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來了。”屋外,衆將士看着趕來的楚煜,行了一禮,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怎麼樣了,還是不肯出來嗎?”楚煜深深的吸了口氣,看着緊閉的房門問道。
“回陛下,衛夫人自從那日——那日之後,便一直如此。”徐鉚山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
三日,整整三日。
自從三日前,徐鉚山將即墨玉琅從懸崖邊帶了回來,她便什麼話都不說,將自己一個人鎖在了房中,不吃不喝,不哭不鬧。
這三日,任憑什麼人來勸說,即墨玉琅始終未曾開過房門,只是在人來的太頻繁的時候,丟出一句‘我沒事’,然後再無了下文。
徐鉚山來勸過,李博餘也來勸過。甚至連她的一對雙胞胎孩子都來了,站在她門外待了一天都無濟於事。
其實更多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寧願即墨玉琅就這麼的哭出來,將內心的痛苦全部都發泄出來,那也比現在要好上許多。這樣的不吃不喝,不哭不鬧,人遲早是要被憋瘋的。
“玉琅,是朕,你開開門好不好。”楚煜伸手,拍了幾下房門。
“玉琅,你已經三天沒吃飯了,這樣下去不行的。”
“玉琅,你想開點,少君他也不希望你這個樣子。”
“——”
房中之人,任憑楚煜如何勸說,就是聽不見任何動靜。
“陛下,這些話臣等都說過了,沒用的。”李博餘瞥了眼緊閉的房門,繼續無奈的嘆息着。
這三日,能說的話都說過了,能想的法子都想過了。可是房中的人依然不爲所動。
“這——”楚煜苦澀的嚥了下唾液,心間的疼痛緩緩浮上心頭。
他真的沒想到,這樣重整河山付出的代價,居然是如此的疼痛,將她害成這般。
“孃親,孃親,我們想你。”房外,坐在房門口的兩個小人兒,嘟囔着嘴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這緊閉的房門,害怕的幾乎快哭了出來。
特別是麟兒,先是被人劫持,後又看着父親在他的面前摔落萬丈懸崖,再看着母親這樣的將自己鎖在房中,對他們不聞不問,這顆小小的心靈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一直低着頭不肯說
話。
楚煜無言的蹲下身子,凝視着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心間的苦澀更深一分。他伸手,在兩個孩子的發間輕輕的撫摸着,溫潤的眼眸漸漸的溼潤了起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猛然起身對着那緊閉的房門用力的敲動了幾下道:“即墨玉琅,你這算什麼?他死了,你還有兩個孩子,你出來看看他拼死救下了麟兒,如今是個什麼樣子?很好,你不在乎這兩個孩子是吧 ,那麼朕將現在就將這兩個孩子帶走,你慢慢的悲傷吧!”
說着,他伸手,一手牽着一個孩子,轉身就要離開。
忽然,就在楚煜話語剛落,那緊閉的房門突然支拉一聲開啓,一個人影猛然的奪下了楚煜手中的孩子,死死的將兩個孩子摟在懷中,瞬間淚如雨下。
楚煜擡眸,震驚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子,此刻她將兩個孩子緊擁在懷中,那全身濃烈的悲傷之意,生生的包圍着身邊的人。這悲傷之意,迅速的從她的眼眸鑽入了他的心底,禁不止的顫抖着他的心。
“對不起,函兒,麟兒,是孃親錯了。”即墨玉琅擡頭,哽咽的看着懷中的兩個孩子,擦去了眼中的淚水。
“孃親不哭。”函兒伸出小手,笨拙的擦去了即墨玉琅臉上了淚水,稚嫩的聲音小聲的安慰到。而一邊的麟兒,依舊低垂着眼睛,恐慌的說不出任何話語。
“麟兒不怕,孃親在。”即墨玉琅伸手,撫摸着麟兒的臉蛋,柔聲說道:“你還有孃親,麟兒不怕。”
“娘……”終於,麟兒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龍虎山,懸崖邊。
風很大,迷離了眼眶。懸崖邊上,即墨玉琅無言的凝視着這萬丈懸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在腦海之中仔細的回憶着他的容顏。
狂風猛烈的吹過,扶起了她一頭的青絲,不停的在風中亂舞着,纏繞在她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眸,那纖弱的身影,似乎又悲涼幾分。
“夫君,答應過我的,生死相隨,爲什麼你就離開了呢?”即墨玉琅無言的看着這萬丈懸崖哽咽道。
伸手,托起手中的珍珠釵,無言的撫摸着,眼中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釵身之上,然後再滑落在地上。
“夫君,說好
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說好的執子之手,與之偕老呢?”即墨玉琅無力的哽咽一聲,淚水流的更加的兇猛。
“你騙我,你騙我,你說過的不騙我的。”伸手,擦拭着眼眶之中的淚水,可是那淚水,卻是流的更加兇猛。
心空蕩蕩的疼着,麻木的似乎已經忘記了疼痛。無力的合上眼睛,在腦海之中靜靜的想着他的臉,一瞬間,那淚水卻是凝固在臉上,卻是不知道如何流出。
“夫人,侯爺他不希望你這樣的。”衛峰嘆了口氣,站在即墨玉琅的身後,無言的看着痛不欲生的她。
即墨玉琅緩緩的轉頭,木然的看了眼衛峰,脣邊勾出一絲悽美的笑容。
伸手,顫抖的抓起身邊的繩索,向懸崖之下拋去。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衛峰愣然的看着那即墨玉琅將繩索綁在了石頭之上,心中似乎已經猜出了什麼。
他舔了一下乾澀的嘴脣,轉頭看着那萬丈懸崖道:“這懸崖那麼深,摔下去必定已經——”,可是話說到了一般,那幾乎已經脫口而出的語言,卻在即墨玉琅決絕的眼眸之中生生是乾澀在了喉間。
她如他一般,既然決定下來的事情,終是無法改變的。
衛峰無言的凝視着即墨玉琅這饅頭的青絲,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夫人,這懸崖太深,萬一你再有點什麼,函兒和麟兒怎麼辦?”
函兒,麟兒……
緩緩的,即墨玉琅在聽到這兩個小人的時候,停止了捆綁繩索的雙手,擡眸淡淡的看了眼衛峰,隨即又繼續的綁好繩索,默默的走到懸崖邊上,看了眼這深不見底的懸崖。
“我沒見到他的屍體,我是不會甘心的。”即墨玉琅背對着衛峰,輕輕的動了下嘴脣道:“函兒和麟兒,現在還有爹照顧,爲了函兒和麟兒,我會安全回來的。”
“可是——”
“沒有可是。”
“但是——”
“也沒有但是。”即墨玉琅垂下眼眸,默默的看着這萬丈懸崖,脣邊浮上了一絲決絕的笑意。
說好的一生一世,誰都不能先背棄。
即便是萬丈懸崖之下,你已粉身碎骨,我也要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