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我從不跟畜生同席
【一百二十四】
將她的擔心全都收入眼中,晏鴻煊摟着她低聲笑道,“爲夫知道他是何種人,你安心就可,爲夫自由主張。”
楚雨涼沒好氣的朝他瞪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晏鴻煊,你是不是想惹我生氣?”
晏鴻煊趕緊將她整個身子抱住,伏在她肩膀上輕道,“好好……爲夫不笑就是。你我都知道昭王的爲人,他如此做定是有何不軌的心思。既然如此,爲夫這一趟更是非去不可。”
楚雨涼摸到他腰間掐他,“你都說他有不軌的心思了,這一趟肯定是不能去的。我不管,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府裡,哪都別去!等下我就去請爹幫忙,讓他幫你告假說你生病了。”
她掐她的,晏鴻煊似乎感覺不到疼一般,手掌不停的輕拍她的後背,“聽話好麼?爲夫自有法子應付。”
見他執意要去那什麼崇龍縣,楚雨涼急得都快紅了眼眶,“晏鴻煊,你別如此固執行不行?倘若那坨屎真的要對付你,你一個人在外我怎麼能放心?你說你不惹我生氣,可是你現在就是在惹我生氣,還是故意的,你說你是不是不想讓我生孩子了?”
一坨屎?晏鴻煊嘴角抽了抽,覺得這比喻還真恰當。
見她氣得都快說胡話了,他繼續拍着她的後背溫聲哄道,“你信爲夫一次可好?”
楚雨涼繼續掐他,“這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這事關你的安危,你要我怎麼冷靜?”
夫妻倆就這麼在房裡爭執不休,楚雨涼說什麼也不讓他離開京城,而晏鴻煊則耐着性子一個勁兒的安撫她脾氣。
嶽嬤嬤在門外聽着直皺眉頭,她還真是怕了這兩位小主子吵架了。上次兩人吵架之後分開了整整一個月,還差點讓王妃肚子裡的孩子出事。
現在又吵,這萬一把王妃肚裡的小世子爺吵出什麼問題,那可如何是好?
不得已,她只好偷偷讓月兒去主院請楚雲洲過來,能幫着勸阻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昭王下令讓自家女婿去崇龍縣的事楚雲洲也是知道的,聽說女兒在房裡發脾氣,月兒前去一說,他就跟着過來了。
進了夫妻倆房間,見一個橫眉怒意、一個無可奈何,楚雲洲暗自憂愁。自家女兒是何樣的性子他還不瞭解嗎,連王爺女婿如此有耐心之人都安撫不了她,他又能如何?
儘管心裡沒底,可楚雲洲還是在夫妻倆對面的椅子上落座,認真而嚴肅的對楚雨涼勸道,“涼兒,爹知道你擔心王爺出事,可是你也該設身處地的替王爺想想,他如今身在朝堂之中,也有很多身不由己。而今皇上無法執掌朝堂,他現在更是要小心謹慎、不能有絲毫差錯。”
楚雨涼沒好氣的瞪他,“我看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痛!你這老頭兒,絕對是老糊塗了!明知道昭王不會安好心,你不站出來幫着你女婿就罷了,還同昭王一樣想讓你女婿去冒險。你女婿要是出什麼意外,你就忍心看着我守寡?”
楚雲洲摸着鼻子低下頭。得了,他就不該過來的!這丫頭橫起來那真是爹孃都不認得主,他好心好意的過來安慰她,結果還碰一鼻子灰。這死丫頭,那嘴巴就是毒!
聽到她連‘守寡’都說出來了,晏鴻煊安撫了她一上午,總算有些黑臉了。抓着她肩膀冷聲訓道,“就知道說胡話,爲夫像是那種會扔下你不管的人嗎?”
楚雨涼毫不猶豫的點頭,“像。你前陣子才把我扔下了的,你難道忘記了?”
“……”晏鴻煊頓時啞口無言,他還真是忘記了。被她戳到心虛處,他俊臉一沉,繼續冷聲道,“你給我安心在府裡待着就是,爲夫去去就回,別盡往壞處想!你放心,就算我有何不測,要死爲夫也會拉着你一起,絕對不會給你做寡婦的機會!”
“……”楚雲洲睜大眼,又驚又恐,臉上的五官都開始抽搐起來。王爺女婿這是氣糊塗了?
“……”楚雨涼同樣是心肝脾肺都在抽搐。這恐怕是世界上最驚悚的告白了……
同樣是‘生要同眠、死要同穴’的告白,爲何別人說的時候纏綿悱惻、讓人垂淚,而輪到她這裡就是毛骨悚然的感覺?
房間裡頃刻間就安靜了下來。
楚雲洲那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眼前的小兩口那真不是他能管得了。他倆互相折騰就行了,別把他這個老頭兒拖下水,誰陪他倆折騰誰就是自找罪受。
楚雨涼咬着脣也不吭聲了。
其實她多希望楚老頭能幫着她勸勸,可看到那老頭兒的態度後,她就知道她是阻止不了的。
一上午嘴皮子都磨幹了,還是沒能改變他的決定。她還能怎樣?
楚雲洲說她沒有設身處地的替他着想,她真的覺得委屈。自己的男人要去冒險,她肯定不同意,要她站在他的立場去想,她是這麼大度的人嗎?
一直到下午,楚雨涼都拉長着臉,不跟任何人說話。
晚上就得離京,眼看着女人還在同自己置氣,晏鴻煊那真是快沒轍了。
看着她一邊整理衣物一邊還拿他的衣物撒氣,他哭笑不得的上去,將人打橫抱起,不讓她再碰那些衣物。
“聽話,別鬧了,爲夫去了多久就會回來的。”貼着她耳朵,他耐着性子繼續哄道。
“別跟我說話!”楚雨涼咬牙啓齒的瞪他,“晏鴻煊,我真想一口咬死你!”
“嗯。”晏鴻煊應了一聲,隨即將薄脣貼到她微張的紅脣上,“咬吧,爲夫讓你咬個夠。”
“噗!”楚雨涼頓時沒忍住,扭頭噴了。他們認識至今,已經有一年了,這男人現在在她面前越發沒人品、沒節操、沒下限了。哪像剛認識的那陣子,動不動就給她冷臉看,動不動就說她這做得不對、那做得不好,就差沒指着她鼻子罵她是廢物了。就連看她的眼神都是斜視的,好像救了她一命,他就可以主宰她一切似的。
這一噴,也把她心裡憋着氣給噴出來了。看着他面帶離京不以爲意的樣子,她擡手抱住他脖子,忍不住的叮囑起來,“出門在外,什麼事都要多個心眼知道不?有什麼危險不要自己先上,要讓其他人去。打不過別人的時候一定要逃,咱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晏鴻煊額頭隱隱的掉黑線,他有這麼弱?這些法子用在她身上還差不多!
暗自嘆了口氣,他臉頰蹭着她臉頰,同樣認真叮囑她,“你也要如此,有何事別急着和人翻臉。別忘了自己懷着孩子,不可莽撞行事,知道麼?”
楚雨涼‘嗯’了一聲,看着深眸中流露出來的擔心和不捨,她主動的覆上他薄而性感的脣。
她少有的主動,晏鴻煊豈會輕易放過?
瞬間就變被動爲主動,將這個吻加深——
晚上,楚雨涼入睡之後,晏鴻煊才離開楚府的。
他沒讓她相送,怕自己會因爲不捨而將她帶走。
若是她沒懷着孩子,去何處他都敢將她帶在身邊。可如今不行,他沒有把握她能受得了這些奔波勞累……
翌日一早
梳好妝,坐在桌邊,楚雨涼一邊喝着香甜的米粥一邊發着呆。嘴裡吃着甜味,可她心裡的滋味卻是酸酸澀澀的。
一大早她就跟丟了魂一般,守在她身側的嶽嬤嬤暗自揪心。如今王妃不怎麼害喜了,按理說應該是長身子的時候,可最近這段時日都不見她長肉,眼看着都快四個月的身子了,可卻不怎麼顯懷,這讓她都忍不住替肚子裡的小世子擔心。
看着楚雨涼有一勺沒一勺的往嘴裡送食,嶽嬤嬤好幾次都想上前喂她了。
“王妃,王爺離開不了幾日,很快就會回來的,您就安心吧。”怕她因爲晏鴻煊的離開而抑鬱成疾,不得已,嶽嬤嬤只好開口安慰她。
“嗯。”楚雨涼淡淡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可那心不在焉的樣子分明就是還沒回神。
嶽嬤嬤嘆了口氣,想到她房中還有個孩子,於是又開口道,“王妃,要不奴婢讓小南過來陪陪您?”雖然她發現那孩子不愛說話,但身邊多個人,始終要熱鬧些,也讓王妃別整日替王爺擔心。
一提到小南,果然,楚雨涼回了神,這才發現居然把小師弟給忽略了。
“嶽嬤嬤,一會兒你陪我出去一趟。”
“王妃,您要去何處?”嶽嬤嬤皺眉問道。
“我帶小南去一趟許副將家。”楚雨涼回道。
“去許副將家?”嶽嬤嬤不解,“王妃,您若是想見許夫人和許少爺,奴婢可以去請他們過府,您還是別出去了。”
房裡就她們兩人,月兒和巧兒做事去了,這幾日小南都是跟嶽嬤嬤住一屋的,有關小南的事,楚雨涼知道晏鴻煊都跟嶽嬤嬤交代了,所以這會兒說話並不避諱她,“嶽嬤嬤,我的親自去一趟許副將家中。你有所不知,小南現在不能隨便露面,我得給他安排個身份。這京城裡就許夫人同我關係最好,也最可靠,我的讓許夫人幫我這個忙。”
聞言,嶽嬤嬤這才恍然大悟,可仍然有些不確定,“王妃,奴婢懂您得意思。只不過你確定許夫人能幫得了這個忙?”
楚雨涼篤定的點頭,“梅姐那人心腸好,以前在施化縣的時候就是她收留了我。她這人心眼實誠也不多嘴,只要我開口,她一定會幫我這個忙的。而且小南的事找她最合適不過,梅姐不是京城人氏,她孃家裡也有兄弟姐妹,讓小南當她的弟弟或者侄子,都不會讓人起疑。”
嶽嬤嬤抿着脣默了默,然後道,“王妃,您先把早膳用了吧,奴婢這就去回房叫上小南。”
楚雨涼這纔來了些精神,趕緊往嘴裡塞了兩勺子米粥,然後對她揮手,“你去吧,我馬上就吃完。”
看着她最算有精神了,嶽嬤嬤也鬆了一口氣,這才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
楚雨涼去許志家中是臨時起意的,她去的時候,許志也在家,聽說賢王妃來他家中,他又驚又喜,趕緊讓人去把劉梅母子叫了出來。
“涼子姑姑……”見到她身影,許冬還沒跨入廳堂就喊了起來,跑到楚雨涼身前時他又定住不動了,兩隻小隔壁身在半空中,顯得有些尷尬,兩隻黑眼仁滴溜溜的盯着楚雨涼肚子,似乎這纔想起楚雨涼肚子裡有了寶寶的事。
楚雨涼見狀,趕緊起身,彎腰主動的抱了抱他的小腦袋,笑說道,“喲,才一陣子不見,這小臉蛋都長肉了。”
許冬仰着頭露出一口小白牙,“涼子姑姑,冬兒是不是長壯了?”
楚雨涼雙手放在他腋窩下,往上提了提,笑着點頭,“還別說,冬兒還真的長壯了。”
聞言,許冬‘嘎嘎’的笑了起來,睜開她的雙手突然在她身前扎馬步出拳。小嘴裡還興奮的叫嚷着,“涼子姑姑,快看冬兒!”
看着小傢伙出拳踢腿的動作,儘管每個動作都帶着稚氣,可那小身板架勢足,手腳有勁兒,動作也標準到位。那黝黑的小臉流露出來的認真勁兒,還真是讓楚雨涼一瞬間看呆了。
不錯啊!
這小傢伙還真行!
見兒子一見到楚雨涼就急着賣弄自己,許志和劉梅都忍不住汗顏,也幸好夫妻倆沒把楚雨涼當外人,要不然這會兒肯定要把兒子訓斥一頓。楚雨涼對許冬的疼愛,夫妻倆都清楚,見楚雨涼麪露讚賞,也就由了兒子去。
劉梅走上前,有些嗔怪的對楚雨涼說道,“你也是的,怎麼說來就來?要有何事你讓人來叫我們一聲就是。”
楚雨涼無所謂的笑道,“我閒得無聊,就想出來走走。”
劉梅盯着她肚子不放心,“我說讓我去陪你,你又不同意。你要真覺得乏悶,我就帶冬兒去你哪裡住一陣子,也好過你挺着大肚子到處跑。”
楚雨涼趕緊停了停肚子,對她眨眼,“我看我這肚子,哪裡大了?”
劉梅不笑反而皺起了眉,“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照顧自己的,都快四個月,爲何才這般大小?”
楚雨涼聳了聳肩,戲謔的笑道,“估計是孩子太懶了,他還不想長大。”
劉梅頓時哭笑不得。
許冬正在積極向楚雨涼展現自己的能幹呢,結果被劉梅插話進來,立馬就搶走了楚雨涼的注意力。小傢伙停下了打拳的動作,很是不滿的瞪着自家孃親,“娘,我這一套拳法還沒打完呢。”
劉梅沒好氣的朝他瞪眼,“就你這三腳貓都算不上的功夫,你好意思在你涼子姑姑面前賣弄?娘看你還是學好了再比劃給涼子姑姑看,免得丟人現眼。”
許冬撅嘴,“娘……”
看着委屈的小樣子,楚雨涼趕緊彎腰摸了摸他的頭,“冬兒,你娘不是要批評你,只是想叮囑你要繼續努力,不能因爲這一點點功夫就驕傲。冬兒今日打的拳很榜,看得出來冬兒是努力過了的。不過冬兒想要成爲厲害的男子漢就得繼續努力,不能怕吃虧,也不能受不了說教,知道嗎?”
聞言,許冬這才點頭,脆生生的向她保證道,“涼子姑姑,你放心吧,冬兒一定會學有所成的。冬兒要當大將軍,向爹和楚爺爺一樣的大將軍,打敗天下所有的壞人。”
他臉上雖然稚氣未脫,可神色卻格外嚴肅認真,嘴裡說的話更是充滿了豪情壯志。楚雨涼鼓勵的對他點頭,“只要冬兒肯努力,以後一定能打敗天下所有壞人。”
她知道,這小傢伙多少是受了綁架的影響,要不然就他這麼小的孩子來說,怎能把壞人恨到牙癢癢?
不過讓她欣慰的是這小傢伙確實是個堅強的孩子,要是換了其他人,指不定心裡還有陰影了。可他卻把這些陰影化成了習武的動力,這還真的是挺難得的!
對許冬的習武之路,楚雨涼肯定是支持的。不過對於許冬師從何人她沒有多問,他爹許志現在就是個武將,雖然她不知道許志功夫如何,但以他現在的能力要給許冬找個好的師父肯定不難。從許冬標準的動作來看,這位師父應該也比較嚴厲。有許冬的爹孃做主,這種事她自然不好多話,要不然還有輕視許冬師父的嫌疑。
受到楚雨涼的鼓勵,許冬興奮得不行,拉着許志身旁的隨從就要往外跑,嘴裡還嚷着,“鄧叔叔,快陪我練武去——”
看着他跑出去的小背影,廳堂裡的人都忍不住失笑。
知道楚雨涼來家裡是找自己女人的,許志一個粗漢子也不好打擾兩個女人說話。找了個理由向楚雨涼告退、又叮囑了下人要盡心服侍好楚雨涼後,許志就離開了廳堂,讓兩個女人盡情的說話。
而劉梅也算個會看事的,多少猜到楚雨涼來家裡肯定有事,於是讓廳堂裡的人都退了出去在廳外候着。
嶽嬤嬤也帶着月兒和巧兒同楚家的下人一起出了廳堂。
廳堂裡就生下劉梅和楚雨涼了,兩個女人在一起本來就隨意。彼此聊了些近況後,楚雨涼就向劉梅說了自己的來意。
如她所說那般,劉梅的確是個熱心腸的人,幾乎是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只不過她還是免不了好奇,“涼子,梅姐想多問一句,那小南到底是何人?爲何你要如此做?”
楚雨涼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說了出來,“梅姐,小南是王爺在封地時一箇舊友的兒子,我和王爺這般做法只是想保護他,害怕他被仇家發現。讓小南謊稱是你孃家的人,如此一來,別人纔不會過多去調查小南的身世。”
原諒她吧,她是真不想撒謊的。
可這真是被逼無奈的做法,小南鬧過皇宮,且好多人都見過他。若她和晏鴻煊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孩子出來,肯定是要被人懷疑的。就憑那華太后連親孫子都不放過的毒辣勁兒,要是一旦發現小南就是他們身邊的人,那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樣的麻煩出來。
現在本來就是多事之秋,能少一事算一事。
就是肚子裡的孩子,她都提心吊膽,終日怕太后會對她的孩子下毒手。她甚至還想過,如果華太后真的無法容忍晏鴻煊的子嗣,那她生完孩子後就把孩子送到醫谷去,讓他們那師父幫忙帶帶孩子,而她就專心的和自家男人以及楚雲洲幹一番大事。
把她逼急了、惹怒了,她就唆使那兩個男人造反,一舉轟了那皇宮,看誰還敢再算計他們!
當然,現在條件不成熟,楚雨涼心裡也很清楚,如今之際,就是能忍則忍,實在是忍無可忍就慫恿她家男人給他們下點藥,毒死一個算一個。
聽楚雨涼解釋過後,劉梅也沒再多問,甚至有些同情小南的身世來,這麼小的孩子被仇家追殺,那些人也太沒良心了。大人之間的仇恨,怎能連累無辜的孩子呢?
兩個女人經過一番商量過後,楚雨涼決定讓小南在許家住上兩日,先讓許家的人熟悉小南的身份,如此一來,以後對外解釋小南的來歷也更容易一些。
等把該商量的事都商量好了,劉梅這纔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
“涼子,你說小南跟着你來了,他在哪呢?”
“……”楚雨涼也是纔想起忘了把小南叫出來跟劉梅見面了。其實讓小南跟劉梅身邊她是很放心的,劉梅雖說識字不多,但是個明道理的人,不會像某些爹孃因爲疼愛孩子而一味的寵溺孩子。而且她心腸好,小南跟着她肯定不會受什麼委屈。
“小南,出來吧。”她朝頭頂虛空處喊了一聲。
“……”劉梅詫異的跟着她擡頭。
“小南?快出來給梅姐見見面。”楚雨涼又喊了一聲。
可她連續喊了兩遍都沒黑影出現。
“涼子……”劉梅站起身,一邊往楚雨涼身邊走,一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張望,“這小南他……”他難道不是人?
她猜測的話沒好說出口,可看她神色緊張,楚雨涼就知道她肯定是誤會了。
“小南!趕緊出來!”她也起身對着頭頂放大了音量。
平日裡一招呼就現身的小傢伙,此刻卻沒一點要現身的跡象。楚雨涼連叫了三遍,頓時就有些緊張了。難道小南沒跟她出來?還是說那小鬼走到半路就跑到街上玩去了?
這都是有可能的!那小傢伙極少出門,這京城裡的熱鬧對他來說肯定有吸引力,難免會讓他經不住誘惑獨自跑去玩了。
她開始緊張,可劉梅卻一頭霧水。看着情況,貌似那叫小南的不是個普通孩子啊?
就在兩個女人在廳堂裡打轉時,嶽嬤嬤突然走了進來,對楚雨涼說道,“王妃,小南正和許少爺在花園裡玩呢。”
“……”楚雨涼一頭黑線。這小鬼,居然都同冬兒夥上了!
“……”劉梅是一副驚訝狀,張着嘴趕緊往外跑,她是很好奇到底楚雨涼嘴裡說的小南是如何一個孩子。
而花園裡
許冬脆嘎嘎的笑聲就一直沒停過。
只見他舉着雙手奔跑在花園裡的青石路上,一邊追一邊興奮的大叫,“哥哥,我要逮着你了……哈哈……”
而被他追逐的不是什麼美麗的飛蛾、蝴蝶,而是一團黑影,那黑影時而停停,像是在等着他靠近,然後在他要捱上時又快速的閃到前面。
而在花園裡陪着許冬玩的下人全都嚇傻了眼,一個個張着嘴就跟石化了一般。
楚雨涼和劉梅趕到花園裡來的時候,許冬還在追着黑影跑。
楚雨涼當場黑線。
劉梅則是和家奴一樣張着嘴巴成了石頭人。
見到楚雨涼出現,黑影突然一閃,瞬間就站在了楚雨涼麪前,低着頭喚道,“姐姐。”
“涼子姑姑……”追着小南跑的許冬也跑了過來,額頭上滴着汗,可卻掩飾不住他的興奮勁,還拉着小南的手對楚雨涼哈哈直笑,“哥哥好厲害哦……哈哈……跟哥哥一起真好玩……”
小南比許冬大了近五歲,差不多相差一個頭顱。看着一高一矮兩個孩子,楚雨涼真有點凌亂的感覺。她還以爲小南多老實的,結果也是個愛玩的。
不過想想也是,男孩子哪有不愛玩的?估計這也是小南第一次找到夥伴。
想到他曾經一個人在醫谷時的寂寞,楚雨涼也沒捨得責怪他,趕緊上前摸着他的腦袋對他招呼起來,“小南,快去見過梅姐。你瞧你,都把梅姐嚇到了。”
小南這才擡起頭,白皙精緻的臉有些紅,像是不好意思般帶着一絲羞澀,對着劉梅小聲的喊了一聲,“梅姐。”
劉梅這纔回過神,看清楚對方的模樣之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這孩子生得真美,別人家的女孩兒還美!
將心裡那一股驚嚇壓下去,她趕緊上前攬着小南的肩膀,溫和的笑道,“小南,你可真厲害,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本領。”
小南低下頭,露出兩隻紅紅的耳朵,“梅姐,對不起,嚇到你了。我……我……”
劉梅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沒事,我們只是太意外罷了。”頓了頓,她突然認真說道,“小南啊,以後在梅姐這裡儘量不要這樣子好不好?不是梅姐不高興,梅姐是爲了你着想,咱有本事這是好事,但我們平日裡儘量收斂些,不要讓人輕易的發現了你的本領,這樣對你沒有好處的。”
聽着劉梅的話,楚雨涼這才發現自己也疏忽了這點,於是趕緊附和道,“小南,梅姐說的不錯,你現在要收斂些,不要隨便用幻術,知道嗎?”
小南點了點頭,小聲應道,“小南知道了。”
見許冬還拉着小南的手,楚雨涼也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現在梅姐這裡住兩日,過兩日我再來接你,這兩日你要和冬兒好好相處,知道嗎?”
“是,姐姐。”
“涼子姑姑,小南哥哥要留下來嗎?”許冬眼珠子亮閃閃的,就差跳起來了。
“冬兒,要叫小南叔叔。”楚雨涼笑着糾正道。
“叔叔?”許冬擡頭看了一眼小南,一臉的怪相。有如此年輕的叔叔嗎?
小南低着頭,兩隻耳朵更紅了。
把小南的事解決完,楚雨涼就帶着嶽嬤嬤離開了許家。劉梅想留她在府裡用午膳,但楚雨涼還是婉拒了。她一個孕婦隨便去人家家人,在這個時代可算是一種忌諱。也是許志和劉梅大度把她當自己人,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將她攆出去了。
乘坐着馬車,楚雨涼也沒打算去逛街,而是讓車伕直接回楚府。
有一段路是必須要經過正街的,就在馬車行到拐角處,突然就停了下來。
“嶽嬤嬤,怎麼了?”楚雨涼撩開了窗口的簾子朝外面的嶽嬤嬤問道。
還不等嶽嬤嬤回話,就見一陌生男子出現在小窗外,對着楚雨涼的倆拱手行了個禮,嘴裡說道,“小的拜見賢王妃。賢王妃,我們王爺想請您到樓上坐坐,所以派小的前來接您。”
楚雨涼皺眉,“你們王爺?哪個王爺?”
陌生男子回道,“昭王殿下。”
楚雨涼的臉瞬間拉長了,“昭王?他找我有何事?”
陌生男子再回道,“回賢王妃,我們王爺只是讓小的前來接您,並沒有告訴小的緣由。”
楚雨涼默。她朝嶽嬤嬤看了一眼,見嶽嬤嬤沉冷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對方的後腦勺,她趕緊對嶽嬤嬤使了使眼色。
“嶽嬤嬤,既然昭王‘誠意’相邀,不如就上去坐坐吧。”她輕聲道。
這昭王能在此等她,應該是早就部署好了,否則哪能有這麼巧?她現在拒絕了,不知道前面還能不能順利通過。這好歹是個鬧區,要是出了這條街,前面就是深巷,想來想去,她覺得還是在這裡見面最好。
嶽嬤嬤蹙緊眉頭,欲想阻攔她,可楚雨涼已經走出了馬車。
“王妃,不可。”她上前,冷肅的對楚雨涼搖頭。
“沒事。”楚雨涼朝她勾了勾脣。那些人當真以爲他們夫妻好欺負麼?
要知道,比黑心,她家男人絕對不輸他們任何一個人,比手段,她家男人的手段要弄死弄殘他們那都是分分鐘的事。以爲她家男人不在,就想把注意打到她身上?
他們還真會想哦!
對付他們,她家男人可是早就做好了準備的,誰來招惹都是送死的命……
酒樓上,雅緻幽靜的小房間內,帶着嶽嬤嬤和巧兒、月兒走了進去。
矮桌邊、軟墊上,早已坐了一名身姿顯貴、儀表不俗的男人,俊美的外表,溫柔的神色,那雙墨眼如碧波般瀲灩深情,男人手執着酒杯正淺酌着,愜意無比的樣子。
屋裡並非他一人,幾名侍衛正靠牆站着,隨時等候他吩咐般。
楚雨涼在門口停頓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前。
“見過二王兄。”她微微福禮,算是意思意思。
“賢王妃快請入坐。”晏秋翔面帶微笑的擡了擡手。
“謝二王兄。”楚雨涼直起身子,但沒落座。
看着她不打算入座的樣子,晏秋翔也沒不滿,臉上依舊掛着溫柔的淺笑,一雙墨眼對她流露着深情的光澤,“賢王妃還未用午膳吧?正巧,本王也未用膳,不如賢王妃坐下陪同本王一起用膳?”
他語氣溫柔,言語中充滿了對楚雨涼的關心,可楚雨涼卻當場冷了臉。
不爲別的,就爲這卑鄙男的態度!
以前他把她抓去,就是想讓別人誤會他們倆有一腿,現在他又故技重施,用着曖昧不清的態度來噁心她……這不要臉的東西,比安定候還無恥!
冷眼迎視着那道曖昧的眸光,她沒再生半分客氣,“二王兄還是自己用吧,我福薄,消受不起。”
晏秋翔不怒反笑,“怎麼,賢王妃是不想給本王這個面子?還是說賢王妃在同本王置氣,認爲本王不該把賢王派出京城?”
楚雨涼冷笑,“沒想到二王兄還有點自知之明。”
聽着她如此嘲諷的話,晏秋翔神色微微有變,深情如波的眸光冷了幾分,“賢王妃可懂得‘長者賜、不敢辭’的道理?”
楚雨涼反脣譏笑起來,“昭王這話錯了,在我們王爺看來,你或許算個兄長,可在我楚雨涼眼中,你不過是個卑鄙小人罷了。你連世俗倫常都不懂,故意跟自己的弟妹搞這種曖昧不清的舉動,就你這樣的人有資格跟我談‘長幼尊卑’嗎?”
“你?!”晏秋翔那俊美溫柔的臉刷的黑了,眸中的冷色瞬間變成了怒氣,“賢王妃,你可知得罪本王的下場?”
楚雨涼聳了聳肩,輕蔑的將他從頭打量了一遍,“我有何下場也輪不到你昭王來評判,你想要動我,最起碼得問問我爹的意思。”
晏秋翔整個臉色都不好看了,眸光更是陰沉冷冽起來,“賢王妃,你以爲本王當真懼怕楚雲洲麼?”
楚雨涼再次聳了聳肩,“你怕不怕他關我什麼事?我只知道我爹不會放過對付我的人!”
“呵呵……”晏秋翔突然仰頭大笑。笑完,他緋紅的脣角揚起一絲不屑,“賢王妃不愧是楚雲洲之女,這番膽氣真是讓本王欣賞。”
楚雨涼眯了眯眼,冷哼道,“多謝昭王誇獎,志不同、道不合不相爲謀,昭王慢慢用膳吧,我告辭了。”
說完,她轉身準備離開。
“慢着!”身後,突然傳來男人冷冽的嗓音,同方才溫柔的嗓音相比,彷彿不是同一個人。
“昭王還有事?”楚雨涼頭也不回的冷聲問道。
“若本王今日非要賢王妃留下來用膳呢?”
“你自己吃吧,我從不跟畜生同席。”
“賢王妃,你是想死不成?”身後的嗓音冷冽得充滿了殺氣。
“你若是有種就殺了我,若是沒種就別在這裡放狠話!”楚雨涼轉過身,同樣冷冽的瞪着他,“你把賢王調離京城、又在此堵我,說白了不就是想對付我腹中的孩子麼?晏秋翔,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今日若你動不了我,來日你就等着我弄死你吧!”還有宮裡那死老太婆!這祖孫倆可是一夥的!
“你以爲本王不敢?!”晏秋翔猛的從軟墊上站起身,怒光殺氣騰騰的瞪着她。被人直呼名諱,且如此放言威脅恐嚇他,對一向自視甚高的他來說,就好比被人當面扇了一耳光般,不僅僅是一種侮辱,更是對他和皇祖母的挑釁。
楚雨涼壓根就沒看他的神色,而是朝牆邊的幾名侍衛看去,然後冷笑的道,“昭王還帶了多少人手出來?都叫出來吧,我今日就想看看堂堂的昭王想如何把我弄死在這裡。”
“來人!”晏秋翔被她是徹底的激怒了,鐵青着臉朝門外冷聲喝道。
“喲,昭王這是在喚本候嗎?”突然,一道戲謔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楚雨涼抽着眼角望去,只見一身矜貴、瀟灑倜儻的某侯爺優雅的走了進來。那輕佻的眼神、渾身散發的風流韻氣就似與生俱來般,特吸引人眼球,最騷包的就是他手中那把摺扇,扇面上還是那個大大的‘情’字。
看到他出現,楚雨涼袖中的手抖了抖,將手中那枚銀針藏於袖袋中。這銀針可是她家男人特意爲她做的,說是她看不慣誰就可以扎誰。具體這銀針有何作用,她還沒試過,不過她相信自家那男人絕對不會隨便拿跟針給她玩。
不過現在,有人願意出面替她解圍,她倒是可以省些力氣。
而原本準備大開殺戒的嶽嬤嬤也因爲他的到來而恢復了常色,面無表情的繼續站在楚雨涼身側。
月兒和巧兒兩丫頭緊張的心也得到了緩減,看到他就如同看到救兵一般,因爲他們知道這安定候跟她們姑爺關係不一般,有安定候在,他一定不會讓人欺負她們大小姐的。
“賢王妃,你怎的到這裡來用膳了?”佟子貢最先踱步走向楚雨涼,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似是不解般,嘴裡還提醒道,“你懷着身子怎能吃這些圈中之物?要是三爺知道了,可得跟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