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軒之後幾天度過了有生以來最難熬的時光。 他每天都難以入睡,然後在夜晚起牀走到陽臺上抽菸,一盒接一盒的抽,早晨盯着黑眼圈去上班,接連多日愁眉不展精神萎靡,公司上下的人都以爲他婚姻出現了危機,基本上SK的內部員工都知道他是齊琦的丈夫齊市長的女婿,所以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而何以軒千方百計隱瞞的過去,也被大家在不同渠道瞭解到了。 ——叱吒風雲的何總,竟然是幹銷售發家的。青蛙男遇上了鳳凰女,所以這一切都在別人眼中形成了一抹不屑的風景。 其實何以軒過得並不好,正因爲他難以啓齒的過去,所以公司上下的人表面上尊敬有加,卻在背後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把他比成小白臉的都是好聽的,甚至有人還說他如何恬不知恥的下跪痛哭拋妻棄子爲了娶到齊琦達到成爲人上人的目的。 這樣的生活把何以軒弄得心力交瘁,而齊琦在婚前百般討好的溫柔也終於在婚後露出了真面目,驕傲的千金做派,嬌縱的小姐脾氣,還有看什麼什麼不順眼的何以軒,她總是陰陽怪氣的捧着紅酒杯一邊在浴室裡做蒸汽按摩一邊發牢騷,“我當初鬼迷心竅非要嫁給你真是瞎了眼,你吃我的用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最後還被別人說成是我勾引你小三上位,你也不照照鏡子,你有什麼值得我齊琦窮追不捨?小白臉麼,我在你身上花的錢足夠去找十個頂級的小白臉了!” 何以軒爲了躲避這些污言穢語,就開始夜不歸宿,反正他有大把的錢,去賓館住,或者在酒吧裡喝酒通宵達旦,轉天再回家睡覺,齊琦一大早就跟朋友約會上街,只有這個時候何以軒才能感覺到這個家還屬於自己,自己的男人尊嚴還存在着。 這天晚上齊琦一直沒回來,何以軒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蹤影,打電話也一直無人接聽,最後索性就關機了。 公寓門口的迪士酒吧新推出來的雞尾酒何以軒喝過兩次,調酒師說喝了能忘憂,何以軒調侃問是劉德華的忘情水麼,調酒師說心照不宣,人們感情不順圖的不就是一個寄託麼。 ——寄託。 何以軒覺得這個詞語說的真好,愛情是婚姻的寄託,可是婚姻一定有愛情麼,不一定,比如他和齊琦,所謂交易在最初充滿了慾望和骯髒,現在當那種得不到的感覺破滅,彼此完全相向,隨之而來的就是厭倦和對自己失去的審視。 何以軒在這個酒吧裡遇到過一個外圍女,他那天晚上喝的特
別多,但是頭腦卻格外清醒,他點了一個長得不算漂亮但是據說才做這一行的還是乾淨姑娘的外圍女陪他,哪個女孩有點拘謹,什麼都不會,點菸手都是抖得,這反而把何以軒心裡潛藏的壓力釋放了出來,他那天晚上提到蘇錦年的時候忽然沒出息的哭了,那時候法國還是白天,蘇錦年正在車軌上數着時間往公司趕。 他說我深愛我的前妻,從來都是。 她說那爲什麼會離婚? 他說這個現實的世界,容不下只有愛情的婚姻。 她愕然,很久都沒有再說話,直到何以軒又幹了兩瓶紅酒,她纔有點着急的搶下他的瓶子,“你難過還有用麼?說不定人家都過上新生活了,你的錯還來博取別人對你的同情,這種男人最可恥。” 何以軒驚訝的看着那個女人,她的臉有點紅,是因爲憤怒和急促,胸前劇烈起伏着,一霎那的感覺,何以軒覺得她是蘇錦年,固執堅持口不擇言帶着點倔強的蘇錦年。 “我錯了麼。” “你如果對,你來幹什麼?” “我就是想她了。” 那個夜晚是何以軒在離婚之後第一次放肆的想念蘇錦年,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所有好所有壞,從學生時代對自己義無反顧的承諾要陪着闖蕩天下,到結婚那一天她聖潔婚紗純白無暇,瘦弱的手戴着最便宜的鑽戒,卻還緊緊相握不肯鬆開一分一秒。 何以軒覺得連路燈都在嘲笑,婚姻裡容不下只有愛情和信念的兩個人,那麼就容得下只有金錢的兩個人麼。 何以軒這次沒有見到那麼外圍女,她不幹了,回到了老家過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何以軒去只從公關經理那裡拿到了那個女人留給自己的一封信,心上寥寥幾句話。 ——我知道你還會來找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我用行動告訴了你,女人所愛的男人是她的全部,男人如果也愛她,就不該用藉口毀掉愛情,婚姻現實,但是現實的卻不一定能相愛。我們終究要和一個人相愛過一生,而不是和現實對抗,孤獨終老。 房間裡的燈亮着,何以軒站在陽臺抽着煙,想着那些話,心如針扎。 齊琦悄無聲息的走進來,沐浴乳的香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何以軒皺着眉想要躲開,她的吻落下來,被他厭惡的推開。 “別鬧了,睡吧,今天很累。” 齊琦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他走向牀,一頭紮下去,再也不說一句話。 她握着拳慢慢鬆開,又變得更緊,“你去哪兒了今天?我回來沒看見你。” 何以軒翻了個身把被
子蒙上頭,如果她是蘇錦年,一定不會這麼冷聲的質問,如果她是蘇錦年,她不會用這麼濃烈的香水和沐浴乳,讓人聞着都刺鼻,她會用最淺淡的薰衣草和茉莉花香的香皂,會穿着白色的睡衣,像只貓一樣的偎在他懷裡。 何以軒忽然特別想哭,爲了這次見到的蘇錦年再不是他記憶裡的蘇錦年而哭,爲了那些錯過的就一去不復返的時光而哭。 “何以軒你還是放不下她對吧,我看過雜誌了,她回來了,對麼?” 何以軒猛地坐起來,直直的看着齊琦,“你又去找她了?” “找不找的又怎麼樣,我還真佩服她,一個沒人要的二手貨,竟然能傍上法琛國際的老總,原先你因爲沒錢拋棄她,現在人家比我還有錢呢,你是不是後悔了,你唯利是圖自私自利,最見不得自己算錯了賬走錯了棋,現在百感交集吧,覺得自己太倉促了,應該看清楚誰是潛力股,顧念琛玩兒玩兒她也就算了,沒想到把公司都給她開起來了,天下女人要是都能學到蘇錦年那點勾引男人的本事,還能是成天只會哭哭啼啼的弱者麼。” “你到底對她做什麼了!” 何以軒仍舊不肯放棄的盯着她,那種如同陌生仇敵的目光特別深沉冷漠,齊琦心裡疼了一下,但是面上卻只剩下冷笑。 “你至於擔心成這樣麼,我現在是你的妻子,她不過一個前妻,我會自貶身價去找一個手下敗將麼?” “齊琦,她敗給的不是你,是我混蛋!” 何以軒站起身,打開櫃子收拾行李,齊琦走過去去搶他的包,被她用力推到在牀上,他甚至連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走到門口,開門的瞬間他聽見她說,“何以軒,只要你走出這個門,你一定會後悔的!” 何以軒的身形有一瞬間的晃動,或許是在和內心放不下這奢華生活的念頭在做掙扎,但是很快,他還是離開了。 齊琦飛奔到陽臺,他的身影接着出現在車庫,她張了張嘴想喊住他,可是她在他的動作中,看不到一絲的遲疑。 他已經想離開很久了吧,從自己披上嫁衣嫁給他的那天起,她就沒有在何以軒的臉上看到過真正的笑容,就連宣誓的時候,他的每一句回答都那麼勉強。 那你爲什麼要娶我呢,爲了錢,爲了我給你的誘惑,爲了把你壓得喘不過氣的現實。 何以軒,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錯了,你又何嘗是對的,你想瀟灑的離開,把兩個女人的青春都毀了,我卻不甘心,我不是蘇錦年,我沒有她轉身就走的容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