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芸萱神情宛若一江秋水,眼底波光猶如月色皎潔。
她薄薄的指甲劃過慕梓蘿臉頰,冰冷尖利的指尖勾起一陣戰慄。
慕梓蘿顫抖地睜大了眼睛,看着浸潤在溫暖燭火中的慕芸萱,被她眸中寒意駭的難以言語。
明明燈火滿室,但慕芸萱卻渾身充溢着黑氣,彷彿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專門來奪人魂魄,取人性命。
霍雲說得對,慕芸萱很邪門,太邪門了!
慕梓蘿抖得呼吸都不穩了。
慕芸萱冷笑着扔開她,就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純白長裙蜿蜒落地,好似星光自清泉中化開,隨微風輕拂而緩緩流淌:“四妹妹從前也吃過不少虧,怎麼就是學不乖呢?”
慕梓蘿瞥着她身後那一地蛇屍,嚥了口唾沫,嘴硬道:“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慕芸萱垂眸勾脣,眼底卻尋不到一絲笑意:“是嗎?沒關係,我可以好好提醒一下你。雲痕!”
她一聲令下,雲痕立刻走向那一地蛇屍中間,大概掃了一眼,俯身捏住一條整蛇的七寸,將它提了回來。
那蛇明顯還沒死透,拼命的呲牙咧嘴,蛇尾亂甩,只想逃脫雲痕的掌心。
小洛和墨蘭嚇得連退幾步。
慕芸萱面不改色,打量着蛇口中的毒牙,無聲無息地笑了:“四妹妹,不得不說,你選的這些小蛇,還挺可愛的。”
毒蛇扭動的身軀近在眼前,烏黑的蛇鱗泛出寒光。
慕梓蘿匍匐在地上,頭皮發麻,眼中盛滿恐懼,不停往後縮着:“你要做什麼?”
慕芸萱眼波流轉,脣角笑容燦如夏花:“別害怕呀四妹妹,我是想請你品嚐美味呢。你知道嗎,民間有道菜,叫做生吞蛇膽,據說鮮美無比,是難得一見的美食。恰巧今日四妹妹送了如此大禮給我,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也不能吝嗇,便借花獻佛,好好感謝一下你了。你看在我這份心意上,可一定要都吃完啊。雲痕!”
伴隨剛落的話音,雲痕從腰間拔出一把小巧的銀色匕首,面無表情,身手利落的插入了
蛇的腹部。
只聽刀入蛇肉,聲聲驚心。轉眼間,那蛇便已被開膛破肚,但它仍沒有完全死去,不停吞吐着蛇信,似在呻吟,又像在掙扎。
雲痕手法巧妙,那黏膩腥臭的蛇血流了一地,卻也不見他手中沾上一絲血光。
小洛和墨蘭都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慕梓蘿和她的侍女卻已哭出聲來,臨近奔潰。
雲痕動作未停,很快,便從蛇腹中掏出了蛇膽,放在掌心呈到了慕芸萱面前。
慕芸萱看看那被黑血包裹的暗綠蛇膽,又看看淚水糊了滿臉,狼狽無比的慕梓蘿,語調輕飄,說出的話卻令人膽寒:“快,趁新鮮,讓四小姐嚐嚐。”
“是!”雲痕反手扔開已經沒了動靜的死蛇,握着蛇膽,逼近慕梓蘿。
“不要,不要!”慕梓蘿仰頭望着迎面而來的那個高大身影,連連搖頭,腿軟的站都站不起來,只能一邊躲一邊哭,最後見實在躲不過,便打開雲痕的手,衝上來抱住慕芸萱的腿,連聲乞求道:“大姐饒命!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慕芸萱無動於衷,任由她鼻涕眼淚蹭了自己一身,臉上仍掛一抹殘酷的笑,道:“四妹妹這是怎麼了,我不過請你品嚐美味而已,怎的嚇成這樣了?”
美味?
世人皆知,毒蛇的蛇膽乃是存儲毒液的地方,也是蛇身中最毒之處。
慕芸萱要她生吞毒蛇膽,這分明是要她的命啊!
此刻,慕梓蘿也顧不上什麼尊嚴臉面,癱在慕芸萱腳邊泣不成聲道:“大姐,我承認,毒蛇是我放的。是我……是我嫉妒你,纔想了這樣的辦法來害你。你就當我年幼無知,原諒我吧!”
“可四妹妹方纔不還與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嗎?”慕芸萱眼眸明亮,似幽森的鬼火。
慕梓蘿悔不當初,但也知道此刻什麼解釋都無用,爲了保住性命,她只有乖乖認錯:“是……是我不知輕重,自以爲是。妹妹錯了,大錯特錯,求大姐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面上,饒了我吧!”
一家人?
前世,你和
霍雲母女狼狽爲奸,多次陷害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是一家人?
我初初懷孕,你買通御醫,藏下消息,甚至將保胎藥換成了墮胎藥,想暗中害死我的孩子時,又有否顧念過我們是一家人?
就在剛纔,你故意放蛇,欲取我性命。
如今看我沒有死成,又在我面前講什麼一家人?
真是太可笑了!
“饒了你可以。”慕芸萱俯下身,對上她婆娑的淚眼,左右端詳着她狼狽的形容,伸手挑起她鬢邊一縷亂髮繞在指尖,語態嫵媚婉轉,仿若誘哄:“我要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有沒有人指使你?”
慕梓蘿一聽便愣住了。
指使?嚴格上來說,也不算有。
這件事,是她主動要做的,霍雲雖然知情,卻也不過是提醒了她一兩句該怎樣行動比較保險。
現在這種情形,她要不要供出霍雲呢?
不行!不能說!說了,霍雲絕對不會放過她!
自己未來的親事還要靠霍雲這個大夫人來做主,如果現在招惹了她,以後再想如願嫁入顯貴之家,就難了。
絕對不能說!
這麼想着,慕梓蘿低下頭,掩去心虛的神色,小聲道:“沒有,沒有人指使。是我自己做的。”
慕芸萱不是不知道慕梓蘿心裡的想法。
只是,她眼下命都快保不住了,卻還有心思去考慮以後的婆家問題。還真不只是簡單的蠢,而是蠢鈍如豬!
“看來四妹妹是不打算與我說實話了。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了。”慕芸萱神色驀地變冷,扔開她亂如蓬草的頭髮,朝雲痕點了點頭。
雲痕會意,再次動了起來。但這一次,卻不是朝着慕梓蘿去的,而是捏住了與她一起放蛇的那個小婢女的下巴,將蛇膽塞進了她嘴中。
小婢女沒想到倒黴的竟是自己,連番掙扎,毫無用處,最終被迫吞下了那個蛇膽。
血腥氣和苦澀味在口腔中攪動出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小婢女一邊痛哭,一邊摳着嗓子眼,想把那個蛇膽吐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