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一轉,又是另一番天地。
睜開眼,漸漸適應了景物變幻。已看清對面站着三個人。
“你們這批怎麼這麼遲……”
當先站立的明顯是領頭身份的發話了,“我是丹華派負責在此處中轉傳送的外門執事,稍後你們還得傳送一次,規矩不變,速速繳了靈石黃金,莫耽誤俺哥幾個的功夫。”
門派之中居然還要傳送?這得要多大的地兒?
朱珏算是漲見識了。
肉痛地掏出金票,如今,就剩下了八十七張了。
趁着衆人紛紛掏腰包的功夫,那執事扭頭問身後手下。
“咱外門九峰中哪一處還差人?”
旁邊那人忙探身拱手,恭敬道:“第七峰還差十幾個沒滿,聽說今天正好有選拔之試。”
“嗯……那就是第七峰吧!”
……
片刻之後,衆人眼前又是光影一轉,再次傳送。
眼前景物一新。
這就是那執事所說的外門第七峰?
此處是一處半山腰的臺地,滿目天地盡是綠色,周遭峰巒疊翠,偶有山花點紅掩映,鼻翼翕動,似有幾絲芬芳暗涌,說不出是哪幾種花草的混合氣味。
十數裡外,遙遙望見一處山峰,明顯高於四下羣山,獨峙於天。想來該是那第七峰了。
傳送陣的外面,早有接引之人等候。
“你們幾個快隨我來,今日的入峰之試便要開始,幾百人還等着你們呢……”
說罷,那人也不介紹,自來熟地扭身便走。還來不及適應的衆人只得緊躡腳步,跟隨於後。
半個時辰後,已接近那山峰腳下。
距山峰下半里處,是一方盆地,百丈方圓,正吵吵嚷嚷聚着數百人。
姿容各異,男女皆有。正彼此客氣寒暄。
待後來的這十人匯合此間的人羣,接引那人便自去了,也不招呼。
人羣間早有眼尖的,“呦,這不是大楚的老四楚才嗎。怎麼,你也弄到薦牌了?”
走在十人之前的藍袍公子連忙緊趕幾步,抱拳拱手、滿臉堆笑道,“原來竟是勝王殿下,不才倒是弄到了,以後還指望殿下提攜呢……”
說着,扭頭回望同來的幾人,“他就是趙國太子殿下,還不快來拜見!”
“他就是那趙勝?”
“噓,小聲些……”
“是啊,聽說他脾氣可不太好。”
……
來不及再竊竊議論,後面幾人已是來到二人跟前,一個個都矮身拜見,態度極是恭敬。
我乃相國之子,他是國公之後,紛紛自報家門。
那趙勝只是含笑點頭,並不太搭理。
與朱珏同來的女子綴在後面,很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前促了幾步,微微欠身,“慕雲見過殿下。”
“哦?”
那趙勝卻明顯眼前一亮,“這位就是你大楚鎮國將軍的千金?倒是久聞芳名了……”
“是是,倒勞煩殿下還記得。”楚才一臉諂媚,彷如得了什麼便宜一般。
“那他們兩個是……”
趙勝偏過頭,望着還未上前的兩人,微露不悅道。
“呃……”
楚才尷尬了,一路匆忙,更兼看不起那兩人,還未來得及問那兩人的名字來歷。一時竟不知如何接口。
胖子陳默依然一臉懵懂縮在後面,對面那人的氣場過於強勢,未出過遠門的少年難免怯畏瑟縮。
忽然間卻感覺腰間被拉了一把,一扭頭,卻是大哥。
朱珏一臉從容,詭異一笑:“跟着我”。
彷彿迷路的孩童看見了家長,陳默有了主心骨般,瞬間安心了不少,於是順從地跟在大哥身後。
轉眼來至面前,朱珏那一臉親熱勁濃得都快化不開了。
“哎呀,趙兄。竟連我都想不起來了麼……”
一邊說着一邊又湊近了些。
“瞧你這記性,我是老朱哇,前幾個月我們還把酒言歡、yin風弄月來着……”
旁邊衆人一臉驚愕,他們居然認識!
就連那趙勝也有些疑惑了,難道真是熟人?可自己怎麼就沒有印象呢……
趁着趙勝愣在當場、還在搜腸刮肚回憶的當兒,朱珏已是親暱地環上了對方肩膀,另一手從肋部繞過,斜挎着抱住了懵懂怔忡的太子殿下。
親暱道:“多日不見,你倒清減了不少……”
“恕本王事多健忘,敢問閣下是……”想了想還是苦無結果,趙勝只好推開朱珏,鼓起了勇氣弱弱問道。
“哎呀!不好意思,竟認錯人了。”
朱珏也是一臉驚訝,彷彿突然發覺一般,迅速後退了幾步,閃開了空間。
什麼!這也可以?
衆人這時才反應過來。
“大膽!他們究竟是何人?”
早有趙勝身後的扈衛,越前幾步,腰間利刃已出半鞘,扭頭質問那楚國的四王子。顯然若是解釋不明白身份,一言不合就要上前拿人。
“他……他們……是……”
這時候說實話不認得,對面的人會信纔怪。
話都說不利索的楚才已是額頭見汗。
不成想朱珏卻接過了話頭。
“俺兄弟倆乃是逛窯子時結義的弟兄,區區賤名不提也罷。我這兄弟雖世家子弟卻不學無術,前不久剛被伯父掃地出門,攆出來修仙……至於我麼……”
少年狡黠一笑,“見我兄弟恰好有兩塊牌子,便跑來搭這便車,想着蹭一蹭這修仙的門路……一個月前,俺還只是邊城一個戴罪死囚。”
一番話有真有假,說了半天別人還是不認得他們二人。總之是滴水不漏。
“什麼!竟是個死囚……”
“天,剛纔還看見他們抱着來着。”
“那趙國太子這回可現眼了。”
……
周圍看熱鬧的卻不嫌事大。
此番能站在此處的南溟域各國的各地的都有,王子公主也只是普通,自然有人不賣那趙勝的面子。
早有看那趙勝素來跋扈不順眼的,見機便冷嘲熱諷。
更有那些憋不住的,都笑出聲來。
此刻趙勝已有些惱羞成怒,再顧不上風度。手一揮,就要喝令拿人。
幾個手下也紛紛抽出刀來……
“宗門重地,豈容爾等放肆喧譁!”
一聲斷喝,聲音不大,卻如同近在耳邊,場中所有人頓時肅然,望向一處。
只見場中高臺上,一帶青光晃過,眨眼間,已是落下一人。
原來是一青袍老者。長身負手,花發黑眉,面容陰鷙。
兇狠的雙眼隨着頭不時轉動,衆人只覺得那焦距皆是匯向自己。莫不心驚膽寒,噤口無聲。
老者宛如池中獨立的鷺鷥,盯着臺下這些個待宰的“游魚”。
目光所至,“游魚”們盡是俯首低頭,面露恭謹。
趙勝偷偷示意,幾個手下連忙都收刀入鞘。
一旁的朱珏也悄悄擦了把汗。
就是說麼,這種地方,怎麼會讓凡人撒野。那些個王孫公主,也ding多是門票好一些罷了……
進了仙門,已不是等閒世俗凡間的力量能侵擾的了。
自己二人本融不進這幫豪門公子之類,就連一起來自楚國的同伴都格外疏遠,自然談不到什麼助力。
此時大庭廣衆、衆目睽睽。更兼有上方注目,那趙勝又怎敢發作。
想來已在有心人中留了印象,這樣就算有別有用心的叵測之徒有心打壓使壞,也多了絲顧忌。
所謂豪俠仗劍深山,弱客卻偏往鬧市。
一邊想着,一邊悄悄將一塊錦囊塞入xiong口。
片刻之前,那錦囊還在趙國太子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