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子劍,鐵芸嫣,洪濤和餘鶯一起離開素女峰三個小時後。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時,朦朧的月色下,一座依山傍水的豪華大別墅中,二樓那間拉着粉色窗簾的房裡,已經滅燈快一個小時了。
隔着一條已經少有車輛經過的大馬路,寒子劍返回了被林蔭和綠化帶,隱秘得嚴嚴實實的非機動車道上。
打開越野車後門,見那兩隻被手銬腳鐐的兇犯,呼吸正常仍然在暈睡,寒子劍轉頭對正在警戒的洪濤說:
“你和餘鶯留守,繼續警戒。”
“不,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抓人,”餘鶯又開始咬牙切齒了。
“我也要去!”洪濤也急忙請戰。
鐵芸嫣壞笑着,她拿出一套剛纔來時,在夜市地攤上買來的假髮套和化妝品。
先摘了餘鶯的帽子,再將那頂已經被弄得亂糟糟的假髮套替她戴上後,鐵芸嫣又開始在她的臉上亂抹粉底,瞎塗口紅,狂描眼影。
見餘鶯就被鐵芸嫣忍不住笑的一頓亂畫後,立即變成了一個恐怖的靚女幽魂,寒子劍也忍不住的笑着說:“呵呵,你就皮吧,可不能直接把人嚇死了,我還要好好的審審她呢。 ”
鐵芸嫣又淘氣得嘻嘻一笑說:“哼!嚇死!那豈不太便宜她了,不能打女人這可是你說的,那咱們就只能用這種土辦法,先替餘鶯姐姐出口惡氣吧。”
“那誰去拿人,誰留守,你是領導你定吧,”寒子劍又呵呵一樂。
“就讓他們兩個去吧,洪濤的開鎖技術比你厲害,我們兩個呢,就辛苦一下,在這裡花前月下吧,”鐵芸嫣偷偷朝寒子劍飛了一個大媚眼。
寒子劍開心得笑着點頭後,他又認真的對洪濤說:“全程開啓視頻語音並攝錄保存,一定要讓大家看見你們。”
“是!”
洪濤立即戴上了藍牙耳機,又將執法記錄儀聯網開啓,掛在了胸前後,輕聲應答。
“行動吧!速戰速決!”鐵芸嫣正式下達戰鬥命令。
看着洪濤和餘鶯手拉手過了馬路,很快越牆而過,消失在黑暗中後,鐵芸嫣才柔柔的來纏住了正捧着手機,盯着他們實時紅外視頻的寒子劍。
“不好,有麻煩!”寒子劍突然擡頭朝左前方馬路的彎道處張望。
“嗯,好像是六輛鐵騎的聲音,”鐵芸嫣也聽見了一陣越來越近的摩托轟鳴聲。
“掩護洪濤和餘鶯,要儘快打發他們滾蛋,”寒子劍急忙收起手機,拉着鐵芸嫣站了出來。
果然,越來越大的低轟聲中,六輛閃着警燈,威風凜凜的白色鐵騎,載着六位身穿黑色夾克,頭戴鋼盔的夜巡騎警列隊出現了。
“現在關鍵時期,一定要忍着,千萬不能在這裡暴露你的身份,”寒子劍摘了口罩眼鏡後,他立即將鐵芸嫣攬到懷裡,一股迷醉的女兒香,立即襲心襲腑。
好幸福呀,嘻嘻,鐵芸嫣心裡一美,她用雙手緊緊吊着寒子劍的脖子,然後墊起腳,張嘴就來…
此地山清水美,是塊盤龍臥鳳的風水寶地,也是石頭城著名的富人區,很多達官顯貴在這裡都有私宅。
這三更半夜的,兩個躲在綠化帶裡黏在一起,渾身沾滿泥漿的可疑之人,自然逃不脫鐵警們的警眼,也當然引起了他們的高度警惕。
一連串六聲輕剎後,六隻強光一起,聚到了半隱在綠化帶後的寒子劍和鐵芸嫣身上。
寒子劍欲想擡頭,卻被鐵芸嫣膏藥般黏得蜜不可分,二人繼續旁若無人着,纏綿於衆目睽睽之中。
“你們的證件!”這時,一個非常嚴厲,咄咄逼人的聲音傳來。
這回,甜蜜的工作,根本無法再繼續了,寒子劍和鐵芸嫣只能相擁着同時擡頭。
“啊!寒隊!”那個鐵騎頭頭大吃一驚後,立即大聲喊道 :
“全體都有,敬禮!”
刷刷刷。
六名巡警一字排開,恭恭敬敬的立正敬禮。
寒子劍看見,那巡警領隊的眼睛已經紅了。
雖然現在只是出租車司機的身份,寒子劍還是情不自禁的給大家還了一個標標準準的警禮。
見大家統統舉着手,一直沉默不肯放下,寒子劍只能丟開鐵芸嫣上前,然後一個一個的拉下他們的右手笑着說:“我現在只是一枚臭拉車的,兄弟們就別瞎客氣了。”
“不,寒隊您永遠是石頭城的寒隊,您永遠是守護國門的飛天大英雄!”那鐵騎領隊,誠誠懇懇的說。
“是!說得好,寒隊永遠值得大家敬重!”
……
“兄弟們,怎麼樣?”寒子劍笑着問。
“我們又能怎麼樣呢,瞎混混吧,省廳投資上千萬,組建的這個鐵騎巡警隊,卻不許參與別的地方的治安巡查,就專門在這一片,二十四小時保護這些達官顯貴和衆姨太太們了。”
“大家辛苦了,”寒子劍又一笑。
“我們纔不辛苦呢,反正是四個小時倒一次班,權當出來兜兜風了,就是委屈您了。”
“是太屈了,一個曾經九死一生的天之驕子,一個嫉惡如仇,一心爲民的好刑警,卻落了個開出租的下場,天理何在!”
大家的七嘴八舌中,寒子劍摟着鐵芸嫣的肩一樂:
“呵呵,不委屈,保證不委屈,我寒子劍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開出租車,不也是爲羣衆服務嘛。”
大家這才統統被逗樂:“請問寒隊,大半夜的躲在這裡泡妞,難道也是爲羣衆服務嗎?”
“寒隊同志,您現在是仕途失意,情場得意,豔福不淺快羨死人了,以前那個警花妹妹是羞花閉月,這回又換了位國色天香的美佳人。”
嘻嘻哈哈中,寒子劍將鐵芸嫣擁到身前,抱着她的雙肩正式介紹說:“這是內子芸兒。”
見他倆的外衣上,全部是新鮮的泥漿,彷彿剛從野練戰場上出來,大家齊聲壞笑着,又一起正兒八經的再敬禮,並統統同時大聲喊道:
“小嫂子好!”
立即被羞紅了臉,鐵芸嫣裝着羞答答的樣子,她躲到寒子劍的身後,大聲抗議道:“你們這些電燈泡,還不快滾蛋嗎?”
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中,六名巡警不約而同,他們每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已經被拆開的紅南京,放在那排被剪得齊刷刷的小葉黃芽樹頂上。
“寒隊保重!”
再來一次立正敬禮後,六名巡警同時上車,同時點火啓動,又同時低轟而去。
看着他們遠去,鐵芸嫣挽着寒子劍,她此刻是滿臉滿眼的甜蜜蜜:“芸兒好好喜歡被你喊‘芸兒’,芸兒更加喜歡你用‘內子’這個暱稱,
寒子劍此刻的心情,簡直就是好得不要不要的了:
“芸兒,芸兒,小芸兒。”
“愛,愛,愛,我的子劍,我的大情郎耶!”
鐵芸嫣又美得直髮嗲。
寒子劍笑着,他接連肉麻三聲後,鐵芸嫣也美滋滋的連應了三聲。
再來一個傻笑後,寒子劍這纔拿出手機,點開了洪濤他們的實時視頻。
已經悄無聲息的順利開鎖,到達二樓,正在窗口觀望的洪濤,待那六盞警笛消失後,他才用兩根帶勾的細鋼針,悄悄打開了那間最後息燈的房門鎖。
然後,輕輕推開房門,於鶯光着腳,她躡手躡腳的獨自進去,悄無聲息的立在了江夏牀邊。
江顰今天晚上心情,可不怎麼美好。
冷鵬程這個老東西,好像是越來越無情,大概已經忘記她這個人老珠黃了。
晚飯時,江顰又給冷俊打了一個電話,既然老的不肯再搭理,那就把小的勾出來,先排解一下孤寂吧。
可冷俊這個小王八蛋,竟然連掛三次電話,等江顰再打時,索性是‘嘟’一聲就斷線了。
很明顯,這是已經被冷俊這個小王八蛋,拉入黑名單了!
想想最近,還發生了一些蹊蹺古怪的事,不得不讓江顰的不安漸多。
她先是發覺,自己好像被人跟蹤了。
再就是,最近公司通過電子銀行,打算往外轉款時,卻無一例外的顯示爲‘系統維護中’,卻又不敢去銀行諮詢。
看來,此地是不宜久再留了。
當務之急,得趕緊把那四隻價值連城的‘成化豆彩雞缸杯’和那兩隻品相完美,體型碩大的‘元青花大罐’運出境去。
這可是自己後半輩子,榮華富貴的唯一保障了。
傷感中,江顰心煩意亂的洗洗躺下後,又給那兩個忠誠多年的親信打了一個電話。
可這兩個早已經通過忠誠驗證,早由私人保鏢,晉升爲秘密大管家的狗東西,竟統統無法接通。
在這張曾經跟冷家父子和章國強,都一起滾過的香軟大席夢思上,江顰輾轉反側一個小時後,才心煩意亂的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死寂般的房裡,好像突然有一絲陰風擾動而來。
五心煩躁着,她微微睜眼一瞄,江顰隱隱約約的發現,自己的大席夢思邊,好像正站在一條纖長的黑影。
猛然一驚,江顰揉了揉眼睛後,卻把那個黑影揉得更清晰了。
突起一身冷汗,心裡驚呼一聲後,江顰下意識的右手一拍,立即按亮了牀頭櫃上那盞暗藍色的檯燈。
這回,已經確定不是夢,也不是幻覺了,江顰清清楚楚的看見。
這竟是一個披頭散髮,從上到下全黑,唯有臉上白得像紙,兩個深深的青淤眼下,各有幾道血痕的女鬼。
“啊!”
只慘呼了一聲,江顰立即就被嚇得暈死過去了。
餘鶯眼裡噴着怒火暗哼。
“哼!”
你竟如此不經嚇嗎?
豪不手軟,餘鶯拿起一根洪濤早給她準備好的開鎖鋼針,然後朝江顰人中的大概位置處,狠狠紮下去後,還用勁擰了擰。
立即挨鋼釘扎醒,江顰第一眼看到的,還是那個散發凌亂,面如白灰,眼眶流血,恐怖之極的女惡鬼臉。
幽藍色燈光下,她那血盆小口微微張着,從她那陰寒空洞的眼裡,江顰看到的全部是仇恨和淒厲。
“你,你,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江顰將脣邊淌下的幾滴鹹血嚥下後,她終於強忍着恐懼捲縮到牀邊,猛然用被褥將自己連頭裹了起來。
傷恨再起,餘鶯這才用悽慘不堪的語氣,拖着顫抖的長音開始低哭怨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