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驚道:“夫人!”臉色慘變,急得幾乎跺腳,唉,夫人,你這一出來可跑不掉了。要是燕王對你不利,那可怎麼是好?
人家是堂堂的王爺,雲隱村裡誰也惹不起!
她緊張地看着司城玄曦,如果他變了臉,說不得,她只有拼了命攔住他們,讓夫人趕緊跑。
司城玄曦仍然是一張黑臉,臉上殊無笑容,打量雲青婉的目光,也一樣犀利之極。
雲青婉迎着他的目光,斂了笑容,只是靜靜地看着,宵露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他隨後就來,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來這也不是能問出來的。
就在白沐膽戰心驚,雲香雲裡霧裡摸不着頭腦,和雲青婉心中擔心女兒,表面上卻還要應付這個不知道爲什麼而來的女婿時,臉沉如水的司城玄曦突然做了個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動作。
他跪了下去。
雲青婉一怔,白沐更是呆了。
洪煜和韓聲也瞪大了眼睛,王爺一路走來,臉色就沒晴過,他們都以爲王爺惱王妃的惹事生非,要來興師問罪了,沒想到,王爺竟然給一個普通的農婦行禮。
雖然他們也知道,這普通的農夫曾經是丞相府的平妻,二夫人,可是,已經被休了,現在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婦人而已。
司城玄曦恭敬而坦然地道:“小婿玄曦,給岳母請安!”
他行的是大禮,女婿見丈母孃,晚輩敬長輩的大禮。在尋常人家,這當然沒有什麼,但是,他身爲王爺,這又不一樣了。
雲青婉也是愕然,不過也只是一瞬,便微笑道:“不必多禮,請起吧!”
司城玄曦起身,向洪煜看了一眼,洪煜和韓聲會意,忙從馬上拿下之前準備的禮物,兩人提了滿手,洪煜還笑着對白沐道:“小姑娘,是不是可以帶個路?”
白沐有些傻了,看看洪煜,又看看司城玄曦,難道王爺不是來找麻煩的,要找麻煩似乎不用拿禮物,她糾結了一會兒,終於帶着洪煜他們進去了。
洪煜和韓聲隨白沐走進廳裡,放下禮物之後,不免左右看看,白沐沒好氣地道:“看什麼看?”
洪煜聳聳肩,他覺得白沐這丫頭是屬刺蝟的,聽說她爲了她家小姐,連王爺也敢頂撞,倒也是個性情中人,就是脾氣有點臭硬了些,先前竟然還妄圖騙他們來着。
洪煜便起了捉弄的心思,道:“當然是看王妃在哪兒,這次王爺可被她氣死了!”
白沐一怔,西啓的事她也不知道,藍宵露怕她們擔心,一直是三緘其口,每次把話題岔開。她頓時憂心忡忡,猶疑不定地道:“你說什麼?”
洪煜故意板起臉,很傲慢地道:“你還不知道你家小姐做了什麼吧?”
“小姐是去做生意,還能做什麼?”白沐脫口而出。
洪煜倒是一怔,做生意?這說法可新鮮,不由哧地笑道:“小丫頭,你要爲你家小姐開脫,也要找個好點的理由,用這話騙小孩子呢?”
白沐話一說出口,就想起小姐千叮嚀萬囑咐的事來,見洪煜不信,她反倒鬆了口氣,掃了他們一眼,不待見地道:“就會唬人,我纔不信呢!”
口中說不信,心裡卻是信的,這個王爺,對小姐又不好,大老遠的跑來雲隱村,她可不覺得他是來接小姐回去的。
只是夫人已經和司城玄曦見過面了,一切只能由夫人定奪了。
雲青婉道:“王爺,寒舍簡陋,請進來坐!”
司城玄曦忙道:“岳母不必客氣,這裡風物宜人,民風淳樸,是個好地方!”若不是民風淳樸,他那條命,應該是報銷在村頭的溪邊,現在墳頭草木青青了。
雲青婉自然不知道這件事,見他語氣溫和,心裡也慢慢安定下來。她一直擔心的只是宵露而已,如果司城玄曦是來興師問罪,那就說明宵露的確是爲了不讓她擔心說了謊。
但現在,司城玄曦似乎並沒有質問的意思,難道真是因爲他有事耽擱,所以沒有和宵露一起?
這時,司城玄曦已經進屋落座,雲香奉了茶來,洪煜韓聲過來站在司城玄曦身後,兩人都是他的暗衛,雖然只是隨便這麼一站,頓時氣勢奪人。
司城玄曦卻對他二人擺擺手,道:“我陪岳母大人說會兒話,你們不必在這裡候着了。”
洪煜韓聲也覺得面前不過是幾個女流之輩,這麼站着,有仗勢欺人的嫌疑,應聲出去了。
走出門時,正好看見藍宵露在院前幫雲香晾衣服。
雲香先前被白沐嚇了一跳,這時候正和白沐小聲說話。
雲香嗔怪道:“白沐你一驚一咋的嚇死我了,原來是姑爺來了,你跟着小姐這麼久,還不認識姑爺嗎?”
白沐小聲地道:“我哪知道他們爲什麼來啊!”
雲香乖覺地道:“白沐,你說實話,姑爺是不是對小姐不好?你們都騙夫人的是不是?”
白沐一驚,忙道:“不,不,不是!”
“真不是?”
白沐被她盯着看,覺得要想說謊心中替小姐冤屈,要不說謊,小姐可是有交代,總不能小姐在那邊安撫了夫人,小姐轉頭才走,她卻去拆小姐的臺吧?她囁嚅道:“我……不知道!”
這話說了跟默認差不多,雲香臉上現出一絲無奈,輕聲道:“其實夫人也想到了,小姐遭遇不幸,那些個男人,想的都是自己的面子,怎麼會對小姐好呢?”
白沐心中也是一陣感傷,雲香畢竟還只是猜測,她可是隨小姐陪嫁的,新婚當天,正妃側妃一起娶,這本來就是對小姐的羞辱。之後,王爺更是對小姐不聞不問,要不是第二天小姐中了毒,他也不會理的吧?當時,他那麼冷漠,自己跪求他請大夫來爲小姐解毒,他不但不派人去,還把自己關了起來。但凡他心中顧念小姐一絲半點情面,總不可能做得這麼絕。
不過好在,小姐的毒還是解了,可是從此以後,他一樣對小姐不聞不問,還把小姐從正院趕到偏院裡去,任由那個側妃在小姐面前耀武揚威。
白沐當時被關起來了,還是藍宵露去找司城玄曦放的人,直到現在,她仍然不知道藍宵露的毒是怎麼解的,藍宵露當然也好告訴她。
白沐忿然道:“那個王爺,當時娶的可不止小姐一個人,還娶了一個側妃,同時進門。而且,他一直寵着側妃,從沒到小姐房中過夜!”
雲香大驚失色,她只知道小姐肯定是受了委屈的,卻沒想到,比她想像中還要嚴重。
白沐剛纔也是一時之氣,說完之後頓時又懊惱自己嘴巴不嚴,忙道:“雲香,你可別告訴夫人,不然,她非擔心死不可!”
雲香凝重地點了點頭,無奈地嘆道:“小姐真是命苦!”
白沐忿忿地道:“可恨王爺,把小姐娶過去又不聞不問,不理不睬,還想着法兒羞辱她,實在太過份了。”
聽到這裡,洪煜終於忍不住了,其實兩個丫頭說得很小聲,但是,洪煜韓聲都是練武之人,身手還不弱,耳聰目明的,聽了個正着。
洪煜道:“白沐,你胡說什麼?王爺哪有對王妃不聞不問?你這麼信口雌黃,不盡不實,不怕王爺掌你的嘴嗎?”
白沐一看,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偷聽別人說話?”
洪煜道:“是你自己說得大聲!”
白沐下意識地看了雲青婉的方向,外院離雲青婉司城玄曦所在的廳還有一段距離,不用擔心會被那邊聽到,她哼道:“難道我說錯了嗎?我說的都是真話!”
洪煜鄙夷道:“你什麼也不知道,就瞎說。誰說王爺不關心王妃了?”
“你倒說說,他有哪一點關心過?”
“你知道我和韓聲是幹什麼的嗎?”
白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輕蔑地道:“不就是跟着王爺耀武揚威的嗎?”
洪煜被氣笑了,笑罵道:“不知死活的丫頭,我們是王爺派着保護王妃的!”
白沐更不信了,再次上下打量他們:“你們保護王妃?那王妃現在在哪兒,你們現在在哪兒?”
這話殺傷力很強,洪煜韓聲想起來都是淚啊,他們可是暗衛,結果被王妃一次一次給甩掉,跟丟,這麼丟人的事實在是心裡的一根刺,洪煜惱羞成怒道:“還不是王妃太不消停,我們本來是奉命暗中保護王妃的,但是她每次都甩開我們!”
白沐眼睛閃亮,指指洪煜,又指指韓聲,想起什麼地道:“你是說,你們是暗中保護王妃的,那那天你跟我跟到王府裡,還逼問我王妃去哪兒了,就是跟丟了?”
洪煜和韓聲漲紅了臉,那天是最丟人的一次,要不是這個丫頭故意放迷霧,他們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地把王妃跟丟。
雲香在一邊聽出意思來了,疑惑地道:“兩位衛士大哥,你們的意思是,王爺其實是關心咱們家小姐的?而且還派你們暗中保護來的?”
洪煜被提起丟人的事,實在沒好氣,哼道:“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