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讓我聽到有關於今晚的任何傳言,二小姐清譽有損,你們就都等着去充軍吧!”門外傳來葉景城刻意壓低卻分外嚴厲的聲音。
綰翎聽了,心裡生出幾分暖意來。待丫頭們把房間收拾好,她躺在乾淨柔軟的牀上,滿身緊繃的疲憊一下子便鬆懈了下來。
今晚之事,運氣是一方面。綰翎這個月的葵水,本來也就大概這兩天快駕到了,只不過還沒有運氣好到踩着點來救場罷了。再加上,她突然吞服了大量大寒的各類草藥,這才迫使葵水提前到來。
雖然她也沒有完全的把握一定能成功,畢竟很多事都是說不準的。不過她也不是“聽天由命”的人,她已經想好了,萬一不行,她就摔個杯子,給自己血管上來一下!豁出去了。救場如救火啊!
還好還好,免得自殘了。就是小腹還是一陣陣抽痛,這可不是裝的,那些寒性草藥真的很傷身呢。
待她第二天醒來,房中倒是甚爲清淨,想來經過昨晚一鬧,繆氏怎麼也要消停兩天了。
綰翎正要起身弄點吃的,卻瞟見枕頭邊一抹湖藍色,綰翎心中一驚,昨夜又有人來過?
是一個小小的布包,她打開一看,竟是一包紅棗。
這是?難道是他?因爲愧疚所以偷偷給她送來補身體的?
可是也不對啊,那男人怎麼看都沒這麼好心。何況,他怎麼說也是王爺,真要送也該給人蔘燕窩啥的不是?怎麼會給紅棗這麼寒磣的東西?
不過不管怎麼樣,在這個人生地不熟,連在親爹面前都要演戲的地方,這包紅棗還是讓她心裡一暖。
綰翎心裡嘀咕着,突然又想起第一天夜裡那個神秘人的紙條,難道是他/她?
此刻,玉橫樓中,舞憐看着主子有些焦躁的面容,眼中劃過一抹了然。
她垂眉斂容,輕聲道:“屬下讓綠漪找大夫開了個溫補的方子,她已經去藥房抓了,晚膳前就送去葉府。”
顏離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表示讚賞或責怪,不過面部緊繃的線條卻明顯放鬆了下來。
舞憐轉身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主子,別怪舞憐多嘴,咱們來錦州可是爲了……”
“本王知道。”
就在舞憐爲睿王的“分心”而擔憂的時候,綰翎也終於等來了那個神秘人。
“說,你到底是誰?”綰翎冷冷地看着倒在面前的布衣女子,低沉的聲音中透着隱隱的威脅。
在綰翎的逼問與迫視下,跪在地上的女子有些抖,發出低低的啜泣聲,但卻不是畏懼或者緊張的感覺,更像是傷心,又有幾分喜極而泣的意思……總之,很怪。
綰翎很有耐心地坐在梨木鏤空雕花椅上,一手端着鐵觀音,細細地品,氤氳的茶香透過紫砂杯盞飄散到空氣中,漸漸消弭。
這女子貌似是有些功夫在身的,綰翎雖在房中施了迷藥等她前來,但對方若要跑,恐怕也很難留住她。
顯然,這名女子並不想傷害綰翎。
“小姐,您不認識奴婢了嗎?”半晌,女子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終於擡起頭來。
細細的眉眼,並不十分美麗,卻也溫柔沉靜,她眼中有着堅毅的光芒,白淨的臉頰上有兩行清淚。
阿蕪當然是不可能會認識此人的,不過她現在是葉綰翎。看着對方,綰翎腦子裡突然有零散的記憶碎片劃過,這人,小時候見過?
“穆蘭。小姐,我是穆蘭啊。”女子像是想起了什麼格外傷心的事,哭得越發厲害起來,情不自禁爬過來抓住了綰翎的裙襬。
“木蘭?”綰翎有些呆,過了好一陣她纔想起來一些,“你是母親生前的貼身婢女,穆蘭?”
“小姐,您終於想起來了,是,就是奴婢啊!奴婢該死,有愧夫人所託,從不曾好好照顧小姐,讓小姐您受苦了。”穆蘭顯得很激動,“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再見到小姐,看到小姐……”
綰翎任她好好地宣泄情緒,腦中卻想着,這個穆蘭是母親生前的婢女,貌似現在混得很不怎麼樣,應該不會投靠了繆氏。
看她這樣子也不太像做戲,好好觀察一番,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倒很可能是個好幫手。
之後,綰翎讓穆蘭起來,才知道,原來當年綰翎被送去庵裡之後,不知爲何,姜月靈再次和葉景城大吵了一架,本來就已趨於惡化的夫妻關係降到了冰點,幾乎從此不相往來!
姜氏沉寂,而繆氏則越來越春風得意,不僅在葉景城面前越來越得臉,甚至逐步掌握了整個葉府管家大權,可以說現在除了東苑,她的爪牙遍佈葉府後院!
看來,要徹底搞垮繆氏實非易事啊!綰翎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穆蘭,這些年來葉府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