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電話那頭冷暝夜的鼓勵,雨煙很想哭,會麼?她還會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嗎?她覺得自己很像小說裡纔會出現的苦命女主角,家破人亡不說,生下了穆鑫還一直在奔波勞累,被丈夫狠心的拋棄,最愛的爸爸死了,曾經住了二十一年的家轉眼就變成了廢墟,吃得苦實在太多了,在遇到冷暝夜之前,她以爲,自己的人生或許就是心如止水的過着吧,不會再有任何波瀾,可她卻還是遇見了生命中的第二春天。。。。。.
也許是老天爲她封掉所有路的同時又給她開啓了一扇窗,她恐怕還是幸運的吧,最起碼,一切也並不是沒有轉機,真心待她的人,就在眼前不是嗎?可是對她來說,一切卻是奢望的遙不可及。。。。。.
雨煙未曾想過,在某一天的某個晚上,會是她終生難忘的一天。。。。。.
冷暝夜買了甲座的貴賓席邀她一起去聽音樂會,那天人很多,雨煙一到場看到人流簇簇的場面,不覺得有些心慌,她貌似很久沒去這樣的場合,周圍的人無不都是穿着華服,姿態高雅的步入會場,而她卻穿的太多簡單,她沒怎麼打扮自己,只是一身大方得體的休閒套裝,站在那裡,卻是顯得有些拘謹。
“怕什麼,我們又不是沒一起聽過,再說了,這場音樂會可是你最喜歡的鋼琴家的首次專場,這次錯過了看,真的太可惜了。”冷暝夜衝她眨了眨眼,幾番哄勸下,才讓她點頭答應進入會場。
音樂會快要開始了,他們坐在位子上,靜靜的等待音樂會的開始,這是一場很盛大隆重的音樂會,在臺北是首場演出,因爲雨煙喜愛的關係,冷暝夜才託人排了好久的隊買到兩張甲座的票。
冷暝夜始終沒注意到,坐在他們面前的一個人,已是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們倆,打從他們剛坐下來的時候,他就注視到了,此刻他正擁着蔓熙坐在身邊,原本就陰鷙的眸子愈發顯得陰沉的駭人,雙手不由的捏緊了身邊女人的後背,蔓熙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有些失措的看着他。
即便他再怎麼樣對她,也從不曾出現過這樣的眼神,他的樣子,讓她有些害怕,甚至驚恐。
方雨煙,一年沒見,怎麼能耐了,讓一向玩世不恭的弟弟被你收的服服帖帖,你是用了什麼手段,什麼狐媚術,六年的時間,你的生活當真過得逍遙快活呢!
冷暝寒的心裡頓時燃起一簇憤怒的火焰,他真想不顧紳士風度走到她面前羞辱她一番,一年前短暫的幾次相見也從沒讓他像現在這樣,這般的嫉妒,這般的不是滋味。
原來她,當真佔據了他的心整整六年之久。
音樂聲驟然響起,如撥動人心的音符,他霍然坐正了身子,悠揚的琴聲輕輕地吟唱着,一如流動的小溪,心臟似乎也跟着起伏不定,跟着鋼琴的節奏,時而跳躍,時而緩慢。。。。。.
雨煙閉着眼睛靜靜的聆聽着鋼琴帶來的美妙音符,鋼琴家的手在琴絃上飛快的彈奏着,似乎在和命運抗爭,演繹着最真實的心情,她似乎想到了自己,同樣的,也看到了自己這些年所受得磨難,如放電影一樣在她的腦海裡快速的流轉,暴風雨一次次的將她陷入黑暗的泥沼中,而她每次都會掙扎着從泥沼裡爬起來。
是的,她決不能屈服,她必須要和不幸的命運抗衡。
高潮迭起時,雨煙的眼裡涌出了一行淚,一曲終了,下一章的樂曲,唯美而舒緩,悲涼而寂寞,正像她的人生,緘默而平淡,卻隱約透出堅強的味道。
沒人看到她在陰暗的角落裡哭泣,她在豔陽天下堅強的笑着,她流的血和淚,早已在時間的洪流裡漸漸吞沒,她把一切都當做是對自己的磨練,所以,她在微笑着面對磨難,可沒人看得到,她背後付出的,卻是比別人多出十倍的努力和艱辛。
悠揚的旋律漸漸變得低緩而陰暗,充斥着悲情的氛圍,沉重的幾乎讓人喘不過氣,隨着鋼琴聲的此起波伏,琴聲戛然而止,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雨煙睜開了眼睛,她彷彿在剛纔那一瞬,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冷暝夜瞧見了雨煙眼眶的淚痕,拿出一張紙巾輕輕爲她揩去,雨煙怔了一下,無意的伸手拿過他手裡的紙巾,說了聲謝謝。
出了大廳,天色已經很暗了,冷暝夜牽着她的手緩慢地向前走着,不遠的距離,站着一個人,他手裡夾着一根菸,正冷漠的看着那一雙漸漸遠去的背影,莫名的,心裡徒增出一絲哀傷,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怎麼會爲了一個女人動了情。
身着華服的蔓熙站在男人面前,當她注視到他關注的那一對人時,她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了,她瞅着他時,而他的目光卻是看向前方,幾乎將她完全的忽略掉。
那一刻,她幾乎想哭,她怔忪的望着他,看他猛然向前跨了幾步,將她拋到了身後,她踩着高跟鞋,原本就不方便,看他走得匆忙,她也蹌踉的向前走,每走一步,腳卻都是鑽心的痛,那一陣,她幾乎就要哭出來了,卻還是倔強的把眼淚全忍了下來。
在你心裡,我算什麼,你對我不聞不問,卻對一個和你離婚了六年的前妻舊情難忘,她不過和你離婚了,是你的過去式,你不該再去想她,就算想了又有什麼用,你對她做的那些事,她不會原諒你的,更不會回到你身邊,只有我會一直守着你,把你當成丈夫一樣的關心,珍惜,可你爲什麼看不到,看不到我對你的好?
站在寒風習習的外場,身着單薄的蔓熙冷得渾身發抖,穿着高跟鞋的雙腳痛到麻木,可是她沒管這麼多,她的眼神始終看着前方的那個男人,如雕像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緊握住手心,嘴脣被她咬的破了層皮,一絲血腥的氣息順勢竄進了她的口腔,她忽然冷冷的笑了一聲,擡起頭來,發現面前冷暝寒卻和她面對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