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現已明白,他們家當初就是間接害她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怨不得她那麼恨他,他犯下的錯早已不可原諒。
他彎下腰抱住了她,用那顫抖的聲音對她說,“雨煙,死者已矣,你爸爸在天上也希望你是開開心心的,別這樣了。”
她哭聲漸漸消失,回頭時,她的臉上卻還殘留着哭過的痕跡,卻是一臉的平靜,“你說得對,我不能再難爲自己了,爸爸看了,心裡也不好受。”
“雨煙,對不起,你爸爸的死,都是我們家。。。。。。”他感覺嗓子像是塞了一團棉花,聲音哽咽的難受。
她原本繁華的時候,他嫌棄她,待她一無所有時,他卻又輾轉的愛上她,這又是無比微妙的關係將他們緊密聯繫在一起,他不願再放手讓她再受苦,以前她所受的,現在換做他來一一承受吧,他想用寬闊的肩膀做她的依靠,讓她永遠的長樂下去。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知道,你也不願意,我已經不想去怨誰,恨誰了?況且,冤冤相報何時了。”雨煙喟嘆了一聲,轉過身走去,烏黑的長髮盡數飄了起來,煞是迷人,他以前也從未見過她如此驚人的美麗,現如今,她的一瞥一笑,對他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
“回去吧!”冷暝寒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又將她攬進懷裡,雨煙難得乖巧的縮進他懷裡,前方的路依舊漫長,彷彿怎麼也走不到盡頭似的,她茫然的走着,只希望有一天能走出這深不見底的痛苦中。
“冷先生。”一進家門口,冷暝寒便聽見傭人小張的聲音,他循聲望去,見小張一臉驚慌的跑了出來,“先生,大事不妙了。”
“什麼大事?”冷暝寒拉着雨煙的手準備進屋,小張卻害怕的用手抵住了房門,語氣惶恐:“老,老爺來了,正在屋裡呢。。。。。。”
“哦?爸又何時關心起我來了?暝夜的事情他都忙得不可開交,反倒有時間支配我了,有意思?”冷暝寒痞痞的笑了笑,便進了屋,此時冷先生正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手裡拿着剛沏好的龍井,聽到腳步聲逼近,眉眼卻不擡,冷暝寒走過去坐下,聲音卻帶着一貫的淡漠,“爸大老遠過來,有事找我?”
“沒事就不能來了嗎?”冷先生抿了一口茶,便悠閒的往沙發上一靠,擡眼瞥見了站在門邊發愣的雨煙,眼裡夾雜着一絲不屑,“你這麼久不歸家,敢情就是爲了陪她?”
“爸,暝夜的事情就夠您忙的了,倒還有閒工夫管我?聽說他的婚事不都快在張羅了嗎?是梁氏老總的千金,聽說人不錯。”
雨煙感覺心跳快了一下,這麼說,冷家已經在爲冷暝夜籌備婚事了,那麼他就這麼順理成章的聽從家人的安排?她覺得很荒謬,就算他失憶了,怎麼連性子也變了,以前就算是父母強迫讓他做他不喜歡做的事他一定會反抗到底,現在確實乖乖順從,冷暝夜真的變了,變得再也不像他了,這是不是也預備,她也必須學會忘記他了。
冷暝寒看了一眼雨煙,明白她心裡不好受,他也想過發生這種事的後果,可是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冷暝夜也是冷氏未來的接班人,即便他沒失憶,他也會步入自己的後塵,娶一個能對冷氏發展有利的千金小姐爲妻,就算心裡有愛慕的人他也必須割捨。
其實這也是有錢人的悲哀,就算有心儀的女人,爲了事業,爲了家庭也必須捨棄,就像個傀儡一樣,任人擺佈,商場如戰場,若你不進一步,接下來便是換你下地獄,他明白這其中的利害性,可他卻無能爲力改寫這樣的結局。
就如同現在,他和趙蔓熙離了婚,他們家便再不像當初那樣輝煌了,依仗着趙家獲得的一切,如今,也化成了雲煙霧水,失不可得;回想當初,他不也是因爲方家有可利用的因素才娶了方雨煙嗎?可結果呢?害得這個女人家破人亡,過了六年飢不擇食的日子,現在,他想要彌補她,更想要他們之間回到當初,可他發現這一切卻是多麼困難。
他眼睜睜的看着,這幾年來,方雨煙的心就像死了一樣,她愛着的冷暝夜如今也失憶了,誰又知道他現在有多麼害怕她離開他身邊,他也不奢求她會重新再愛上他,卻希望她能陪在他身邊,這樣他就能一直保護她,讓她不受到傷害。
“暝夜這年紀是該成家了,況且紫晴也是個不錯的孩子,以後也會對暝夜好的,成了家,暝夜的心也會收斂一點,做事不會那麼莽撞了。”
說罷,冷先生斜眼看了一下雨煙,雨菸害怕的垂了頭,他明白冷先生是在說她,是她自己一直耽誤冷暝夜的人生,如今他也要成家了,她是不是不該再去打擾他的生活,讓他走他該走的路呢?
“好是好,就怕暝夜這冥頑不靈的性子一時間改不了,可別耽誤了人家樑小姐。”冷暝寒對雨煙使了一下眼色,又繼續道,“我看,就讓他自己作抉擇吧,婚姻是兩個人的事,耽誤了誰都不好。”
冷先生冷眼看了他們一下,不屑道,“我看,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大哥不做個好榜樣,你弟無非跟你學,你都跟蔓熙離婚了,不準備再娶,我上次還讓你媽給你物色的臺北龍頭企業丁老闆的千金,有興趣我們幫你約約看。”
站在一旁的雨煙手指掐得生疼,她真爲冷暝寒感到悲哀,他們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就是沒辦法選擇喜歡的女人在一起,每天光是應付這些千金就夠他們頭痛了的,想想冷先生不也是對她下了最後通牒嗎?讓他和冷暝寒之間早點做個了斷,省得以後一直阻礙他們家族的事業。
雨煙想要邁開腳步,卻覺得腳下像是被訂了釘子,怎麼也挪不開似的,她覺得站在這裡聽着他們兩父子的對話就像是在凌遲,那種心如被狠狠碾了一下,痛到無法呼吸,沒錯,她沒有資格再去糾纏他們冷家的任何一個人,她只是別人礙眼時被人一刀剷下的雜草,百害而無一利,憑什麼又讓別人爲了她放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