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酥小心翼翼的低下頭,將手中的帕子遞給趙倩玉。
後者雙眼冷冷的凝視着前方的虛空,下意識的接過,觸手卻是一片冰涼,讓她止不住顫慄,回頭惡狠狠的瞪了眼芸酥。
“怎麼做事的?這麼冷的帕子,你拿來給本公主擦臉,不想活了嗎?”趙倩玉冷聲喝到!
芸酥噗通一聲跪在一地,用力的磕了個頭,害怕的求饒。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奴婢不敢,奴婢是看天氣炎熱,怕主子用熱帕子擦臉會難受,所以才用涼水將帕子浸泡了一會兒,奴婢這就去換熱的來!”
她壓低身子,匍匐在地上,謙卑的將頭埋在雙臂下,口中卑微的求着饒,臉上卻是一片猙獰!
自從左安安失蹤後,趙倩玉的心情,那叫一個七上八下!他們這些伺候的下人,也是戰戰兢兢的。
別人還能找理由躲開,芸酥作爲趙倩玉的貼身侍女,隨時都要候在趙倩玉身邊,這段時間真的是受盡折磨!
每天都過得膽戰心驚不說,還動不動就被打罵!
這不,纔剛聽說左安安被找回來了,趙倩玉整個人就像魔怔了辦。不管是什麼事,什麼人,都要被她訓斥一頓!
訓斥還是小事,稍有不慎,換來的可不是訓斥這麼簡單。
而且趙倩玉自從被賜封爲公主後,就不準其他人在稱呼她爲大小姐或者孫小姐。
滿心的以爲能到了公主的稱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嫁給楊展,卻不曾想,楊展依舊滿心撲在左安安身上。
於是乎,知道消息後的趙倩玉,幾近瘋狂,一副要衝到郡王府去將左安安拖出來的架勢!
還是趙太師一通訓斥,罰她在房裡面壁思過,這才善罷甘休。
“等等!”趙倩玉冷眼看着就要起身的芸酥,“本公主有話要交代你,你附耳過來。”
芸酥惶恐的擡起頭,看到趙倩玉森冷的模樣,下意識的抖了抖,躊躇的上前,側耳過去。
只聽得趙倩玉細細聲的說了些什麼,芸酥整個人都慌張的往後一踉蹌!
“公主,當真要這麼做嗎?萬一被人知道……”
“不會有萬一!”趙倩玉嚴聲道,“即便是有,也不管你我什麼事兒!還不快去!”
聞言,芸酥顫顫巍巍的離開了。
趙倩玉走到梳妝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勾起脣角陰狠的笑了。
“左安安,你既然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你若是不回來,楊展就是我的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要闖進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角落裡,一道身影悄然無聲的閃過,沒有驚動任何人。
一牆之隔的郡王府裡。
終於被“找”回來的左安安,正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滿身髒污的楊展寸步不離的守在牀前,緊緊的握着她的手。
即便是太醫進來看診,他也始終不肯離開,只是握着左安安的手,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彷彿他若是移開視線,眼前的人又會消失一般。
“情況如何?”看到太醫站起身,楊展
頭也不回的問,視線沒有離開過左安安半分。
太醫微微躬身,拱手道:“啓稟郡王爺,這姑娘只是受了些驚嚇,加上最近幾日沒有好好吃東西,有些脫力,這纔會昏迷不醒。只要稍加休息,等她醒了,喂她喝些流食,緩緩就能恢復了。”
聞言,在場的人全都鬆了口氣。
楊展輕輕揮手:“楊寧,送太醫回去,叫廚房煮點東西,把藥煎好了再一起端過來。”
跟着楊展跑了好幾天的楊寧揉了揉眉心,點點頭,將太醫送走後,剛準備進門,就看到左柏楊帶着人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左家主,左小姐已經找到了,請隨我來。”
找了好幾天的人,楊寧和左柏楊也熟悉了,找到他着急要見女兒,也沒多說,直接將人請進府裡,領着他往出雲居而去。
折騰了許久,郡王府裡總算是安靜下來。
楊展坐在桌前,看着旁邊的左柏楊,淡淡的點點頭。
回頭看了眼屏風後的牀榻上躺着的左安安,還有細心在旁邊伺候着的晴彩,嘴角微揚。
“伯父,十日之期已到,明天我便帶安安進宮面聖,所以,婚書的事,子謙希望今天能跟伯父談談。”
婚書的事情,是早幾天就說好了的,當時隨時爲了演戲,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左柏楊的態度,的確是鬆軟了些。
他從懷裡拿出一張寫有左安安生辰的庚帖,遞給楊展。
“這是安安的,你要得急,我也不信那什麼八字之說,你若要婚書,着人擬了,兩家合了便是。 不過,這婚期,你得自己去問安安的意思。”
說着,他眼角微微有些溼潤。
自己養了疼了十多年的女兒,就快要嫁人了。
雖然知道這一天早晚要來,可左柏楊這心裡啊,還是說不出的難受。
但難受之後,也爲左安安慶幸!
慶幸她找了一個逞心如意的夫君,慶幸這個人沒有因爲他的反對,而被嚇跑。
這幾天,見不到左安安,溫穎毓那顆心亂得整日無法安睡,時不時的就會掉眼淚,看得他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
楊展既然有那麼實力保護左安安,他也無需再反對了。
“伯父放心,八字之說是那些信命之人才信的,子謙從來不信命,需要這生辰,不過是想了解安安的年歲,也是這定親的需要,沒有旁的心思。”
左柏楊淡淡的點頭。
“既然如此,那安安就交給你啦。明天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左家雖然沒什麼權勢,但你記着,祁陽首富的稱號也不是白來的。若是祁陽帝過分了,你大可不比委曲求全。”
他這輩子,什麼都能受,唯獨忍受不了自家寶貝女兒受委屈。
楊展轉過頭,看着藥力過去了,正準備起身的左安安,匆匆點頭:“伯父放心,子謙定然不會辜負安安。”
話音還未落,人已經大步的走進內室。
“你醒啦!可還有哪裡不舒服的?”楊展淺笑着打量着左安安,不放心的問。
爲了讓今天的這場戲真
實一點,不惹人懷疑,左安安的確已經兩天沒怎麼吃東西了。不過她昏睡過去,倒不是真的因爲受了驚嚇,而是吃了隨陌配置的迷藥。
楊展怕她身體不舒服,自抱她回來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這個房間半步。
若不是左柏楊來了,只怕這會兒他還守在牀前呢!
左安安搖搖頭,目光一片澄澈。
“我沒事,除了有些餓之外,一切都好。”話落,她看向屏風外,“我好像聽到我爹的聲音了。”
“嗯,在外面坐着呢,走吧。”楊展扶着左安安,柔聲道。
原本扶着左安安的晴彩,識趣的屈膝說:“奴婢去看看廚房的藥和吃的好了沒!”
然後就匆匆的跑出去了。
扶着左安安到桌前,讓她坐下後,楊展又給她到了杯溫水。
“你還沒吃東西,先喝口溫水,待會兒吃了東西在喝藥,免得胃裡難受。”
左安安點點頭,笑得輕淺而甜蜜:“我只是沒吃飯,又不是什麼東西都沒吃,不用這麼緊張。”
“總歸是沒有吃飯,胃裡面肯定難受。這天氣熱了些,還是小心些好。”楊展卻一本正經的堅持着。
看着楊展如此細心的照顧自家女兒,左柏楊微懸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他緩緩的開口:“安安這孩子沒那麼嬌氣,從小就野慣了,別說還給了她吃的,就算真的兩天不給她東西吃,她也不會怎麼樣的。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商量商量明天的事情吧。”
左安安調皮的衝着左柏楊吐了吐舌頭,視線落在桌上的庚帖上,眨了眨眼睛。
“這就算是交換庚帖了嗎?”
楊展笑着走到旁邊的書桌上,拿出一張庚帖,遞給左柏楊。
“如此纔算是交換庚帖了。”
左柏楊接過,淡淡的點點頭:“既然換了庚帖,其餘的事情也提上日程吧。明日一早,左家會對外宣佈這門婚事。不過,婚期的事,你們兩個自己定吧,我就不參言了。”
“啊?不是做長輩的定嗎?爹你怎麼不參言?”左安安有些驚訝的看向左柏楊,心裡犯嘀咕的想着。
爹該不會是還在生氣,不想讓她嫁給楊展吧?可是,這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左柏楊望着她,知道她的意思,勾起脣角。
“爹只是覺得,你們更瞭解宮裡的情況,也知道眼下的形勢,婚期定在何時比較恰當,索性就讓你們自己決定算了。而且,就算爹想決定,這怕這婚期也輪不到爹來決定。”
畢竟,宮裡那位可是一直盯着的。
真要知道他答應了這門婚事,照楊展和那位之前的約定,那位可是要御旨賜婚的。
這婚期,左右是輪不到他做主了。他也懶得再操這個心!
左安安似乎也回味過來了,心裡有些忐忑的望向楊展。
“那個,我爹這邊是承認了,依你和祁陽帝的約定,他是要賜婚的吧?到時候,他不會又想搞什麼破壞吧?”
對於祁陽帝這種言而無信的帝王,左安安已經生不出半點信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