題啊。
溫穎毓本來就心疼她,現在她受傷了,自然是什麼好的都想給她,雖然反對她下牀走到,但是這樣能讓她去曬曬太陽也是好的。
尤其是看到她明媚的笑容時,溫穎毓也跟着心情都好了!
這時,領了任務出去叫人的晴彩回來了,不僅她回來了,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溫穎毓一看清人,立即走過去,擋在內室門口,淺笑着看着晴彩身後身形高大的男子:“展郡王怎麼這時候過來了?晴彩你這丫頭也是的,怎麼不叫人來通傳一聲,就把人給領進小姐的閨閣啦?”
雖然說溫穎毓覺得楊展這人不錯,但是,左安安畢竟跟他還沒有婚約。一個男子如此堂而皇之的進了未出閣女子的房間,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多少會影響左安安的以後。
對於楊展貿然闖進來的行爲,溫穎毓有片刻的不高興了。
左安安也驚訝的看向他:“你怎麼過來啦?你這一身朝服都沒有換,莫不是剛下朝就趕過來啦?”
“不是,我先去了趟雲湘雅苑。”楊展表情淡淡的看着左安安,回了這麼一句後,轉而看向溫穎毓,對着她拱手一禮。
“夫人見諒!之前剛進前廳就遇到晴彩在叫家丁來琉瓔小築,以爲安安出了什麼事,一時情急才闖了進來,並非有意冒犯。”
溫穎毓倒不是生氣,只是覺得楊展沒守禮,有些不開心,但仔細看看,楊展常年征戰在外,做事肯定不像那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有些事情肯定沒那麼注意,便也覺得還能理解。
所謂關心則亂!若是楊展對於左安安的事情反應冷淡,或者無動於衷,那她才真的要擔心了。
她擺了擺手,示意楊展無需多禮。
“罷了,你既然進來了,那便這樣吧,不過,往後你還是要注意一點兒。安安好歹也是未出閣的女兒家,你這麼貿貿然的闖進來,對她可不好。”
楊展愣了愣,這纔回過神來,明白了溫穎毓的
意思,臉上露出絲絲抱歉的神色。
“夫人說的是,子謙記住了,以後定當多注意。”。
說完,他的視線越過溫穎毓,落在剛纔讓晴彩扶起來,坐在牀沿上的左安安,不由得表情一怔。
好吧。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該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左安安。
聽隨陌說,左家父母已經知道了雲湘雅苑和左安安之間的關係,而且,方纔看溫穎毓的態度,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麼否定他了。
這是不是說明,溫穎毓已經認可了他的話,甚至已經開始接受他呢?
左安安的視線一直落在楊展身上,自然也看到楊展看自己時,表情都變了。原本因爲楊展到來而雀躍的心,頓時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冷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牽強。
溫穎毓退到一旁,看着兩個年輕人四目相對,卻什麼話也不說,表情也有些奇怪,不禁疑惑的皺了皺眉。
這兩個人,該不會是鬧意見了吧?哎喲,怎麼回事兒呢還是?這幾天他們不是還沒見面的嗎?
想不明白爲什麼,兩個年輕人又都不開口,溫穎毓也不好插手,只能是對着兩個家丁揮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安安想出去曬曬太陽,院子裡給她備了軟榻,你把她帶出去吧。我前院還有些事兒要處理,還得去給安安看藥,這兒就交給你啦。”
說着,她轉身就走了出去,走之前還不忘給晴彩使了個眼色,讓她也跟自己出去。
沒有溫穎毓和晴彩在場,整個屋子裡只剩下楊展和左安安,兩人靜靜的看着對方,從對方眼裡看到自己的剪影,心思輾轉。
左安安心裡像是打翻了調味瓶,五味雜陳,尤其是酸澀滋味兒,簡直都快將她淹沒了。
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悽楚,楊展心裡哪裡會不明白。
他緩步走過去,無言的俯身,將坐在牀沿上的左安安從左側打橫抱起,小心翼翼的護在胸前,雙臂緊緊的抱着她,還很小心的注意不碰到她的右腳。
出了房門,楊展遠遠的瞧見院子裡,有一棵一人半高的樹,樹下放着一張美人榻,榻上還疊着一張薄毯子,顯然是事先就已經準備好了的。
他抱着左安安,步伐穩穩的朝着樹下走去。
左安安雙手圈抱着楊展的脖子,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心亂如麻的輕咬着脣,閉口不語。
她低垂着眼簾,不想讓人瞧出自己的情緒,卻因爲太過緊張,圈住楊展脖子的雙手輕輕的顫抖着,也不自知。
她不知道,可楊展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只是,他沒有點破。
走到樹下,楊展微微俯身想要將她放在軟榻上,可圈在他脖頸間的雙手卻半點都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他不免奇怪的低頭:“嗯?”
簡單的單音節飄出,左安安眉眼一斂,快速的將手收了回去,有些侷促的靠在軟塌上,沉默不語。
兩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心情越發的沉重。
看着忽然
變成一隻受驚嚇的兔子一樣的,楊展心裡說不出的複雜。
可是再複雜,這麼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那天的確是他把話說的重了,才讓左安安現在做什麼都怕會讓他生氣一樣的,戰戰兢兢,他不開口,今天怕是一直這麼沉默下去,也未可知。
“還好嗎?腳,會不會很痛?” 沉默了許久,楊展終究是說話了。
左安安微微低着頭,不去看站在旁邊楊展,張了張嘴道:“還好。隨陌的藥很管用,只要不用力,就不會痛。”
說完,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長長的嘆了一聲,仰起頭看着楊展。
“你今天去上朝了?還順利嗎?”
實在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樣的話題纔是最得體的,左安安只好選了一個最不可能觸到雷區的話題。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今天的早朝,讓楊展很不高興。
想到自己已經跟所有人挑明瞭和左安安的關係,楊展打算告訴她,讓她有個底。
“嗯,挺順利的。而且,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說一聲。”他沉聲說到。
沒有生氣,沒有發火,沒有冷漠,左安安知道,自己的話題應該是安全的,至少,楊展是能接受的,心裡總算是安了。
她微仰着頭,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什麼事兒?你說吧。”
楊展思忖了一下,柔聲道:“今天早朝的時候,祁陽帝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言而無信,對與之前和我的約定矢口不提。我便順着他的話,斷了他給我賜婚的念頭,而且,還說出了你的存在。”
左安安先是一驚,然後錯愕的望着楊展。
“你的意思是,你跟祁陽帝說了,你要娶的是我,對嗎?”她有些不確定的問。
楊展側過身,在她軟榻上坐下,坐在她的身邊,定定的望着她,很嚴肅的道:“從現在起,整個京都,或者說整個祁陽都該知道,我楊展,非左安安不娶了。”
他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承認的,就算有人不說,難道所有人都不會說嗎?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和左安安之間的事情,再過段時間,就該人盡皆知了。
這是他對左安安的交代,也是他對左家父母的交代!
左安安定定的看着楊展,忽然就笑了!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會解決的很好的,可是怎麼辦?我就是想盡快的讓大家知道,你是屬於我的,跟那個趙倩玉沒有半點兒關係,即便我會摔傷,可是,能讓我爹孃鬆口是多不容易的事情,我們能在一起,是多麼困難的事情,你居然還生我的氣,還罵我,說那些話……”
說到最後,左安安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她知道楊展說那麼重話是爲了她好,是想讓她更加珍惜自己,可是怎麼辦呢?她就是那麼的在乎楊展,那麼的在乎和他之間的一切。
所以,她明知道楊展不會娶趙倩玉,明知道他們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在趙倩玉回到京都之前,斷絕一切可能。
當然,她沒有做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