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杉進來後依然在房中的桌子前坐下,隨意端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豈料卻忽然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不過她害怕吵到風恆,只緊緊用手絹將口捂住,所以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
風恆自然明白她的用心,依然安靜的睡着。
雲杉咳了一陣稍微好了一點,手絹拿下來一看卻見上面有一片殷紅的鮮血,雲杉嚇了一跳,連忙將嘴角的血擦去,把手絹揉成一團塞到懷裡。
“娘…”風恆輕輕的叫了一聲,裝作剛睡醒的樣子。
雲杉臉上還有些驚慌的神色,強行定了定神才連忙起身來到牀邊。
“你醒了…”
“嗯。”
“身上還疼嗎?”
“不疼了,就是躺了好久有些難受,娘,我想起來走走。”
風恆擺了擺手臂,感覺確實不疼了。
“也好,不過外邊冷,你就在房中走走吧。”雲杉將他扶了起來,摻着他的手輕輕走下牀來。
“娘,你的臉色好蒼白。”風恆這才注意到雲杉今天似乎有些不對勁。
雲杉勉強一笑,道:“娘沒事,只是前一陣染了點風寒,休息幾日就好了。”
“那你快躺一下吧,我已經沒事了。”風恆將雲杉拉倒牀邊道。
“娘真的沒…咳…咳咳.咳咳!”雲杉說了半句又咳嗽起來,只是此次顯然比剛纔更嚴重,風恆也嚇了一跳,連忙爲他拍背舒氣。
不料雲杉這一咳卻是停不下來了,只咳得滿臉漲紅,風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就見雲杉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娘!”風恆這下真的六神無主了。
雲杉噴完血以後倒像是好了一點,勉強對着風恆一笑,剛要說什麼,忽然兩眼一翻直接暈倒了。
“娘!娘你怎麼了!”風恆也顧不得疼痛,連忙將雲杉扶住,一邊呼喊一邊將她慢慢放到牀上。
“來人!快來人!我娘暈倒了!”風恆反應過來,急急的往門外大喊,眼淚劃出了眼眶。
他叫了許久才見兩個丫環推門進來,一見此景也是嚇了一跳,風恆也沒有顧慮太多,連忙讓一個人去叫風淵來。
他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以前也從來沒有遇到過種情況,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誰知那個丫環卻是如同肉包子打狗一般一去不回了,只急的風恆團團亂轉。
又等了許久見丫環終於回來,後面卻沒有跟着風淵。
“我爹呢?”風恆連忙問道。
“老爺他…他說他正和二夫人談正事,現在走不開。”丫環怯怯的答道。
風恆聞言一股怒氣衝了上來,起身跑了出去,只是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姿勢有些彆扭。
風恆自然知道唐瑄的住處,說起來那兒以前還是他和母親的住處,不料還未進門就聽見一陣笑聲傳來,風恆推門一看,就見風淵正抱着風飛取樂,唐瑄在一旁也笑得合不攏嘴。
風恆心下更怒,急道:“我娘暈倒了!”
二人見他推開房門也立時止住了笑,風淵回頭看了他一眼,平靜道:“我已經命人去叫李師傅了,你先回去吧,我呆會兒就過來。”
風恆一呆,心中有一種很模糊的感覺,這真的是自己的父親麼?
不過眼下卻沒有時間計較這些,只得哼了一聲又往回跑,來到房間果然見到李元正在給雲杉診治,風恆一顆心總算安定了一些。
“我娘怎麼樣了?”
李元如同上次一樣搖了搖頭,風恆自然不相信這次也和上次的情況一樣,又連忙追問。
“夫人這病…唉…”李元搖頭嘆道。
“我娘到底怎麼樣了?”風恆心下急切,直接扯着李元的袖子問道。
“還是等老爺來我再跟他說吧。”
“我爹不會來了,你直接跟我說吧!”風恆一聽到風淵就來氣,斬釘截鐵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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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李元一陣猶豫,就見風淵行了進來,往牀上查探了雲杉一陣才道:“她怎麼樣了?”
李元看了看風恆才道:“夫人這病…恐怕是難了…”
風恆和風淵都是一怔,風淵疑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元嘆了一聲才道:“夫人的病之前我也看過,那時候不過是偶感風寒,本來隨便吃一劑藥調理幾天就能痊癒,不過可能是因爲上次公子出事以致夫人氣急攻心,病情也隨之惡化,如果我沒有診錯的話,夫人現在已經患了嚴重的肺癆,又發現得晚…我也力不從心了。”
“什麼!”風恆聞言哭叫道,這麼說是自己害了母親,一時心中只覺疼痛難當,趴在牀沿上大哭起來。
“真的沒有辦法了麼?”風淵也是臉色慘淡。
“辦法倒不是沒有,以夫人如今的情況來看,若是能在兩天之內找到一顆滌血丹服下的話,還是有治癒的可能的,只是…”李元說完又是一陣搖頭。
“滌血丹?”風淵一愣,這種丹藥他倒是知道,不僅知道,當下家族中還正好有一顆,只是這顆丹藥卻是重中之重,眼下風家正在爲幾個月後的流雲城家族大比做準備,風家能否躋身一流家族的行列全看風淵此次能否突破,這顆丹藥便是他突破的籌碼,若是他不能突破元師境界,那風家這麼多年的努力就算是白費了。
風淵立時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本心來說他其實更願意給雲杉服用,他也不是個冷血的人,之前對他們母子的冷落已經讓他十分內疚,但他除了是丈夫和父親外,他還是一個家族的族長,所以更多的還要爲了家族的利益考慮,之前娶唐瑄就是一件,如今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滌血丹是一種比較珍貴的四品丹藥,這種丹藥的藥效是可以排除身體內部的大量毒素和雜質,除了用來治許多不治之症外,更重要的是排除修者因突破時身體未能達到境界所要求純淨度的隱患,風淵修煉這麼多年自然對自己的身體極爲了解,所以才讓人花了大價錢將此丹買來,若是沒有這滌血丹,他此次突破的機率不到兩層。
更讓風淵難以抉擇的是此事在族中並不是什麼秘密,族中一應長老甚至是許多子弟都知道這丹的存在,從大局考慮他自然是突破要緊,但恐怕風恆會因此恨自己一輩子。
“滌血丹?”風恆倒並不知道此事,連忙起身道,“哪裡有,我這就去找!”
如今他心中只有母親,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的。
風淵想了一陣,眉頭一皺像是做了個艱難的決定,無力的坐了下來道:“滌血丹我這裡就有一顆。”
風淵知道紙裡包不住火,風恆如今已經懂事,與其讓他發現後怨恨自己,倒不如跟他實話實說。
“真的?”風恆有些驚喜,心中想着母親終於有救了,連忙走過來拉着風淵道:“那你快救救娘!”
風淵臉色有些痛苦,看着急切的顏傑道:“我雖然有滌血丹,但是…”
風淵將事情一一講了出來,風恆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心也漸漸沉到谷底,從風淵的言辭間不難聽出他做的是怎樣的選擇,風恆從來沒有像此刻那麼絕望過,看風淵也從來沒有那麼陌生過。
“我與你娘從小青梅竹馬,能娶她是我風淵的福氣,這幾年來冷落了你們母子,我心中很是慚愧,但此次關乎家族的崛起,你如今已經懂事,應該知道我的難處。”風淵搖頭一嘆。
“我求求你救救我娘!”風恆雖然覺得非常無力,但他絕不願意就此放棄,只呆呆的跪在地上拉着風淵的衣衫哀求道。
風淵心中也十分痛苦,“不是我不願意救你娘,可我身爲風家的家主,不得不爲家族考慮,我想你有一天會明白的。”
“求求你救救我娘!”風恆哪裡聽得進去這些,此時他心中只有那個對自己百般呵護的母親,在風恆看來她纔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什麼家族什麼利益也根本無法與她相比。
“唉…好好陪陪你娘吧…”風淵又嘆了一聲,竟然直接起身走了。
風恆看着他的無情的背影和門外飄落的雪花,一顆心如同墜入冰窖一般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