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真實宿命

一時看見“宿命”這兩個字,彷如鏡子般,照見前塵影視,照見當下之自我。

彷彿這一刻本該如此,出現此處,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回憶。

宿命這種東西,非常奇怪,當你回首往事時,該曾有千百種可能,可當你回到當下,闔然頓悟時,卻發現,原來,只有這一種可能!

朱珏的心從未如斯恍惚,亦未如斯明湛。

當少年思緒定轉的剎那,過去和當下,一個完美的重合,誕生了——

那本是灰白混沌之色的“宿命”兩字,驟然一亮,陰文刻進影壁的巨大字跡,彷彿澆進了燒紅的銅汁鐵水,光華流轉間,僅燦爛耀眼了一瞬,又瞬間濃縮,化爲一點光亮,倏忽間越過數十丈距離,直透少年眉心,瞬間沒入泥丸宮中,消失不見。

朱珏只覺得彷彿多了什麼東西,似乎是記憶,又彷彿是悟性,更可能是直覺……總之細細體味之時,卻又什麼都抓不住,整個人一瞬間,都陷入一種朦朧恍惚的真定之中。

須臾,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漸漸淡去,少年的神思終於飛回。仰頭復觀影壁上的兩個字跡,彷彿失去了生命一般,永遠從黯淡下去,連之前的一絲灰白混沌之意都消失了,彷彿從未被點亮一般,陷入到寂寂歷史的塵埃之中。

扭頭看向沙漏,還有僅僅不足半刻的時間。

“呼——”

還好,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不過該得到的東西,自己似乎已得到了……

寶塔所座山峰之下,山腹中一處巨大的洞窟之中。

白雲所化的巨人仰天發出了隆隆驚呼:

“怎麼可能?這絕不可能!從沒有人……從沒有人能上到第七層,更沒有人,能剎那間而悟‘宿命’……他、他、他……他到底是什麼人!”

密地之靈的心中,對朱珏雖然已算看重,不過也只是認爲一個天資不錯的青年,僥倖修習了魔族頂尖的功法而已。

他並不知道,朱珏的人生閱歷和受過的苦難,比大多數庸碌無爲一生的人都要豐富的多;也不知道,少年曾在三年前煉心路之上的最後幾步路,便觸到了領悟“宿命”的界線;更不知道,少年走出了一條別人從未成功更從未想過的道路——凝氣十層、無暇築基!

從朱珏凝結成虛脈與天通達的那一刻,他的心智其實便已溝通了冥冥……宇宙中最深層次的智慧!

這一切的一切,密地之靈都不知道,是以他自然不明白朱珏兩日而領“五行”,五日而通“陰陽”,一夕竟悟“宿命”的必然之要。

他這邊失神驚歎不要緊,不意卻錯過了寶塔頂層之中,最驚人的那一幕——

朱珏剛得到了“宿命之光”後,稍稍斂下驚喜之意,飛快環視頂層,果然望見對面數十丈外塔中央,座着一鼎七尺餘高寶光閃閃的金色丹爐……

三足兩耳,九環圍繞,四龍攀緣,龍口銜珠,爐蓋更有金烏相鎮,瑞氣寶光,耀人雙目!

爐壁之上方,浮刻有幾個大字:

“金烏伏龍爐”。

——竟是一鼎寶爐!

這便是寶塔之試第一輪的獎勵嗎?

雖然知道時間應該來得及,但迫不及待的少年還是三步並作兩步,衝至爐前,一陣欣喜摩挲……

這便是傳說中的寶爐嗎?竟然真的存在!

同靈爐類似……寶器之中,寶爐也絕對是最尊貴的存在,價值絕非尋常寶器能夠比擬,這樣一鼎品質極佳的寶爐,誇張一點說,已可以頂的上紫雲閣一半家當了!

來不及再細細賞玩了,大殿一角的沙漏,細細流淌着,述說着時間已經無多,觀其上方的餘沙厚度,不過一兩寸而已,七日傾盡便在須臾,朱珏右手飛速一招,沉重丹爐已入空間戒中,消失不見。

他心中一時志得意滿,就要轉身離去,側身扭頭的剎那,偶然間,卻忽然掃到丹爐剛剛消失的位置,塔頂中央基座之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坑。

雖然只是一個小坑,但朱珏目力非常,不自覺間便看清,那不是一個自然的破損,而是一個形狀極爲規則的凹槽!

驀地再次扭回頭,貼近觀瞧,越看那凹槽的形狀,越是熟悉,心思電轉間,忽的想起一物。

從腳下飛快摸出那塊嵌着的白色玉牌,接近對照,竟彷彿一個模子!

說時遲那時快,少年從發現凹槽到此刻,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朱珏的呼吸忽然粗重,心“咚咚”跳着,將玉牌使勁按進了凹糟之內……

“嘎吱吱——”

凹槽之下,忽然打開。一個尺許見方的玉匣緩緩從下方隔層中升起。

朱珏焦急地扭頭望了一眼遠處角落的沙漏,餘沙絲絲流淌,最後的那一點厚度,即將消失……

“快呀!再快一點……”

朱珏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不待那玉匣完全升起停住,他的手將將能夠夠到,便迫不及待地用手指勾開了匣子口的機紐,電光火石間,朱珏只看清了一個宛如龍眼的剔透珠子,那珠子在玉匣打開的剎那,瞬間迸發出一道宛如星空的光幕,那一瞬的景象,真是美極了!

光幕之中,無數星辰瞬間匯聚,凝結成一篇文字,句讀符文古奧非常,正是類似當初“天魔不滅體功法”玉簡中那樣的字體。

那篇星辰匯聚而成的文字,在凝聚成功的一刻,發出一道無比燦爛的光芒,還未等少年適應那道璀璨光亮,那光芒便消散了,符文消散了,星辰消散了,光幕也消散了……“嘭!”的一聲,寶珠破碎——

“該死,怎麼沒了!”

望着倏然化爲一道青煙的珠子和空空如也的玉匣,朱珏目瞪口呆。

“想跑,沒門!偏偏……我還有辦法!”

這一恍惚剎那,少年福至心靈,腦中迅速憶起,“天目無藏真解”第二層:

能辨極微無分之色,能追暫現消隱之光,能不被一葉障目,能彈指間一覽無餘……

“能追暫現消隱之光……對,就是它,給我追!”

泥丸之力運於目中,朱珏閉上眼簾,那篇剛剛消失的文字,重又浮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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