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裡,女人翻了翻身體逐漸轉醒,嗅着空氣中惡臭的味道,她忍不住皺緊了秀眉。
哪來的臭味?臭得她想吐。
擡手,她準備將牀頭的壁燈打開。只是觸手可及的不是熟悉的壁燈,而是觸感陌生的其他東西。
她猛的坐起了身,黑暗之中,惺忪的雙眼瞬間變得清明起來。即便沒光亮,可陌生的氣息陌生的空間還是讓她驚駭了一把。
這是哪?
‘嘭!’突然一聲巨響,房門被撞開。
隨着火光點亮整個房間,只見四五個人從撞開的房門衝了進來,把原本不大的小房間擠得滿滿的。
“啊!殺人啦!”一女人尖叫的聲音響起。
楚雨涼揉了揉雙眼,待自己適應了光亮之後,這才眯着眼四處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看,嚇得臉瞬間白了。
她是睡在牀上,但不是自己的牀,更不是自己的房間。陌生陳舊的小屋,簡陋而古樸的傢俱,最爲恐怖的是牀上居然擺放着一具被分解的屍體,而且還一絲不掛——
“嘔!”來不及多想,她翻下牀伏在地上嘔吐起來。
“殺人了!大小姐殺人了!”又有一人高呼。
“快,快把她抓住,別讓她跑了!”最先尖叫的女子高聲命令起來。
楚雨涼擡頭,看着屋子裡的人,眼中更是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爲首的女子一身綾羅長裙,彩織馬褂,珠簪高髻,手捏絲絹,旁邊的四個男人長袍大褂,束髮高綰……
古人?!
這一發現,讓她腦袋突然脹痛起來,一幕幕陌生的記憶像潮水般在她腦海裡翻騰——
眼看着有人靠近,她來不及整理腦海裡陌生又亂七八糟的片段,朝來人喝道:“誰敢動我?!”
天殺的,她這是做的什麼噩夢?一屋子的噁心感頓時被這震驚的場面取代,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特別是那些不屬於她的記憶侵襲而來,讓她渾身毛骨悚然,胃裡噁心着,腦袋還脹痛着,由心的感到難受和慌恐。
“楚雨涼!”爲首的女子冷聲訓道,“你爹纔剛離京,你就犯下這等不要臉的事,與人私通不說,還把人給殺了,現在人贓俱獲被我們抓了個現行,你還想狡辯不成?”
楚雨涼朝她看了過去,雙眸斂得死緊,不可置信的同時又滿腹憤怒。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物,屋子裡恐怖的屍塊,腦海裡亂七八糟的片段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此刻的她震驚、凌亂、無措……什麼都不清楚!
不等她反駁,女子朝兩名壯碩的男子命令起來,“杵着做何?還不趕緊將她給拿下!”
“是!”兩名男子也沒再遲疑,上前就將楚雨涼一左一右架住。
“把她帶下去關起來,等官府來人後讓官府處置!”女子嚴厲的命令完,捂着鼻子冷漠的離開了。
……
柴房裡
手腳被綁的楚雨涼安靜的坐在地上,起伏的胸口代表着她此刻的憤怒。
已經被關在這裡好一會兒了,她總算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不是夢境,是真的穿越了。
穿越到一個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
楚家大小姐,生母早亡,父親乃晏國大將軍。之前見過的那個女人叫韓嬌,她爹的續絃夫人,楚雨涼的後孃……這些都是腦海中的記憶告訴她的。
只不過屋子裡的屍塊還有韓嬌說的通姦,她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具身體有沒有跟人通姦她不知道,但她能肯定的是人不是她殺的!
那具殘屍臭得能薰死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楚雨涼昨晚睡覺的時候還在自己的房裡,大半夜的被人發現在小屋中,這些就足以證明她不是殺人兇手,更不是通姦犯。
尼瑪,難不成楚雨涼是個變態,會找具腐臭的屍體來跟自己通姦?
一想起自己醒來過後看到的場景,她面色難看,胃裡一陣陣犯嘔。
她想不通,明明自己睡在新買的牀上,怎麼就能發生如此玄乎的事。
最近因爲一個項目,搞得她晚上失眠特別嚴重。爲了保證自己的睡眠質量,她聽朋友的話花巨資買了一張漢白玉雕刻的大牀,她去試睡過,睡在冰冰涼涼的玉牀上,的確舒服,主要是那玉質好,牀體沁人的涼氣彷彿能安撫人的煩躁,睡過一次後她立馬就掏錢買下了。
她那朋友是做古董生意的,對楚雨涼來說,東西真不真都無所謂了,最主要的是睡着舒服就行。她是搞科研的,平日裡用腦多度,最想的就是能有個好的睡眠。
哪知道自己才睡一天,就遇到這麼荒謬詭異的事。
‘吱嘎!’柴房門突然被推開,打斷了楚雨涼煩躁又惱怒的思緒。
“楚雨涼。”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家大小姐的後孃韓嬌。
楚雨涼擡頭,之前因爲震驚無措並沒有認真去注意這個女人,此刻這個女人提着燈籠站在自己面前,美豔動人,端莊高貴,但臉上卻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和輕蔑。
眼前的女人,三十出頭的年紀,十五歲的時候就被楚雨涼的爹娶進了楚家做續絃夫人。嫁到楚家近十七年,這個女人給她生了一個弟弟和妹妹。楚雨涼的爹常年征戰在外,極少在家,楚家的事幾乎都是這個女人在打點。
這個女人在楚家人眼中溫婉賢淑,美麗大方,人氣很旺,只可惜,憑着原身楚雨涼的記憶,她知道這個女人心計很重。否則,她不會無緣無故跟一堆屍塊睡在一起。
如此嫁禍,分明就是想除掉楚雨涼。
“你來做什麼?”微揚下顎,她毫不示弱的問道。雖說她不是真正的楚家大小姐,但不代表她會丟了楚家大小姐的氣勢。
女子豔麗的紅脣上掛着一絲冷笑,展現着她的得意,“楚雨涼,沒想到你也有今日吧?”
楚雨涼也學着她冷笑,不過笑裡盡是嘲諷,“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對付我,大娘還真是‘用心良苦’。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我爹早晚會回來的。”
“呵呵……”韓嬌掩嘴,笑聲更加得意,“等你爹回來?呵呵……等你爹回來不知道你都死了多久了。”
楚雨涼雙眸緊斂,瞪着她惡毒的嘴臉。
韓嬌繼續笑着,溫柔的笑容像是蘸了毒汁般,滲透着一股陰冷毒辣,“你啊,別等你爹了,等着殺頭就是了。馬上就天亮了,官府的人也快到了。你與人通姦、殺人滅口,這可是許多人親眼目睹的,別說大娘不幫你,這事關楚家的名聲,大娘就算想幫你也有心無力。你好自爲之吧……呵呵……”
提着燈籠,韓嬌傲氣的轉身步出了柴房。
“……”楚雨涼喘着粗氣,恨不得撲上去撕了她噁心的嘴臉。她從來沒想過,還有這樣惡毒的人,更從來沒遇到過如此惡毒的人。
腦海中陌生的記憶,讓她知道這個後孃一直都視原來的楚雨涼爲眼中釘,這一次之所以對這個繼女起殺心,無非就是爲了皇上剛賜下的一紙婚約。
兩個月前,楚雨涼的爹楚雲洲從塞外打仗凱旋歸來,皇上龍顏大悅,不僅重賞了楚雲洲,更是賜下一紙婚書,將楚家長女楚雨涼賜給當今三皇子賢王晏鴻煊。沒想到竟招來韓嬌的嫉妒,她甚至私下警告楚雨涼讓楚雨涼把這樁婚事推了,讓楚雲洲去求皇上把長女改爲次女楚菱香。
兒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更何況是皇上欽賜,這楚大小姐自然不同意,本以爲自己爹離開京城以後,韓嬌就會死心,可沒想到韓嬌竟趁楚雲洲離開立馬就設計了楚雨涼,這一出設計,擺明了就是想置楚雨涼於死地!
那一絲不掛的屍體,就是楚雨涼通姦的證據,那被分解的屍身,就是楚雨涼殺人滅口的證據,那些半夜闖進來的人就是人證。
通姦、殺人,不論哪一條,等待楚雨涼的都是死罪。
靠在柴堆上,楚雨涼心煩意亂。要她代替那個楚雨涼去死,那是不可能的。可這楚家上上下下都是韓嬌說了算,那些所謂的‘人證’都是韓嬌的人。在這個楚家,韓家一手遮天,她要如何洗刷清白?
她敢保證,韓嬌敢用死了許久的屍體來嫁禍她,肯定是連官府都買通了的。這樣的情況下,她該如何自救?
人家敢做這些事,肯定是做足了準備的,她連伸冤的機會都沒有,如何來自保?
看着窗外,天空已經泛出了魚肚白,楚雨涼沉默了片刻,最後一咬牙,將手腕上的繩索震斷,並快速的將腳上的繩子也解了。
看着緊閉的柴房門,她眼底卷着深深的憤怒和不甘。想嫁禍給她,門都沒有!
那韓嬌或許還不知道自己的繼女會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吧?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她保住小命,再回來好好收拾這些惡人!
打開門,看着門外站崗的僕從,無視他們驚詫的反應,楚雨涼嘴角一勾,朝一人衝了過去,靈敏的身子踩上對方肩頭,騰空一躍,攀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樹,在幾名僕傻眼之時,迅猛的爬上了高牆——
“來人啊,大小姐畏罪潛逃了——”高牆之內,很快傳來僕從的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