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只剩下四人之時,上方近乎通天之路,依舊漫長悠遠。
除了朱珏之外,剩餘三人也終於不那麼拼命,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持久速度。
而排在第二的易寰天眼中,朱珏的背影,永遠都在七步之外,不遠也不近。
他曾試着加快速度,可朱珏同樣也增加步伐,保持着距離。
當嘗試幾次徒勞無功之後,他終於放棄了。
至於他身後的黃衣人,則因爲向閣主偷襲出手,消耗甚巨,不復初入時的鋒芒,速度同樣平緩下來。依舊保持着第三的位置。
道有顯然有些忌憚前面的黃衣,躊躇着不敢超越。
於是四人的次序,在走了數天之後,依舊沒有改變。
而這時,時間差不多已經是進入四象洞天后的兩個月出頭,上方階頂幽暗深處,終於露出了一線光亮。
“快到頭了!”
三人心中同時一喜。
唯有朱珏,惋惜地搖了搖頭。
他的天魔肆虐體,也纔剛剛鞏固而已。
看來,想在這裡將煉體境界再進一層,已是不能。
除非他捨得將第一個進入頂點的位置拱手相讓!
朱珏擡起頭,望向那一線光芒,心中猜測……那上面,究竟有什麼?
又是一日之後,四人終於登頂。
諸人眼前,是一座古樸大殿。
簡約不失莊重,清冷更顯浩大。
圖騰浮面,刻紋模糊,顯然歲月不輕,年華難預。
前殿足有數十丈寬,其後似乎更深,但此刻難以飛騰,幾人都看不到深淺。
儘管最後時刻,易寰天拼命緊趕了幾步,可還是被朱珏領先了起碼一盞茶的時間,第一個進入森森大殿之中。
展現在朱珏面前的,是一個七八十丈的圓形大廳。
地面上四個巨大圖騰,顏色迥異,姿態玄奇,卻是四種靈物——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居然是四聖獸!
每個方位的正中,皆有一個蒲團。
其上纖維難辨,也不知何以不爛。
朱珏環目一掃,除了前方一堵巨牆,再無其他門隙,便知道,這四個蒲團,是給他們四人準備的。
當下也不猶疑,走到東方之位,青龍圖案之上,於蒲團上敷座而坐,閉目周天起來。
四聖之位,他已居其一。
別看先進後進都有位次,可先選的學問可就大了!
從進入四象洞天后,就透着詭異,似一切都於掠奪生機有關。
這讓他依稀想起了丹華密地,從蠱魔蒼炎身上得到的淡藍光點。
難道所有的機緣寶藏,都和生機有關嗎?
“機緣之最大者,莫如生機……”
朱珏暗暗咀嚼着這句話,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魅的微笑。
東方,便是生機之位!
東方甲乙木,生機源源不斷,滋生萬物,此爲四方之首,衆生之源。
差不多一炷香之後,加緊步伐的易寰天和黃衣人,終於都進入到大殿之中,各自搶了一個位置。
易寰天佔據西方,白虎位。
黃衣人佔據北方,玄武微。
而等到道有進入的時候,只剩下了最後的南方,朱雀位還空着。
他也沒有閒着,當下也坐了下來。
當臀部沾到蒲團的那一刻,所有的重壓倏然消失,一股融融之意由下至上,溫暖丹田,舒服暖意中,四肢百骸竟還有一絲麻癢跳動。
彷彿經歷了這番石階之行,徹底調理了體魄,道有覺得自己的身體,已不弱一般的煉體修士了!
當然,這和朱珏直接晉升了一級,是遠遠沒法比的。
在這威壓之下,只有頂尖的煉體修士,才能收穫最大的好處!
然而,正當道有沉浸在無邊美好之中時,一個蒼涼悠遠的聲音卻從對面那堵玄色石牆中發出。
“四個人,三把鑰匙嗎……”
下方四人心中皆是一驚。
果然有一個存在嗎……
彷彿目光一樣,黑色石牆之正中,忽然射出一道渾濁光線,照在道有身上。
“如此年輕的嬰神境,也算不易……好了,你得到的好處已經夠多,不過你卻沒有鑰匙,我便先送你出去吧……”
什麼?出去!
道有心中聳然一驚,可再想分辨,已經沒有機會了。
只見他的身影忽然模糊,在最後消失的一刻,道有忽然很是後悔……
“若是自己當時冒險,去爭那把鑰匙,也許結局就會不一樣了吧?”
光芒一閃,大廳中便只剩下三人。
朱珏,易寰天,黃衣人。
這三人此刻彼此盯視,皆露出不讓分毫之意。同時靜靜等待着那堵牆後面的存在示下。
而過來片刻,那聲音果然再次響起。
“朱雀以善飛而遁,不敢爭大地之主。四聖之尊,唯看爾等三人……莫問我是誰,我乃一道殘存的意識,正因爲當初太過強大,才能殘留至今。不過,之前爲了給你們的鑰匙開門,我已幾乎耗盡了最後的能量,你們必須要快,否則、否則……恐怕我就等不到那一刻了……”
三人心中同時一凜。
原來,此時此刻,還是不能鬆懈啊!
“不知多少萬年前,我算出巫族氣勢衰微,這處洞天,本爲後代避禍。可惜後來還未轉移,便已零散,那場浩劫中,我只剩下一道意識,寄存在這堵牆裡面。你們休息之後,誰能憑各自本事穿過這堵牆,便能拿到後面的寶藏。”
緊接着,他又補充道:
“其實也不是什麼寶藏,只是當年我巫族和人、妖、魔三族打得驚天動地,其間也收穫了些許戰利品,當時其實算不得什麼,不過在你們幾個後輩眼中麼……”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未盡的意思已很明顯。
——價值連城!
三人的眼睛陡然晶亮起來,本來均勻的呼吸,忽然又粗重了不少。
只是朱珏心動之後,禁不住開口發問。
“不知閣下何以對我等這般好,巫族難道是有教無類的嗎?我等也是人族,不也是昔年和貴族征戰廝殺的一族嗎?”
朱珏的話,恰問出了易寰天和那黃衣人心中的懷疑。
“呵呵,你當我願意麼……”
不知爲何,聽到朱珏的疑問,那聲音此刻,竟有些許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