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翎聽到外面的動靜,心念一轉,便順勢倒到了地上,並痛呼出聲!
“哎呀,姨娘,您這是做什麼?”那聲音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淒涼有多淒涼,將一個死了親孃、倍受姨娘虐待的弱女子形象飾演得入木三分。
“二小姐,你能否解釋一下這錦被上爲何會有如此多的血跡!?”繆氏一看到牀上的狼藉頓時心花怒放,立刻撕去僞裝轉身厲聲問道。
綰翎面色紫脹,把頭低得恨不得埋進地裡,一副羞愧難當的模樣,口中喃喃,“姨娘,這……您,您就別問了。”
看綰翎這樣,繆氏就更加得意了,一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定要置她於萬劫不復境地的樣子。
“二小姐,你雖說從小在庵里長大,可怎麼也還是葉府的小姐,你可不能做出什麼有辱門庭的事啊。”
劉婆子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哎,姨娘,雖說同樣是葉府的小姐,這位哪能和大小姐、三小姐比啊,怎麼都是進過青樓的人,誰知道……”
“混賬!”劉婆子話還沒說完,就被闖進來的葉景城一腳踹翻在地,把屋裡人都嚇得不輕。
“老爺!”繆姨娘怎麼也沒想到葉景城會這個時候來,她眼珠一轉,立刻就見風使舵,對着劉婆子,斥道:“你胡說什麼呢?污衊二小姐,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老爺、姨娘饒命,奴婢錯了,奴婢錯了!”劉婆子這會兒也不敢再辯解,爬起來就連連掌自己的嘴,一邊大聲求饒。
綰翎完全無視主僕兩人的做戲,瞥了一眼怒不可遏的葉景城,“嚶嚶”地哭出聲來。
其實原本葉景城還真未必就有多麼心疼綰翎,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別的也就罷了,名節被一個下人如此污衊,他自然是怒從心頭起!
何況白日他已經發過話了,以後不許再提綰翎之前被賣到青樓的事,現在這個奴才卻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裡,當着面就敢說出這般以下犯上的話來!
這時他見綰翎哭得傷心,更是忍不住軟了心腸,又見她倒在地上,便走過去將女兒扶起來,溫言問道:“綰翎,這是怎麼回事啊?”
綰翎睜着大大的雙眼看着父親,有些呆滯,聽得這問話,突然就淚如泉涌,一下子撲進父親的懷裡,哭得直抽噎,好像隨時會斷氣似的,似是遭受了萬般委屈無法宣泄。
事後綰翎都爲自己的演技暗暗翹起了大拇指,原來我這麼有表演的天分,早知道上輩子就當演員去了,沒準能比範爺都紅呢。
看到多年來從未如此親近過的女兒抱着自己哭得傷心欲絕,面色蒼白,葉景城的心頓時軟了。
他也不再多問,只冷冷地瞪了繆氏一眼,輕輕地拍着綰翎的背,慢慢等她平靜下來。
綰翎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才捂着小腹,皺着眉頭,細若蚊蠅地道:“爹爹,那個是,是女兒的,葵……”
最後幾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不過葉景城怎麼也是多個子女的父親了,只略微疑惑便明白了。
繆氏當然更是當即就懂了,她心中大呼不妙,懊惱不已。
方纔剪燭閣中有人來報信,說是院裡發現有可疑男人出現,這要是真的,一旦傳出去,對於一個閨閣小姐來說,那可是毀滅性的。
於是她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捉姦上,哪怕沒有“奸”好抓,只要能抓住一點點把柄,私下裡再讓人添油加醋,把謠言那麼一傳,葉綰翎也就算完了!
萬萬沒想到,這死丫頭居然來葵水了!
繆氏轉頭怒視着劉婆子,讓她時刻派人監視這丫頭,怎麼連這點消息都沒搞清楚。
劉婆子也在心裡暗暗叫屈,她哪會想到這麼巧,何況之前還在淨月庵的時候,確實沒聽說那丫頭已經來過初潮了呀。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葉景城把綰翎扶起來,讓她坐到椅子上,看到繆氏乾笑着站在一邊,他氣不打一處來,呵斥道:“還不快去給綰翎準備乾淨的牀鋪、衣衫!”
“是,妾身這就去。”繆氏巴不得趕快離開這裡,連聲答應着退了出去。
“姨娘也是因爲擔心女兒,纔會……”綰翎“善解人意”道,“還望父親不要怪姨娘纔是。”看似勸解,實則再次提醒葉景城——不論繆氏是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可她的行爲確實讓你的女兒遭受了天大的屈辱。
果然,葉景城的臉色更黑了幾分,不過他作爲父親也不太方便久留,安慰了綰翎幾句,就出門了。
不過他出去後,似乎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門外跟下人說着什麼。
綰翎緊繃着神經,全神貫注,想要聽清楚葉景城到底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