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桃遲疑了一下,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道:“小姐,今日奴婢聽您的吩咐出去打探消息的時候,除了聽人說楚二小姐清白已毀之外,還聽他們說……”
下面的話顯然有些難以啓齒,說到這她再度猶豫起來,杜映菱火了,砰的一腳踢在了她的身上:“給本小姐痛痛快快地說!半死不活的,噁心死人了!”
水桃吃痛,卻又不敢喊叫,很快便眼淚汪汪,連連點頭:“是,是是!奴婢聽人說,楚二小姐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全都是小姐一手策劃的,是小姐派人假扮成太子,毀了楚二小姐的清白……”
“什麼?他們居然敢這樣說?該死!”不等她的話說完,杜映菱便暴跳如雷,赤紅着眼睛尖叫起來,“是哪個天殺的王八蛋如此散佈謠言,本小姐不活剮了他!”
早就知道必定是這樣的結果,水桃本能地往後縮了縮:“很、很多人都在這樣說,還說太子殿下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小姐做的,說不定要……要……”
杜映菱狠狠地一咬牙:“要什麼?無憑無據,難道他還敢上門興師問罪不成?”
“那倒不是。”水桃搖了搖頭,“不少人都說太子,太子認爲小姐你太、太……就是心太狠,說不定要退婚了。”
外面衆人的議論顯然比她的轉述要難聽的多,譬如心狠手辣,卑鄙齷齪之類的詞,就算再給水桃一個膽子,她也不敢當着杜映菱的面說出來。
儘管如此,杜映菱卻已經氣得七竅生煙,幾乎昏死過去。尤其是聽到高元昊居然不由分說就把這件事栽到了她的頭上,還要因此退婚,她更是渾身哆嗦,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什、什麼……可、可惡!太子太過分了……本小姐、本小姐什麼時候做過那樣的事,就那個賤人,還不配讓本小姐如此費腦筋!水桃,你說是不是?”
水桃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早已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她不配,她當然不配!不過小姐,外面的人之所以這樣議論,是因爲之前太子與楚二小姐遊湖之時,您曾經……”
杜映菱聞言先是一愣,跟着心下雪亮:就是因爲她有推楚寒笙入水的前科,所以楚寒笙出了這樣的事,衆人自然而然地就把她列爲了重點懷疑對象!
可惡啊,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要那麼衝動了!
咬了咬牙,她擡腳就想往外衝:“不行,不能讓太子殿下如此誤會本小姐,本小姐要去向他解釋清楚!”
“小姐,奴婢認爲不妥!”水桃雖然不敢起身,卻來得及大叫了一聲,“太子殿下現在已經對此深信不疑,他是不會聽你解釋的!”
杜映菱腳步一頓,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那依你之見呢?”
水桃早已冷汗涔涔,卻顧不上去擦,一邊沉吟一邊說道:“奴婢認爲外面的那些人雖然議論紛紛,但卻沒有真憑實據,只不過是當作茶餘飯後的笑料來談罷了,只
要過一段時間,他們對此沒了興趣,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如果小姐緊抓住不放,拼命加以澄清,反而容易給人做賊心虛的感覺。”
杜映菱不自覺地點頭:“有道理,然後呢?”
得到肯定,水桃的膽子總算稍稍大了些,接着說道:“所以奴婢認爲如今的當務之急不是去跟那些市井百姓澄清什麼,而是儘快與太子殿下舉行大婚儀式。只要小姐您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子妃,看誰還敢在背後後亂嚼舌根。同時關於這一切都是小姐主謀的謠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杜映菱的眼睛不停地閃爍着,怒氣倒是漸漸消散了些:“只要本宮成了太子妃,謠言就會不攻自破?”
“那當然。”水桃毫不猶豫地點頭,“試問如果皇上他們也認爲楚二小姐是被小姐所害,怎會准許你與太子完婚?反之不就說明一切都是謠言嗎?”
杜映菱重重點頭:“有道理。我現在就去找父親,讓他入宮與皇上商議此事!”
畢竟事關自家女兒的幸福,杜如良當然不會等閒視之,立刻急匆匆地入宮,前往御書房見駕:“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不知是不曾聽到外面的傳言,還是對此根本不加理會,高靈諾的神情十分平和,嘴角甚至帶着微微的笑意:“杜愛卿免禮,這個時候來見朕有什麼事嗎?”
杜如良謝恩起身,雖然不至於在面對高元昊的時候戰戰兢兢,但也不得不小心斟酌着用詞:“請皇上恕罪,臣此番入宮,乃是爲小女的婚事而來。”
高靈諾的目光微微一閃:“哦?這話從何說起?杜映菱已經是朕和皇后親自指定的太子正妃,杜愛卿還有什麼疑問嗎?”
“臣不敢。”杜如良躬身施了一禮,“承蒙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恩典,點選小女爲太子妃,我丞相府上下自是感恩戴德。日前皇上也曾要臣選一黃道吉日,好讓小女儘快到太子殿下跟前伺候,臣不敢有負聖恩,特意請欽天監查過,八月十六日乃黃道吉日,最適合婚迎嫁娶,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高靈諾目光閃爍,暫時不曾開口,眼底深處卻閃爍着一抹冷意:好你個杜如良,還真是會打蛇隨棍上,日前朕只是說要儘快選一黃道吉日讓他們完婚,幾曾將這件事委託給你了?你這分明是強買強賣,膽子不小啊!
見他半天沒有任何反應,杜如良雖然低垂着眼瞼,眼中卻也掠過一抹冷意,面上依然十分恭敬地追問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還是皇上覺得這個日子有何不妥?”
咳嗽一聲,高靈諾淡淡地開口:“既然是欽天監查過的,自然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八月十六距離如今也沒有幾天了,會不會有些倉促,委屈了令愛?”
“不委屈不委屈,多謝皇上體恤!”杜如良立刻連連搖頭,笑容滿面地說着,“小女只盼着能在太子殿下跟前伺候,不會在乎那些形式。何況如今正是……攸關國之
將來的關鍵時刻,着實不宜太過鋪張浪費,一切從簡就好。”
他刻意在此時提及“攸關國之將來”這幾個字,目的自然不只是隨口一說而已。誠如高靈諾所說,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左丞相杜如良手中握有重權,在朝中牽連甚廣,若是一朝不慎將他給得罪了,就算他不敢明目張膽地造反,恐怕也會在暗中給他使不少絆子。很有可能看起來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煩,最後卻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
然而也正是明白這一點,高靈諾表面不動聲色,眼底深處的恨意卻早已瀰漫開來:身爲帝王,誰願意被臣下如此威脅而毫無反抗之力?杜如良,你給朕等着,只要過了眼前這一劫,朕一定第一個好好招待招待你!
咬了咬牙,將所有的情緒壓下去,他含笑開口:“杜愛卿如此深明大義,朕十分欣慰。既然令愛沒有意見,那此事就這麼定了吧,八月十六舉行大婚儀式。”
既然這是早晚的事,強行拖延也沒有什麼意義,倒不如及早將他們安撫住,一旦到了生死劫難的關鍵時刻,還可以哄着他們身先士卒,保住高氏一族的江山。
得到這個回答,杜如良自是大喜過望,立刻撲通跪倒連連叩頭:“多謝皇上恩典,多謝皇上恩典!臣這就回去做好準備,一定不會失了皇家的顏面!臣告退!”
爬起身來,他很快退了出去,就連背影都寫滿了歡天喜地。與他完全相反的是,高靈諾的臉上早已沒有半分笑容,反倒陰沉得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令人不寒而慄。
許久之後他突然一聲冷笑:“來人,宣太子覲見。”
不多時高元昊已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臉上寫滿疑惑:“參見父皇,不知父皇傳召所爲何事?”
高靈諾又是一聲冷笑:“方纔你的岳父來找朕了,猜猜看,他跟朕說了什麼?”
高元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反應過來,不由一聲冷哼:“杜如良?他來幹什麼?該不會又是來告兒臣的狀,嫌兒臣冷落了杜映菱吧?”
高靈諾挑了挑脣:“那倒不是,而是一樁好事,他說了,已經查好了黃道吉日,八月十六日讓你們舉行大婚儀式。”
“什麼?不行!”高元昊嚇了一跳,立刻猛烈搖頭,“兒臣不會娶那個女人,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
舉行大婚儀式?開什麼玩笑?身體上的毛病還沒有治好,一旦大婚就得洞房花燭,萬一到時候被那兩個女人發現自己已經不能人道,豈不就糟天下之大糕了?
就算他對杜映菱的厭惡天下皆知,還有理由不去親近她,但是別忘了還有另一個側妃呢!如果連她的房中也不去,不是很容易露出破綻嗎?
只可惜對於他的拒絕,高靈諾顯得很是不以爲然:“這件事恐怕已經由不得你,你也知道當初我們不得不選杜映菱爲太子正妃的理由,怎麼你以爲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拒絕得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