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翎剛剛到碼頭渡輪等候區不遠處,就見一個淺橙色身影快步走了過來,但那人似乎是走的太快,以至於被什麼東西絆到了,一下就往前面摔去!
“江小姐,您可慢點!”木蘭一個飛身就躍了過去,及時扶住江陌染。
綰翎心頭一急,見此才放下心來,同時加快腳步走過去,見到江陌染忍不住嗔怪道:“你跑這麼快乾嘛,回頭掉水裡就好了!”
江陌染笑嘻嘻地拉住她的胳膊,“這不是看到你高興嘛!”
“我家小姐知道您親自來接她,一早上就沒睡好覺,這不,船一靠岸就急忙跑了出來。”江陌染身邊的丫頭芳清笑着道。
“這麼看來,倒是我的不是了,還影響了你休息。”綰翎故作自責道。
“你這丫頭,要你多嘴!”江陌染假裝斥責,幾人都笑了起來。
好友倆說笑了幾句,江大人夫婦也過來了,見到綰翎都甚是高興。
“陌染這孩子內向,在京城裡只怕難與那些高門千金處得來,有綰翎在就好了。”江夫人是真心喜愛綰翎,即便自己的兒子如今已經貴爲狀元,但要是綰翎同意,她也巴不得馬上爲兒子把這姑娘娶進門來。
“如今江公子已然是京城新貴,陌染的身份自然也不同以往了,只怕不知有多少所謂的高門千金,要主動來和陌染交好呢。”綰翎笑着道。
幾句話,把江夫人說得眉開眼笑。這時江陌衍派來的人也過來了。
“老爺夫人,還有小姐,公子今日有要事進宮了,一時走不開,就只能由小的來迎接各位主子了。”
既然是公務繁忙,自然誰都不會見怪,江大人捋着鬍鬚道:“陌衍如今深得聖上器重,當然是好事,我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有關江陌衍的正式任命前幾天就下來了,皇上還欽賜了一座四進院的狀元府,一時間,滿朝欽羨。這回江家舉家進京,就能一同住進去了。
一路上,綰翎和江陌染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好友倆時而敘舊,時而聊到這京城中的種種。
“哥哥怎麼還沒搬進新宅子裡啊?”江陌染疑惑問道。
綰翎道:“聽我大哥說,江公子是想要讓江大人和江夫人先行進府挑選院子,所以才遲遲沒有搬家。”
“大哥就是這麼孝順。”江陌染頗有些與有榮焉。
到了狀元府門口,只見門口掛着兩排大大的紅燈籠,兩座巍峨的石獅子上還綁着碩大的紅花,高高的匾額上,“狀元府”三個金色的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一切都昭示着江陌衍如今的顯赫地位。
“你們剛來京城,肯定有很多要忙的,回頭我讓木蘭帶幾個人來幫忙,有不便之處就找人通知我,不管怎麼說,我們先來京中,多少也熟悉一些。”綰翎把人送到後,就下車告辭道。
江陌染也沒有客氣道謝,只約了幾日後,請綰翎上門赴宴,好友倆就此暫作告別。
“江狀元的確是有心了,如此也好,等有了長輩在府裡主持,我們再上門恭賀也方便很多。”
聽說綰翎要撥人去狀元府幫忙,姜月靈自然沒有不準之理,又說起上門祝賀一事。
“是啊,按說皇上賜宅,江公子是要擺宴敬謝天恩的,那天狀元府門口就圍了很多人帶禮上門,但江公子都婉拒了,皇上聽說後不但沒怪罪,還特意嘉獎了一番。”綰翎道。
姜月靈親自挑選了幾個得力的管事,讓他們暫時去狀元府兩三天幫忙做些瑣碎事情。
“那這幾天,我們就不要去打擾了,至於祝賀一事,想來江夫人會親自下帖,我們等着就是。”
綰翎笑答:“我也是這麼想的。”
第二天,葉府就收到了江家的正式請柬,綰翎就幫姜月靈一起,準備起賀儀來。
到了去狀元府那天,綰翎一行人帶上豐厚的賀儀,早早就來到了江家。
“我們已經挺早的了,沒想到其他人更早。”看着門口一排排的豪華馬車,綰翎感慨道。
江陌染親自出門迎接,見綰翎到來很是高興,聞言笑道:“其實很多人我們根本不認識,不過是衝着哥哥如今的皇恩來的,也就只有幾家是有真交情的。”
好友倆說着往裡走去,而江夫人也正和姜月靈說着話。
“前幾日我們剛來京城,接二連三有上門拜訪的,忙得就沒有喘氣的機會,剛來這裡可用的人手又不夠,還好你送了些人過來幫忙。”
江夫人是真的感激,葉府中人直到今天才來拜訪,可比那些上趕着拍馬的人要真誠很多。
“這沒什麼,原本我們兩家……”姜月靈微笑謙虛。
今天的來人當真很多,宴會開始後,就不斷有人給江陌衍敬酒,就是來江陌染這邊主動要求交好的千金們,也很是不少。
“唉,說句矯情的,沒有發達之前都想着錦繡前程,可當真被人衆星拱月的時候,就會覺得也挺麻煩的。”
趁人不注意,江陌染拉了綰翎一起走出去,兩人好不容易纔找了個相對情景的地方說話。
“生活可不就是這樣嗎?”綰翎笑了笑,正要寬慰江陌染,卻見她眉宇間有着明顯的憂慮,看起來並不像只是隨意說說,難道還有什麼其他事情嗎?
綰翎剛要發問,卻聽到有個男人的聲音,大喊着綰翎的名字跑了過來!
“綰翎!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你上次怎麼突然不見了,你知不知道,我回去後一直在想你!”
聽到這個聲音,綰翎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自從上回在宮中,和蘇映琨分開後,綰翎就沒再見過他,上次便是蘇揚成親,他也沒有出現,沒想到今天會來江府。
“這……”江陌染也是一愣,她頭一回來京城,倒是不知道京城之人竟然開放至此麼?
可就算這男子孟浪不知規矩,綰翎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綰翎,綰翎我……”蘇映琨完全無視江陌染等其他人,直直地朝綰翎跑了過來。
上次在宮中,他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單獨和“心上人”在一起,不知怎麼就暈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面前哪還有什麼姑娘在?
蘇映琨只當是自己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過於激動之下才一時暈厥,回府後還好生調養了一番,沒想到今天會見到綰翎,哪裡還顧得上別的!
“蘇公子,還請自重!”
綰翎還沒回話,就見面前突然閃出一個人影來,竟是多日未見的凌澈影,正擋在她和蘇映琨之間。
“凌澈影?”蘇映琨被人擋住,心生不悅,語氣便很不好,“你不好好地在前面,給新科狀元敬酒,來管我的閒事做什麼?”
凌澈影雖是泊遠侯之子,而泊遠侯是曾爲蘭若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人,是皇上的重要心腹,可蘇映琨卻並不怕他。堂堂蘇氏大族的子弟,不比什麼小侯爺差多少。
“蘇公子說的沒錯,澈影也只是提醒蘇公子,這裡是皇上欽賜的狀元府。”凌澈影面含淺笑,笑意卻只虛浮在面上表層。
“狀元府又怎麼樣?本公子不過是跟葉二小姐打個招呼罷了。”蘇映琨雖然嘴上強硬,但氣勢卻明顯弱了下去。
雖然一個新科狀元還不算什麼,這麼嫩就上位,今後如何卻還得看他會不會做人,沒準哪天就栽了!但是這宅子是皇上賜的沒錯,要是他在這裡做出點什麼逾越的事,傳到皇上耳朵裡……
“既然只是打個招呼,那想必葉二小姐也聽到了,蘇兄還是與我去前面再喝兩杯吧。”凌澈影的眸光,笑着從綰翎身上掠過,未做停留,好似和蘇映琨很友好似的,半拖半扶地把他“請”走了。
蘇映琨好不容易纔見到心上人,哪裡肯走,但是卻架不住凌澈影的深厚內力,表面看起來毫無異常,可那扶着他的手掌卻像是要把他的胳膊給擰斷了似的,讓他不得不跟着離開。
“綰翎,這人是怎麼回事啊?”等人走後,江陌染才吃驚地問道。
“一個瘋子罷了。”綰翎搖了搖頭,想到剛纔的話題,轉而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憂慮啊?要是不介意的話跟我說說,看看能不能一起想想辦法。”
江陌染嘆了口氣道:“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
“怎麼了?”綰翎一驚,難道江家這麼快就有麻煩了?
“其實也沒什麼。”見綰翎擔心,江陌染故意放鬆語氣解釋道,“就是上次哥哥去宮裡,皇后娘娘召見了他。”
“皇后怎麼會召喚你哥?”綰翎也疑道。
“皇后沒有明說,不過言下之意……”江陌染頓了頓才道,“皇后有意招哥哥,給四公主當駙馬。”
“四公主不是……”綰翎吃了一驚,不過剛說了半句,她就瞭然了。
此事必定是皇后的主意,四公主和蘇揚的事鬧得過於難聽,就連一向寵溺四公主的皇后也不願再慣着她,就想撮合她和江陌衍。
江陌染還不知道四公主和蘇揚的事,但也聽聞四公主不是善茬,最重要的是自己哥哥不願意這門婚事,她自然跟着擔心,此刻也沒有注意到綰翎的半截話有什麼問題。
“世上怎麼恁多人,喜歡強買強賣啊!”江陌染嘆了口氣,想到剛纔那個明顯對綰翎失態的男子也是,而他們江家面對公主就更難辦了。
“婚姻可不是買賣。”綰翎失笑,“比買賣更嚴重。對了,皇后只是暗示?沒有下懿旨吧?”
江陌染搖搖頭,“那倒還沒有。”
“我想也是,皇上如此看重你哥哥,沒有他的點頭,皇后應該還不會擅自做主。”
沒想到,綰翎這話剛說完,就有江府中人匆忙來報:“小姐,老爺夫人讓您一起去前廳,有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