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卿看了看四周,沒有琮軒的身影,她瞳孔一縮,一股不安忽然涌上心頭,她擡起頭,直視大堂中那個帶着玩世不恭笑容的男人,眼神中帶上了些許冰冷:“琮軒呢?琮軒在哪裡?”
張建峰不動,就那樣靜靜地看着顧卿卿。聽到顧卿卿如此擔憂的問話,他忽然一笑:“怎麼,你還怕我吃了他不成?小美人,看來你內心深處,還是覺得我比你那個睿和王要厲害的嘛!”張建峰話音剛落,只見顧卿卿換上冷冽的神色:“我不同你多說,比武大賽誰輸誰贏,大家都看在眼裡。逞口舌之快,想來也只有你這種土匪頭頭可以做出來了。我在問你一次,琮軒呢,琮軒去哪兒了?”
張建峰聽此,不語,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精光。只是那變幻的神色太快,誰都沒有注意到。
氣氛沉寂了一會,只聽見一個聲音從顧
卿卿的身後響起:“卿卿,你回來了?”
顧卿卿聞聲,立馬轉過身去,見到身後那熟悉的臉龐,纔算是安心下來。
“軒,你沒事吧?還有,他爲什麼會在這?”
琮軒說着顧卿卿的視線,看向了大堂中央的張建峰,眼神暗了暗,對着顧卿卿說道:“卿卿,他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要住在王府裡頭。”
琮軒的話音剛落,只見顧卿卿睜大了眼睛,一臉驚訝地盯着琮軒。然後她還未開口,一旁的秋荷已經沉不住氣了。
“你說什麼?王爺,你是說,這個抓了娘娘的土匪,這個土匪以後要住在我們這?王爺,你可要想清楚,這不是養虎爲患嗎?”
秋荷激動的說了一連串的話,才發現自己說多了。於是她猛地按住自己的嘴巴,一臉無辜地看向顧卿卿。顧卿卿看了秋荷一眼,既而一臉疑惑地看向琮軒,像是在等他回答和解釋。
彷彿過去了很久,路旁的燈籠在風中不停搖晃,天邊的月亮似乎有要圓滿的樣子。黑漆漆的夜,星星都幾乎少見,只有一輪明黃色的圓月掛在上頭。像是在爲漆黑大地上的路人指路。然而它再怎麼光亮,也抵不上太陽的一點餘暉,連太陽都無法照耀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更何況是藉助太陽光的月亮呢?
風不停地吹動燈籠,發出物體碰撞後的響聲。
許久,琮軒才緩緩開口:“卿卿,這件事情,我以後再同你講清楚,好嗎?”
顧卿卿看向琮軒,看到他雙眼裡燈籠照射出的明黃色的光亮,如同夜空裡的星星,明亮而又美麗。
像是得到了什麼保證,顧卿卿點了點頭,不再追問。秋荷見她的主子都不再多說,也便將嘴巴捂得更緊,以免自己又說出什麼話來。雖然她還是看不慣這個土匪頭子,當初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害怕了那麼久,直到現在她每每還會夢見那日被山匪抓上山的情景,那對於她來說,就如同夢魘一般,纏繞不去。
張建
峰見着這樣一副模樣,又帶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你們的戲演好了嗎? 現在我可是客人,把客人餓壞了,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秋荷聽到張建峰這麼說,又想起土匪山上他的種種惡行,忍不住回嘴道:“我呸,你算什麼客人,綁了我們娘娘,給我們娘娘造成傷害,還威脅我們王爺的人,怎麼配做我們王府的客人?還客人,別說笑了,王爺沒有讓侍衛將你們趕出去,就已經算仁慈了!”
秋荷忍不住,又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了,便又捂上自己嘴巴,眼中充滿懊悔。她怎麼就這麼不冷靜呢,王爺孃娘還沒開口,她怎麼就說了這麼一大堆呢?
張建峰在一旁冷冷看着,不禁笑出聲:“真是有意思,這姑娘性子倒是挺辣。我喜歡。”他說着,忽然將視線移到了顧卿卿身上,“不過,我還是比較小美人,小美人,你說是不說。”張建峰說着,臉上又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彷彿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就算是下一刻便要了他的性命,他臉上掛着的,依舊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顧卿卿白了張建峰兩眼,剛想作答,卻被琮軒攔到了身後。只見琮軒眼神冰冷地看向張建峰,語氣十分不友善地說道:“晚膳都準備好了,你不是說餓了嗎?”
琮軒說完,便帶着顧卿卿往用膳的地方走去,秋荷見此,也立馬跟上。
一個下人上前,對張建峰比了個請的手勢。張建峰不看他,只是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笑容依舊一閃而過,如同天邊一閃而過的流行。彷彿張建峰臉上的笑容都是這樣,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張建峰看着燈籠下離去的三人,嘴脣微微張開,虛無而飄渺的聲音從他的嘴中一點點傳出:“睿和王,我們的遊戲,纔剛剛開始呢!”他的聲音是那麼細小,那麼飄渺,以至於還爲來得及傳進任何人的耳中,便已消散在了空氣之中,被風吹向了遙遠的未來。
張建峰的臉上再次掛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待路盡頭的人影消失在視野中,張建峰才邁出步子,跟着下人前往用膳的地方。
夜色寂靜,風呼啦呼啦地吹着,吹地燈籠打着小架。月亮躲進了雲層裡頭,像是知道自己照不亮整個世界一般,它躲進了雲層,露出了微不可見的光亮,看起來膽小怯懦無比。
整頓晚膳是在安靜中度過的,秋荷不說話,基本上也就沒什麼人說話了。
彷彿是張建峰在這裡的緣故,顧卿卿看起來不是那麼想開口說話,顧卿卿不講話,琮軒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張建峰也沒有自言自語的癖好,於是一餐無言,每個人都心懷着自己的心思,度過了這一頓飯。
夜色無邊。
琮軒讓人給張建峰安排了住處。不知是不是出於對張建峰之前綁走顧卿卿的忌憚。琮軒特地命人給張建峰安排了一
個離他們住處較遠的庭院。這會倒是安靜下來了。
由於昨天晚上兩人的睡眠都是挺充足的,於是這夜,二人沒有早早地進入房間。他們坐在庭院裡,讓下人端了些茶和糕點,無聲地望着天空。
“卿卿,你都不會疑惑,爲什麼我要一再忍讓張建峰嗎?”琮軒望着天空,忽然開口問道。
顧卿卿收回看着天空的目光,轉而看向琮軒。冰冷的月光下,琮軒柔和的五官也顯得有些冷冽了。一晃眼,竟有些像方纔在燈光照耀下的張建峰。
顧卿卿搖了搖頭,排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嘴角浮起一絲笑容,聲音輕輕地回答道:“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你就會告訴我了。你不想告訴我的時候,就算我用盡了全力去得知真相,那又有什麼用呢?不恰當的時機做不恰當的事,只會爲自己討苦頭。”
像是一句話說進了琮軒的心裡,琮軒竟覺得,說出這話的顧卿卿像是經歷過了千山萬水,經歷過了許多他不曾知道的苦難。這樣的顧卿卿,是多麼惹他疼惜。
琮軒這樣想着,便伸手將顧卿卿拉近了自己的懷中。他緊緊地抱着她,像是怕親一點,她就會離開一般。她是這麼的柔軟,又是這麼的漂浮。
沉寂的月色下,琮軒輕輕地親吻顧卿卿的額頭,顧卿卿的鼻尖,顧卿卿的脣。這個女人,是這麼令他貪戀,他多想,就這麼用一輩子去疼惜。
“卿卿。”迷離之中,琮軒輕聲的喚了一聲顧卿卿的名字。顧卿卿擡起臉,用迷離的眼神望着琮軒,琮軒一把將她禁錮到懷中,感受着她身體的起伏。
彷彿過去了許久,琮軒的聲音纔再次在夜色裡響起:“卿卿,謝謝你的理解。等時機到了,我一定會把所有事情的真相的告知你。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今天,我就當着這月色起誓,我琮軒,一定會讓顧卿卿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顧卿卿趴在琮軒的懷中,幸福地笑着。她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從未來穿越到這個異世,遇到這個冷峻的王爺。顧卿卿覺得,她一定是用盡了她上輩子加上這輩子的所有運氣。
是的,如果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那麼感謝上天,感謝上天給她一段如此美好的姻緣,感謝上天,如此眷顧她,讓她成爲睿和王的寵兒。
風吹動天邊的雲層,月亮從雲層後露出了半張臉,如同一個害羞的孩童。
琮軒緊摟着懷裡的女人,望向天邊,不知是否是錯覺。他彷彿看見天邊那一輪圓月對他露出了一個皎潔的笑容。他又好像看見那輪圓月,張着大嘴,在對他說:“我送你的禮物,還滿意嗎?”
琮軒下意識地看看懷中的女人,朱脣輕啓,美麗的脣型吐露出的語言,彷彿在回答說:“滿意。”
如果禮物是她,那麼這將是我這輩子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