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護同伴被迫救人
沈如初只覺得眼前得陰影晃動了一下,離她又近了一步,她忍不住後退了一下,卻碰到了身後的桌子。
“不怕死的女人——該死。”那個冰冷的聲音在沈如初的耳邊響起,嚇得沈如初一個哆嗦。
如意急忙想要衝過來,卻被幾個北夷人直接按到了地上。
躺在一旁的唐天瑞,氣息微弱,正處於昏迷的狀態,兩個北夷人走過去,粗暴地把他拽起來,唐天瑞耷拉着腦袋。
“你們放開他!他受了重傷,快要死了!”沈如初大喊,完全沒有平日裡的沉靜。她看着唐天瑞昏迷和虛弱,心如刀割,只恨自己沒有高強的本領,眼睜睜……
似乎有人給了那兩個北夷人手勢,唐天瑞又被扔到了邊上,雖然重重摔了一下,但仍舊是昏迷中。
“老天爺,老天爺……”沈如初心裡着急,默唸着,不知道要如何向上天祈求,她正要跑過去,看看唐天瑞是否無恙,但忽然感到脖子上一陣冰冷,一把黑漆漆的精鋼大刀就抵在了她下巴上。
如意想掙扎,被人狠狠地踩住了腦袋,根本動彈不得!
她心裡想着,這下真的是在劫難逃了,誰能好好活着,會捨得去死?不管怎麼說,她對現在的生活還算滿意,雖然辛苦了點,但做的都是自己喜歡的事,而且勞有所獲——付出就有回報。
她還不想死!
她垂下眸子看了看那厚重而鋒利的鋼刀,胸口劇烈起伏着,她相信眼前這個人應該還不想殺死她,否則,這一刀下去,早就當了刀下鬼,連害怕都沒機會。
“你受傷了?”沈如初看到他握着刀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接着一聲微弱的“啪嗒”聲傳來——沈如初對這個聲音很敏感,大概是基於自己醫者的身份。
眼前的這個人受傷了,而且是很嚴重的傷,雖然傷口處做了簡單的捆綁,但血液仍舊透過衣服和紗布滲透出來,他不過是在她面前站了一會,地上已經滴落好幾滴鮮血。
那人不說話,倒是他的下屬在聽見沈如初問話後,有些緊張地朝前湊了湊。
“我可以幫你治好。”沈如初鼓起勇氣道。
她微微動了一下身子,那人有所警覺,手裡的鋼刀又急迫而兇狠地移過來,嚇得沈如初一時間魂飛魄散,那架勢簡直就是要她的腦袋。
如意大叫:“夫人!你們快放了夫人,殺個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你們北夷人就是孬種,連個女人都不放過!連個將死之人都不放過,你們這羣畜生!畜生!”
他好不容易擡起的頭,又被人狠狠地踩下去,滿嘴都是血。
“把他的舌頭切下來!”那人冷道。
沈如初大聲道:“我可以幫你治好你的傷,你流了那麼多血,如果不及時治療,你這條胳膊可能就廢了,甚至有生命危險。”
“我現在就廢了你!”那鋼刀就揮了過來。
沈如初本能地將頭一偏。
“哼,原來你也怕死!你真的會療傷?”那人的聲音忽然輕柔起來,似乎還帶着一絲得意,沈如初正在驚疑和恐慌之中,又想着如何說服這個北夷人放了她的朋友,自然顧不得他聲音裡的變化。
沈如初道:“我怕死,我不想死。你放了我的朋友和家人,我可以幫你治好你的傷,我是個大夫,我懂醫術。”
她說得無比誠懇,甚至爲了打動對方,而與他對視。她看到的是一雙淡藍色而深邃的眼睛——藍色本該讓人安靜和遐想,但沈如初卻從那淺藍色的瞳孔裡看到狼性——張牙舞爪的霸氣和兇狠。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怎麼,你看我一眼就怕了?燕國的女人就這麼膽小,哈哈!”他戲謔地說着、笑着。
周圍的北夷士兵也跟着哈哈大笑。
沈如初看着他們的張狂勁,無奈地笑了,這羣人還真是夜郎自大。
“女人,你笑什麼?”那人又道,他顯然發現沈如初那不經意的譏笑了。
沈如初正色道:“放開他吧,我需要一個幫手,你的傷口不能耽擱了。時間很趕。”他們只是一小股兵力,瞧瞧潛入而已,聽說外頭已經打了勝仗,就憑他們幾個人,恐怕還不夠守城軍和府衙那些人塞牙縫的。
估計他們原先是想着裡應外合的,只是沒料到他們倒是打進來了,外頭的人卻敗仗了。
不過,北疆戰事勝利的消息目前也無人證實。
“你真的會醫術?”那人挑着眉頭,仍是不解,在他眼中,女人都是附屬品,除了生孩子、伺候男人,別無它用。
沈如初點點頭,道:“我的性命不還是在你手裡嗎?”
她轉身走到唐天瑞的身邊,將他身體扶正,給他蓋好毛氈子,試了試他的鼻息和脈絡,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那瓷瓶只有拇指大小,從裡面倒出一粒黑紫色的藥丸,放到唐天瑞的嘴裡,讓他含着。
“你在這裡照顧好他,有什麼異常隨時叫我。”然後她悄悄給如意使了個眼色,湊過去,低聲道:“等一下他們放鬆警惕的時候,你把他帶走,從後門走。”
如意不肯,但沈如初不給他反駁和反對的機會。
“你把手給我。”沈如初道,她已經來到了那人身邊,那人此刻正坐着,沈如初才發現此人真的是好高,完全配得上高大這個詞——他即便是坐着,看上去和站着的沈如初竟然差不多高。
“治不好,哼!”他冷哼了一聲,藍色的眸子似乎瞬間燃起了紅色的火焰。
沈如初又是一驚,差點後退。
他的傷口的確很嚴重,雖然在同一條胳膊上,但是傷錯縱橫,而且是被不同的器械所傷,有刀傷、有劍傷,還有暗器所傷。
不但能看見骨頭了,骨頭上還裂開了兩寸長的裂縫——很清晰的刀痕。
沈如初倒抽一口冷氣,這個人也真是個硬骨頭,那刀砍在骨頭上像是砍在了鋼板上,只留下一道白痕,若是砍在一般人的手臂上,只怕整條胳膊都不保了。
“刀劍傷口都正常,這暗器之傷,有毒,我要幫你清毒。傷口太深了,你們包紮得太死,已經有腐肉了,要清理掉……會痛,忍着。”沈如初道。
她站起身,忽然感到一陣頭暈,前面爲唐天瑞手術消耗了很多精力,一整天又過得戰戰兢兢,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已經心力交瘁。
“拿酒來!”那人低吼了一聲,有些不滿地看着沈如初,大概是碰到了他的傷口,有些吃痛。一個北夷士兵急忙遞過酒囊,接着,沈如初就聞到濃烈的酒香,典型的遊牧民族的烈酒,在北疆也有很多人喝,冬季喝這種酒有取暖的作用,當然酒量不好的,最好不要嘗試。
沈如初冷道:“你最好不要動,這樣我才能將傷口清理乾淨,否則,你這條胳膊可能就廢了,而且還是右手!”
那人猛地喝了一口酒。
沈如初一邊清理傷口,一邊又擔心唐天瑞他們。
“專心點!記住你的小命還在我手裡!”那人冷道。
沈如初手裡一哆嗦,手術刀也就微微偏了方向,少不得讓那人又是一陣吃痛。沈如初覺得這個人就像是一頭狼,即便只是伸伸腰,也讓人不寒而慄。
經過一番處理和包紮,沈如初累得滿頭大汗,擦擦汗,道:“不要沾水,及時換藥。胳膊應該保得住。”
那人道:“我叫巴沙。跟我走。”
沈如初皺眉,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北夷人對仁義道德如何理解,但是,我方纔救了你,保住了你的胳膊,你就算不感謝我,至少也不能恩將仇報!”
巴沙道:“我怎麼知道你沒有動過手腳?看你的手法很熟練,像是個大夫。可是大夫不是隻會治病救人,還能要命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吊/兒/郎/當的語調,與他周身的氣質完全不符。
沈如初差點氣的破口大罵,但一看院子裡的北夷人,還有眼前巴沙那高大挺拔像小山一樣的身軀,她明白現在不是逞強鬥狠的時候,自己也明擺着處於下風,硬生生將心裡的怒氣壓下去,道:“那你想怎樣?”
巴沙冷冷一笑,像極了那不可一世的狼王,道:“跟我走,保證我這條胳膊完好無損,否則!”他眼神凌厲地閃過來,雖然只是微微一閃,卻讓沈如初又是一個哆嗦。
沈如初道:“我跟你去哪裡?我哪裡也不去!”
如意跳到沈如初的面前,護住她,道:“你們要帶她去哪裡?夫人,你快走!我和他們拼了!”他會一些功夫,所以身手還算靈活,但巴沙也不是吃素的,加上人多,所以,不過是三五下,如意又被人制住了。
“如意!爲什麼你不走?我讓你帶着天瑞走的呢?你爲什麼不聽我的話!”沈如初急得要哭,她也知道這些北夷人兇悍無比,看得嚴實,根本沒機會逃脫,尤其是這個叫巴沙的人,簡直比狐狸還狡猾,怎麼可能讓他們走呢!
她必須想辦法讓這些人儘快離開,否則,地窖裡的人也可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