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營造這麼久,盤算這麼久,終於形成的一個局面卻不能由自己打破,只能放他們走。
監視並劫持雲霄,他原本就做了兩個打算。現在,第一個打算落空,第二個打算,貌似一時之間還不能確定結果,還得以觀後效。
司城玄曦和雲霄並肩往這邊走來,雖然雲霄男裝打扮,但是眼神溫柔,笑容清淺。她的男裝打扮是談不上英俊的,相反爲了不引人注目,還有些普通。
可她走在司城玄曦身邊,不但沒有半點猥瑣遜色的感覺,反倒很淡定從容,那兩撇鬍子,那男裝扮相,甚至臉上刻意僞裝的麻子一點也不影響她的氣度。
司城玄曦玉面玄衣,俊朗峭拔,眼神冷冽,看向雲霄時,卻是冰山解凍。
司城豐元恍然間竟有一種錯覺,覺得這兩個人就該站在一起一般。他們站在一起,誰也不比誰遜色,誰也不比誰弱勢。
司城豐元有些怔神,司城玄曦站在雲霄身邊,自然不會遜色,他是皇室子弟,皇宮中長大,骨子裡散發着天生的貴氣,又在戰場凝練,沉穩如山,一舉手一投足,透着一種讓人高山仰止般的仰視,在氣勢上,能勝過他的沒有幾個人。甚至他自己,在面對司城玄曦時,還要強行壓制着自己心中那份不舒服不得勁的感覺。
可是,爲什麼雲霄站在司城玄曦身邊,竟也沒有半點不和諧的感覺?就好像也應該站在他的旁邊,他是一棵樹,她……不是一根藤,也不是一朵花,竟然也是一棵和他並肩的一棵樹一般。
司城豐元心中大震,不應該呀,藍宵露怎麼會有這樣的氣度,有這樣的氣質,有這樣的氣場?
這船雖然不是很小,但若是三個人同上,加上撐船的滕衝,卻顯得有些擠了。司城豐元很有風度地上了岸,微笑道:“船窄地小,便請五皇弟與弟妹先行!”
司城玄曦也不客氣,和雲霄攜手上船,滕衝手中竹篙一點,船便離了岸,岸上,司城豐元長身玉立,風度瀟灑,笑意微微:“五皇弟請三思!”
司城玄曦沒有回頭,好像沒有聽見一般。
司城豐元卻並沒有生氣的感覺,反而笑了起來,一臉的得色。
藍宵露,你不肯做那個陪在我身邊的人,不願意見證我的輝煌,我倒要看看,你陪在這個人身邊,是不是可以一切如意?到有一天,你發現你的靠的,原來根本不值一靠,你再去後悔吧。
把司城玄曦和雲霄送到這邊岸上時,滕衝立刻回頭去接司城豐元。兩岸隔着十幾丈的距離,司城玄曦看過去時,司城豐元也正看過來,兩人的目光隔了十幾丈,各種深沉銳利。
司城玄曦沉聲道:“二皇兄,多謝款待,我們告辭!”
司城豐元瀟灑一笑,道:“五皇弟,弟妹,如此就不遠送了,後會有期!”
在外人眼裡,他們兄弟之間並沒有什麼異樣,皇兄皇弟叫得親切,神色之間也並沒有什麼隱怒或難以忍受,語氣之中甚至還透着幾分歡快。
但是,剛纔在湖心島上的交鋒,其實已經分了勝負。
司城豐元覺得是他勝了一籌,司城玄曦也並沒有強勢反擊。因爲這是齊王府,對於司城豐元來說,他是地主,而且,他劫來雲霄,已經佔了先機,又是早有準備,所以,他不會容忍自己輸。
但是,司城玄曦直接而來,直陳來意,接走雲霄,卻也並沒有輸,至少,他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至於司城豐元透露的那些消息,他的消息網也會查到,只是早與遲,而於他來說,現在雲霄的安全,纔是重中之重,雲霄毫髮無損,他便是沒輸。
司城玄曦和雲霄沒有再停留,回到前院匯合莫朗莫毅,立刻回了燕王府。
太子東宮。
司城尚賢帶了王一停,正要走出去。
甘文思從外面匆匆而來,道:“太子請留步!”
司城尚賢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鄭重,知道他有事要說便轉身而回,道:“什麼事?”
甘文思沉聲道:“太子請入內室!”
司城尚賢情知是有了變故,一擺手,往內而去,進入密室。
甘文思這才道:“太子,那邊傳來消息,上午太后去過興德宮,現在,興德宮守衛增加了四倍,而且,不但門外有大內高手警戒,連皇上寢宮之內,也增了大內高手暗衛。而且,數量似乎還不少。”
司城尚賢臉色大變,皇上寢宮之內都有高手隱在暗處?那他還怎麼動手?難道他就不動手了嗎?御醫說過了,老傢伙這狀態,雖然恢復的機會不大,但是,命卻長得很,也許一年兩年都不會死。
難不成叫他等個一年兩年?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既然已經下定決定給自己創造這樣一個機會,怎麼能半途而廢?司城尚賢悻悻地道:“老太婆,壞我好事!”
甘文思能打聽到興德宮外的一切事情,但是,太后的內心想法,他卻是不知道的。要是他們知道,等一等就好,不出幾天,好事就在眼前了。
但是現在,司城尚賢並不知道太后的想法,而且,他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做這件大事,就一天也不想多等了。可現在的情形,顯然又和上午不一樣,稍有不慎,不但不能達到目的,還會把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到時候不但得不到好處,還自己種樹,別人乘涼,拱手把好處送給別人。這事兒不能幹。
那麼,怎麼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呢?
司城尚賢皺着眉,開始在室內踱步。
這件事情本是隱秘的事,除了甘文思,王家兄弟,再沒有別人知道。或者還有藍成宣,但是藍成宣只知道他已經有了決定,不會知道他用什麼方式用什麼手段。
因此,這屋子裡,也就是他們四人。
司城尚賢看一眼王家兄弟,道:“你們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王一頓先前回去之後,已經把看到的情形告訴了王一停,見太子動問,王一停沉吟道:“殿下,咱們兄弟二人的毒功不敢說獨步天下,卻也絕對少有人敵。但是,咱們二人的武功卻稀鬆平常。如果皇上寢宮之中的高手和站在門外那兩個高手一樣,咱們就完全沒有動手的機會。更別說神不知鬼不覺地動手了!”
司城尚賢聽了這話,心中很是不喜,花了大力請你們來,就聽你們說什麼沒有動手機會麼?
王一頓看司城尚賢的臉色變得陰沉之極,似乎就要發火,暗罵自家大哥不會說話,忙補充道:“太子殿下息怒,上午的情形,實在可以說是戒備森嚴,現在又增加了守衛,那就更加森嚴。大哥說得不錯,只要給我們機會,我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可是,我們卻進不了寢宮之中,這樣一來,便無從下手!”
司城尚賢明知道他們說的是實話,心中還是不爽。
他皺眉,怎麼才能讓他們進去呢?每次探望,都只准皇子單獨進去,所有的侍從,只能在外等候。如果在外等候,他們哪來的機會?
甘文思也在絞盡腦汁地思索。
一時,四個人都沒有說話,密室內的氣氛沉沉壓下來。
王一停王一頓兄弟心中有些頹然,原來還想立下大功一件,光耀祖宗,榮華富貴呢,現在倒好,直接連下手的機會也沒有,那豈不是眼前有金山,卻拿不到嗎?
甘文思突然眼睛一亮,道:“殿下,我倒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司城尚賢精神大震,王家兄弟也睜大眼睛。
甘文思道:“我聽殿下說了,雖然所有的侍從都是不能進去寢宮的,但是,太子殿下可以進去,是嗎?”
司城尚賢心中不悅,這不是廢話嗎?不過,他還是應道:“是!”
甘文思眼神閃亮地道:“殿下,咱們似乎是自己把自己侷限了。只想着叫王家兩位大俠動手,可是他們卻進不去。卻從沒想過,也許不需要他們動手。”
“這話怎麼說?他們不動手,難道要本太子動手?”司城尚賢這下是真的不悅了,就算這是他的決斷,是他的打算,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但是,他吩咐別人做和自己做是不一樣的。至少,在內心裡,感覺不一樣。
甘文思當然也明白,他道:“殿下,現在的情形,先前的計劃已經不可實行,除了您自己之外,誰也進不去寢殿,就是有再高的手段,進不去寢殿也辦不成。所以,只能您親自動手了!”
司城尚賢沉下臉:“胡說。難道我會是大內侍衛的對手?我又不會武功,更不會毒!”
甘文思看着一頭霧水的王家兄弟,又看看幾乎暴怒的太子,道:“殿下,這件事情,容我詳細說明。”
司城尚賢壓下心中的火氣,哼道:“說吧!”
甘文思道:“殿下曾經說過,陛下因爲中風之症,經常口角流涎,所以,他身邊的何公公要不斷地給他用帕子擦去,還不斷地幫他洗臉。那麼,水盆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