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像嬸嬸和堂姐這種‘表現’,我還真是不敢‘嫉妒’。”綰翎冷冷地笑了一下,不等金氏母女再反駁,就直接命人道,“來人哪!請金夫人和莀小姐回房!”
綰翎一聲令下,立刻就有家丁護院圍上,金氏和葉綰莀均是一驚,沒想到她會這麼強硬,平時再怎麼樣,總還是會做些表面功夫的。
金氏怒道:“怎麼?你竟敢對長輩動手?這就是葉家教出的好女兒!今天皇上可還在此呢,你還真不怕臭了名聲,連累了葉府?”
“綰翎的母親還活得好好的,真要有個什麼,還無需嬸嬸您來管教,真要說是有個什麼不好的連累了葉府的名聲,那也是我們府裡的事。”綰翎冷冷地看着金氏,“可若是嬸嬸您和堂姐做了什麼敗名聲的事,那可就真真是連累我們了!”
“你可別忘了,綰莀也是姓葉的!你不要以爲葉家的女兒就只你一個!”金氏一把拉過葉綰莀,氣勢洶洶道。
綰翎不屑,“嬸嬸說的是,可您自己也清楚,就算同樣是姓葉,那葉小姐和葉小姐之間也是不一樣的。”
“妹妹你……”葉綰莀羞惱。
“當然了,我這麼說可不是擔心您二位會連累了我府上。”綰翎根本不讓她有還嘴的機會,“主要還是怕你們觸怒了皇上或是貴妃,惹上些什麼禍事,回頭再說是侄女兒沒提醒你們。”
金氏原本覺得自己的嘴皮子算厲害了,以前跟別人吵架,從來都只有別人吃虧的份,可如今卻次次敗在一個黃毛丫頭的手裡,這簡直不能忍!
“你,你就是怕我們得到皇上和貴妃娘娘的青睞!”金氏繞來繞去,還是這麼一句話,“要是你不服,你也可以做些好東西去孝敬……”
“帶走!”綰翎不等她說完,就手一揮,下了命令,“嬸嬸若是想要孝敬,祖母可等着您呢,不必上趕着去皇上那兒!”
金氏見有人來拉她,恐嚇道:“你們敢!”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些人還就敢!他們可是綰翎事先跟葉景城商量過後,特別做過培訓的,開玩笑,皇上和貴妃要來,要是下面的人一點沒有規矩的話,那可不是掉腦袋的問題!
“嬸嬸若不想被人知道,您一個勁兒地往皇上那邊衝,被侄女兒好心勸下的話,我勸您,最好還是不要叫嚷得好。”綰翎露出一絲淺笑,轉瞬便褪去,只餘凌冽的寒光。
“娘,咱們還是回去吧,妹妹說得對,皇上今兒剛來,必是還要好好歇息一番的,咱們怎好去打擾。”還是葉綰莀乖覺,好漢不吃眼前虧嘛,好女也是,雖然在綰翎的眼裡,她也算不得“好女”。
眼前終於清靜了,綰翎看着茗香苑的方向冷冷笑了一聲,這兩個愚蠢的女人,早就已經進了套了,還不自知!還上趕着去自尋死路。
“小姐,我聽莀小姐那意思,今兒不去,等皇上歇息好了,還要再去呢。”木蘭在旁道。
“沒事,真要攔不住,我也就不攔了。”綰翎說罷,就往花廳走去。
金氏和葉綰莀想要作死,她纔不會管,不過今天葉景城和姜月靈都在,就算是皇上不悅,也不會拿她們怎麼樣的,倒不如,索性等下次!
關於韓府的處置,第二天,皇上的聖旨就下來了。
韓少霖教子不善,任職期間多有枉法行爲,流放漠北三千里。長子韓佩臣性情暴虐,虐死多名無辜女子,明日午時斬立決。長女韓佩晴韓勾結匪徒,迫害高門千金,判五年有期徒刑,另,韓府家產全部充公。
一夕之間,也曾煊赫一時的韓府,瞬間傾覆,曾經所有的榮耀均化爲烏有。錦州城所有的人都知道,韓府完了。
除了綰翎,沒有人想到,皇帝的旨意會來得這麼快,處罰會這麼重,特別是韓府中人,當韓少霖接到聖旨的時候,當場就暈厥了過去。
“老爺,您可不能出事啊,佩臣被判了死刑,您可得救他啊!佩臣要是死了,咱們韓家,可就無後了呀!”溫氏在韓少霖的牀前哭得昏天黑地,沒有跟着一起昏過去倒也不容易。
大夫在病牀前,手中拿着銀針一臉爲難,“韓夫人,韓大人這是氣血攻心,一股濁氣賭注了胸腔,又驚懼過度,這才暈了過去,只怕是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呀!”
“扎!給我扎!”溫氏雙眼赤紅,都這個時候了,她哪還管得了會不會有危險,先讓韓少霖醒了再說。
大夫遂不再勸,手裡哆哆嗦嗦地把銀針紮了下去,在幾處要穴位置扎過後,韓少霖眉頭緊皺,嘴裡呻吟了一聲,終於悠悠醒轉。
“既然韓大人醒了,那在下就先告辭了。”大夫也顧不上再要診金了,還是先走吧。眼看着這韓家是要完蛋了,在這裡多留一刻便是多沾一分晦氣。
“斬立決,流放,家產充公……”韓少霖醒來時還是口中喃喃,不敢相信,他始終想不通,不就是弄死了幾個賤民嘛,爲何皇上要下這麼重的手?
溫氏眼見如此,也知這丈夫是靠不住了,抓着被子大哭起來,“我可真是命苦啊,怎麼就嫁到了你們韓家!”
“你要是覺得這輩子虧了,那本官即刻就寫一封休書,讓你回孃家去!”韓少霖聽得心頭火起,憋着最後的力氣大聲吼了出來。
被他這麼一吼,溫氏倒是想起來了,眼前頓時一亮,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似的,急忙道:“對啊,老爺,我還有孃家啊!我哥哥可是勇毅侯啊,他們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不管的,哥哥一定會救咱們的!”
“佩臣明天就要斬立決了,你就是飛,也來不及去請救兵啊!”韓少霖滿面絕望。
門外面是各種嘈雜聲,下人們知道消息後,都紛紛收拾家當,離開韓府另尋出路。而韓佩柔此刻還躺在牀上,臉上的傷口因無人醫治,甚至連個照顧的丫頭都沒有,迅速潰爛化膿,此時已是發臭了。
“你們不能這樣!我是將軍府的人,你們這些狗奴才,放開我!”這時,房門被人大力踢了開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韓少霖和溫氏驚恐地擡頭,只見幾個高壯的漢子拍了拍手,爲首的那個道:“韓氏已經被我們公子休了,是殺頭也好,坐牢也罷,都跟我們將軍府沒有關係。”
原來地上的女人正是韓佩晴,她不甘地爬起來抱住那個人的腿,嘶喊道:“我要見公子,你讓他來!我是韓府的嫡女,他不能休我,不能!”
那幾個人都不屑地冷笑起來,有人道:“你這韓府嫡女,我們將軍府還真是不敢當,我們公子良善,見不得你們韓家家破人亡,所以特送你回來與家人團聚。”
韓佩晴聽到“家破人亡”幾個字,不敢相信地抓狂道:“不會的,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我舅舅是勇毅侯,這不可能!”說着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身後的溫氏,“娘,他們說的不是真的?!”
“你們,你們朱府怎麼可以這麼無情?我們朱韓兩家好歹也是親家……”溫氏見此情景,已經是氣得愣怔了,雖然原本也沒指望朱府能搭把手,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落井下石。
尚未等她說完,那幾個朱府的家丁就大笑起來,“就你們,還親家?不過是個賤妾罷了,還真把自己當親戚了!兄弟們,咱們走!”
“我不是賤妾!我不是!”韓佩晴尖利地大叫,“朱玘說過,只要我生下孩子就能扶正的,我原本是可以有孩子的,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得我!”
韓佩晴一邊叫着,一邊想要去拉扯那幾人,被人一把推開,再次摔在地上,嘴角都溢出鮮血來。
見此情景,韓少霖再也忍耐不住,一翻白眼又暈了過去,暈過去之前,還在呢喃,“皇上,我要見皇上……”
第二天即是韓佩臣行刑的日子,就在東大街的菜市口,現場圍了裡三層外三層,都是看熱鬧的人。而韓家更是樹倒猢猻散,轉瞬間,就只餘一片荒涼。
不過,便是再淒涼,那也只是真正的韓家人才能深切感受到,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不過是又多了一樁茶餘飯後的聊資罷了,最多也就是唏噓一兩聲。
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更是半點影響都沒有。貴妃娘娘在三日後,借葉家的花園舉辦宴會,邀請錦州城中各夫人貴女參加。
“貴妃娘娘萬福金安!”衆女眷們齊齊下跪,向蘇貴妃請安。
蘇貴妃一身流彩飛花蹙金翬翟褘衣,外罩一件妝緞狐肷褶子大氅,鳳髻上簪着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端的是寶相莊嚴,風華絕代。真不愧是宮中,最受皇寵的女人!
葉綰莀跪在地上,頗有幾分戰戰兢兢,可依然難以掩飾眼中的豔羨。做女人,若是能像貴妃娘娘這樣,即便不是皇后,只怕是比皇后更尊貴了。
“不必拘禮,都起來吧。”蘇貴妃看起來平易近人,笑意雍容地讓衆人起身,但那通身的高貴光芒仍是人覺得耀目得睜不開眼。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籠罩着華光受天下所有女人的仰視,那種感覺想想都激動!而如今,我葉綰莀也是有機會的!
這麼想着,葉綰莀並未同其他人一樣平身,而是繼續跪在地上,朗聲道:“貴妃娘娘國色天香,令我等不敢仰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