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說哪兒的話,這可真叫奴才傷心!”李英委屈地別了彆嘴,在袖擺的遮掩下,大手在太后的胳膊上輕輕擰了一把。
太后窈窕的腰肢頓時一扭,眼中的泠然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媚色,作勢拍了李英一把,佯怒道:“你這奴才!還有規矩沒?”
“哎喲,奴才錯了!”李英立馬伸出手掌,就要往自己臉上扇,被太后一把拉住。
“你這是做什麼?堂堂一宮的內監首領,這臉要是破了,還怎麼服侍哀家?”
李英連連稱“是”,放下手來,順勢就環住了太后的腰,就着那一層薄薄的衣衫,摩挲着手中那柔滑的觸感。
“太后這腰上可真是平滑得緊,一點兒多餘的肉都沒有,真是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李英此刻的聲音聽來格外曖昧,多了幾許火熱的男子氣息,少了尋常太監該有的尖細。
“是嗎?不知道比起二八少女,哀家這身段可還能看不能?”太后問得半真半假,似怒非怒,卻並不反抗。
李英手上的功夫毫不耽擱,一邊湊近太后的耳邊,曖昧回道:“太后這話說的,什麼二八少女,我怎麼會知道呢?我向來只知道太后您……”
此刻,身邊的宮女們個個面若泥胎,雖然就站在近前,卻好似什麼都看到一樣,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也不知是這樣的場景看習慣了,還是被驚嚇得忘記了反應。
只見太監李英的手,毫無規矩地伸進了太后的闊袖中,在衣衫的遮掩下,並看不出他的動作,但是太后的臉漸漸紅了,身子控制不住地輕微扭動起來,就連呼吸也好似粗重了一些。
“你這冤家……”太后的聲音嬌媚極了,全然沒有了一國太后的儀態,那嫵媚勁兒,只怕是連玉笙樓的姑娘都比不過。
正當這時,卻突然聽隔壁宮牆外傳來爭執聲,李英的手瞬間縮了回去,太后也即刻恢復了正色。
“怎麼回事?”太后顯然很是不悅,冷冷問道。
正好此地宮牆處有面鏤空的格窗,李英湊過去看了看,轉身對太后道:“太后娘娘,是襄鸞郡君呢。”
太后的眼中就有些矇昧不明起來,緩緩來到格窗前,只見隔壁的宮苑內,綰翎和身邊的幾名女子正站在一側,而對面的那個手持鞭子的少婦,則是一臉氣勢洶洶。
“蘇少夫人這回,該不是想在這皇宮內行兇吧?”綰翎好整以暇地淡淡問對方,笑意有些發冷。
崔鴻雁手握鞭子,一言不發,比之從前,明顯少了些許銳氣,但眼神中的陰鶩仍舊不減,此刻沉默着不知在想什麼。
“少夫人,咱們這回進宮,相爺可是特意交代過的,萬萬不能惹事兒。”崔鴻雁身邊的丫鬟壯着膽子勸說道。
崔鴻雁突然爆發,揮起鞭子就朝一邊的花叢甩了過去,怒道:“相爺相爺!你到底是相爺的奴婢,還是本夫人的奴婢?”
“是,少夫人,奴婢錯了。”丫鬟嚇得面色蒼白,眼中淚意瑩然,但又不敢哭出聲來,大約內心還在默默慶幸吧,幸好那一鞭不是甩在她身上,不然這條小命就懸了。
“哎呀,這些木槿花正是開得最好的時候,真是可惜了。”朱瑾一臉可惜地蹲下身去,將掉落在地的木槿花一朵朵撿起來,放到手絹裡。
綰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柔情的朱槿,不禁笑問道:“可是甚少見你對花花草草如此憐惜,你這麼喜歡木槿啊?”
“我這名字是母親給我取的,母親說,我出生的時候,正是木槿開得最好的時候,又喜愛其堅韌的品格,遂給我取名‘槿’。”朱槿說着,流露出一絲傷感。
“朱槿朱槿,紅色的木槿花,多美啊,如此美人,果然可堪其名。”綰翎知道定是勾起了她對亡母的傷懷之情,故意帶上一絲調戲的笑容,打量着朱槿讚歎道。
朱槿被她逗樂了,傷懷的情緒一掃而空,明媚的笑顏綻放開來,如同一朵開得極盛的豔麗木槿。
崔鴻雁本是來尋釁的,此時卻像完全被忽視了,跟空氣一樣飄在一邊,卻沒人在意。綰翎她們旁若無人地談笑風生,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這她感到了莫大的羞辱,但卻無可奈何。
“葉綰翎,我們走着瞧。”崔鴻雁恨恨離去,而她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隔壁的宮牆外,有一雙眼睛亮了起來。
“哀家倒是沒注意,原來這個朱槿,竟也出落得如此貌美出塵!”太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隱約閃爍着的精光,讓她那美豔的面孔更多了幾分妖冶。
李英同樣在一旁笑道:“貌美還在其次,難得的是有這份好心性,當年的汐妃可也……”
長公主在宮宴上親自向太后求嫁的消息自然很快就傳開了,泊遠侯府不得不準備起應對的法子來。
“父親,兒子是萬萬不能迎娶長公主的。”凌澈影知道後,立刻表示了強烈的反對。
泊遠侯自然也不願意與慕容家扯上關係,慕容一族雖然近些年來有走下坡路的趨勢,但到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很快長公主如今可是爭儲的熱門人選,若是尚了長公主,那就相當於是選擇了未來的站隊,一個搞不好,那可是要禍及全族的。
“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既然長公主能當衆向太后提出,可見其決心之強,雖然太后沒有實權,皇上也還沒有做出正面的迴應,但不代表皇上沒有想法,萬一皇上有這意思,只怕……這門親,不好推啊。”
凌澈影忙道:“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我們纔要先發制人,若是等到皇上下了旨,那就真的是無可挽回了。”
“但要怎麼個先發制人法呢?”泊遠侯捋着鬍子,暗含深意地問道。
“這……”凌澈影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但想到心中那個日日徘徊的身影,一咬牙就道,“只要兒子先將親事定下來,即便是皇家公主,也不好強行破壞。”
泊遠侯一副完全洞察的樣子,點頭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你可有把握,那位姑娘肯答應嫁進咱們府?”
“總要一試。”凌澈影沉默了,有莫名的煩躁涌了起來,但不管怎麼樣,總要試過才甘心。
於是,在某個午後,凌澈影再次向綰翎說出了那句話:“綰翎,給我一次照顧你的機會,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自從上次在錦州,綰翎將其婉拒後,凌澈影就再也沒當面說過類似的話,他不想讓綰翎難堪,也不想讓自己難堪,更不想讓兩人連見面都充滿尷尬,不管心中多麼思慕,明面上也只是對普通好朋友一般。
所以這次,對於凌澈影的熱切、直白、急迫,綰翎很驚訝,但隨即便也反應過來,定是因爲長公主的逼迫,所以才讓他不得不急着道出內心所想。
“澈影,你若是不願意尚主,皇上不會逼迫的。”綰翎不知說什麼纔好,她明白凌澈影的心思,但她更明白自己的心思,於是只得避重就輕地勸解道。
凌澈影眼下有點烏青,顯然是昨夜沒有睡好,他說出今天這番話,不知在內心做了多麼激烈的思想鬥爭,事已至此,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綰翎,我不是因爲長公主,才向你求親的。”凌澈影一把抓住綰翎的手,語氣有些激動,“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澈影!”綰翎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開來,只得由他抓着,她很想說,自己對他沒有那種男女之情,但是面對這樣的凌澈影,她真的說不出來。
凌澈影見她沒有出言反駁,眼中升騰起一線希望,再次道:“綰翎,如果你同意的話,我馬上就向……”
“澈影,皇上應該很器重你吧?”綰翎突然這麼問道。
“算是吧,怎麼了?”凌澈影愣了一下,反問道。
綰翎這時把手一縮,收了回去,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泊遠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你更是他器重的青年才俊,所以皇上肯定不會希望把你變成一個無用的駙馬。”
“綰翎你這話是何意思?”凌澈影一時間沒有聽明白,但手中的失落卻是直接而明顯的。
並且,這話裡的另一重意思,他是聽出來了,綰翎還是沒有正面迴應他的求婚,只是仍在說長公主欲招其爲駙馬一事。他在心裡苦笑了一下,亦不打算繼續糾纏,免得白白惹人嫌。
“如果駙馬都成了無用之輩,再不能爲國出力,那你說,皇上會願意……”綰翎壓低了聲音,對凌澈影說了一番話,這些也是她剛剛纔想到的,但是應該很具有可行性。
凌澈影聽着,眼睛漸漸亮了起來,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只不過需要很多人的配合才行,憑着泊遠侯府和兵部在朝中的權勢人脈,這倒也不難。
雖然仍是被綰翎拒絕了,但凌澈影失落之餘,卻也有細碎的欣喜翻涌,畢竟,綰翎還是有幾分看重他的,否則何以能爲他如此耗費心神。而且,只要他未娶,她未嫁,那就一切都還有希望。
“好,這事我回去跟父親商量一下看。”兩人言畢,凌澈影告辭離去。
“他不過是利用你,拿你當擋箭牌,來阻止長公主罷了!”凌澈影剛走,一道冷冷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