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蘇錦年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她聽見開門的聲音沒有回頭,手上仍舊播着電視頻道,不冷不熱的語氣,“你媽來電話了,這個禮拜五回來,讓你去車站接她。” 何以軒哦了一聲,扯開領帶放下公文包又慢條斯理的換了拖鞋,扭着疲憊的脖子進了屋,蘇錦年又看了一會兒電視,忽然覺得心煩意亂,他連句解釋都沒有麼,揹着自己出去搞女人,不但沒瞞着,還大張旗鼓的把自己弄去現場結賬,帶着讓人噁心的氣味充斥了整個房間,他難道沒有罪惡感麼,還這麼坦然。 蘇錦年越想越氣憤,她關了電視沒好氣的推門進屋,何以軒躺在牀上閉目養神,蘇錦年知道他沒睡,這個點他不可能睡着,她走過去,一把把被子掀開,“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回來連一句話都不說,你以爲你怎麼回來的,小姐不要錢白給你玩兒啊!現在你不是單身,你有家有老婆,今天爲什麼又回來這麼晚,這兩天我不理你,你倒是覺得解脫了是吧?” 何以軒心裡咯噔一下,小姐?她都知道了?怪不得自己早晨醒過來的時候是在辦公室而不是賓館,那怎麼不把自己帶回家來,就隨便丟在外面,蘇錦年你現在也變得心狠了,以前你不是這樣。 何以軒有點生氣,皺着眉頭翻了個身,“我累着呢,別煩我。” 其實何以軒這麼冷漠也是因爲心虛和愧疚,所他感覺自己無法面對蘇錦年,雖然他那天看見了蘇錦年和一個有錢男人在樓下擁吻,但是他知道蘇錦年喝醉了,而且想必自己今天和齊琦的過分,他更覺得蘇錦年可以被原諒。 何以軒的破罐破摔讓蘇錦年最後的耐性也煙消雲散了,她狠狠的推了他一把,連拉帶拽的把他從牀上拖到牀邊,“你還想在一起麼,現在這樣,咱們的日子有法過麼?” “你不願意和我過了?” 何以軒猛地坐起來,直直的盯着蘇錦年,“我知道你現在不是過去的蘇錦年了,你有錢了,不需要靠我養着,外面想養你的男人多的是,都比我一個小銷售員有本事有能耐掙得多,你看不上我了,現在是不是後悔了?當初怎麼就嫁給我了呢,我知道,外面好多男人都欣賞你,席恩和不說過麼,像你這種漂亮單純的女人,男人都當寶貝一樣珍惜,她還特意跑過來警告我,說別不知道惜福,等你什麼時候跑了,我哭都來不及。蘇錦年,你真行,我沒想到你才工作幾天啊,就找到下家了麼?” 蘇錦
年被他說得一愣,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是幻覺麼,他剛纔說的話,那麼傷人,她寧願只是幻覺。 “何以軒我覺得你變了。” 他冷冷的看着蘇錦年,眼底深處冰冷的目光讓她不由自主渾身一顫。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 曾幾何時,共享一碗湯,他會喂她;共吃一個冰淇淋,他會讓她舔了自己再咬;一起逛街,哪怕他上班再辛苦,也從來笑着陪她,一句怨言都沒有,共同握在沙發上看電視,她喜歡看韓劇,那種泡沫肥皂得讓他打哈欠的情節,他給她剪指甲,她叫囂着說如果你剪到我的肉,我就讓你睡廁所。他只是寵溺的笑,然後刮一下她的額頭,把長髮弄成雞窩一樣凌亂,然後抱着她的嬌小身軀哈哈大笑。 那段時光美輪美奐,從最初的相愛到最後的相棄,由熟悉到陌生,竟在眨眼之間。 當初嫁給他的時候,席恩和不止一次勸說,她說何以軒不適合你,錦年你會後悔的。 蘇錦年知道她爲什麼這麼說,席恩和喜歡過他,因愛生恨,所以特別排斥,但是直到現在,蘇錦年都知道,席恩和還是沒能忘了他,即使他們已經結婚了。 幾年前他們都在一個大學,席恩和比他們倆的分數都高,她本來可以上一個更好的大學,可是她還是放棄了,她笑着說錦年爲了你我把自己的未來都耽誤了,你將來一定要賠償我,除了老公不能共享,其他的你的就是我的,我不會客氣的。 其實蘇錦年都清楚,她就是想看見何以軒,她每天纏着自己,甚至想法設法換到一個宿舍,爲的就是每天都能聽見關於他的消息,席恩和那麼漂亮,身邊的人都在問,爲什麼不戀愛?她只是笑笑,那背後的悽楚蘇錦年看了覺得特別心疼,她特別想戳破這個秘密,她不想看着席恩和自以爲沒人知道那麼辛苦的僞裝演戲,可是最後,自己和她,難道都看錯了麼。 蘇錦年忽然特別想哭,那場青春放肆揮霍,美得連天地都動容,幾年的轟轟烈烈,所有人當作樣本去追逐的愛恨情仇,在瞬間成了幻影泡沫,殘忍得無處躲藏。 她看着何以軒,眼前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後她只能朦朧看見他的輪廓,看不清楚臉,她無助的慢慢蹲下來,瘦弱細小的肩膀在暗紅色的燈光下顫抖起來,那麼惹人心疼的柔弱。 何以軒恍惚之中愣了一下,他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呢,明明是自己對不起她,因爲那天晚上的一個吻就把她所有的好否決,到底爲
什麼會發生那一幕何以軒也沒有問過,有時候自己的眼睛也會說謊,他怎麼能不明不白就把愛情判了死刑,就是蘇錦年會做出這種荒唐事,她再笨也不會選擇在家門口鬧的人盡皆知,而自己呢,在婚內堂而皇之的出軌,這樣的背叛要比她深刻得多。 他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輕輕的往自己懷裡拉,起初她很抗拒,不停的閃躲掙扎,最後還是被他的霸道擊敗得潰不成軍。 她紮在他懷裡,和從前一樣,他曾說她像是一隻貓,一舉一動都把人的心融化,現在呢,同樣的懷抱,還能否找到相似的溫度。 何以軒把下頷頂在蘇錦年的頭頂,來回溫柔摩挲着,他說錦年,對不起,我很累,我忽視了你的感覺。 一句這麼直白簡單的道歉,把蘇錦年累積在心裡那麼久的委屈全都爆發了,她哇的一聲哭出來,死死抓着何以軒的手臂,彷彿把指甲都要嵌進去一樣用力。 “爲什麼這麼折磨我?我們說過的,永遠不要背叛彼此,我什麼都能忍,只要你和以前一樣愛我,但是現在我找不到這種感覺了,你讓我覺得你整顆心都冰冷得難以靠近,我做錯了什麼,還是你膩了?” 她的哭聲把何以軒所有的愧疚都點燃了,他的腦海中閃過晚上和齊琦廝磨的畫面,忽然回憶起來,那麼狼藉齷齪。 他緊緊抱着蘇錦年,不停的道歉,多久以來沒再擁抱過,蘇錦年以爲會是暖的,把身心都包裹住的溫暖,可是卻怎麼再也沉淪不下去,躲在懷抱裡,沒有了當初義無反顧和世界對抗的勇氣。 和蘇錦年和好之後的幾天裡,何以軒每天準時下班回家,會買些蘇錦年愛吃的食物,或者買一束花,他覺得還是特別尷尬,沒有這些彷彿找不到開場白,讓他無所適從。 蘇錦年也收斂了許多,不再沒日沒夜的加班熬點,八點多他們就回到臥室,慢慢試着去親熱,當他們赤裸相對的時候,蘇錦年覺得自己突然不適應了,腦海中猛然幻想出來一堆他和那個小姐激情的畫面,讓她覺得作嘔,每當這個時候何以軒會敏感的停下來,然後靜靜的閉上眼,再默默的翻身下去,躺在她旁邊,說算了吧,慢慢來,我不急。 蘇錦年會覺得愧疚,她知道男人對於那種事情的需求和衝動,讓他半道中止,比給他一刀還要痛苦,可是她強迫自己去接受,還是徒勞無功,她對愛情婚姻要求絕對忠誠,給過別的女人的,她寧可不要,那是她無法直視的瑕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