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婆似是沒足夠的銀兩,便同我們府上的丫頭,用她那自制的香,換了那丫頭剛從你們店裡買的香。”
“換香?”聽到這兒,小廝卻是更糊塗了,不明白麪前的這客官,究竟想問什麼。
一旁,先前的那個張姓小廝也是送走了客官,向着這處走來。
“對,便是換了香。”餘光瞥見了小廝向這邊走來,藍鳶的聲音卻是愈發沒有停下,“那婆婆的香我們回去也是試了一試,香氣也是特別,尤其是我們夫人,格外喜歡。”
“怎麼了?”張姓小廝走了過來,聽見了藍鳶的話語,有些不明所以,便詢問出口。
憨厚的小廝倒是沒有應聲,而是依舊看着藍鳶的方向。
“我家夫人既然喜歡那婆婆的香,便囑咐我們,來你這香店打聽打聽,看能不能知曉那婆婆的消息。”
“什麼婆婆?”張小廝依舊不明白,還是一臉茫然的模樣。
“這兩位客官,來尋一位先前和她們換香的婆婆。”憨厚的小廝已是聽了個明白,也是完全放下了心,向着張小廝解釋道。
沉吟了片刻,張姓小廝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向着藍鳶和翠玉的方向問出口:“可是一個衣衫滿是補丁,頭髮花白,步履有些蹣跚的婆婆?”
聽聞小廝的話,藍鳶的眸子猛地睜大,急切地看向了他,頓了一頓,卻是一個回手,將翠玉拉到了前頭。
翠玉依舊有些害怕的模樣,卻是鼓足了勇氣一般開了口:“那婆婆,什麼模樣?”
小廝有些奇怪爲何突然間推這瘦弱的客官到了前頭,卻也是並未多想,而是斂下眼,思索了片刻:“那婆婆,倒是和一般人沒什麼不同……”
“不過……”
“不過什麼?!”聽聞小廝的這兩字,藍鳶猛地跨步,詢問出聲。
“說來倒也是奇怪,客官您要是不提我倒是想不起來這事兒。那婆婆好似每次來的日子,都是您府上翠玉姑娘來買香的日子。”
剎那間,藍鳶和翠玉的思緒都頓在了原處,翠玉更是覺得自己的身後猛地涼意十足。
“客官您詢問的婆婆,是不是右手拇指上,帶着一枚月亮狀的金戒子?”小廝腦海中關於那婆婆的記憶也是涌現了出來,描述愈發地清晰了起來。
一瞬間,藍鳶和翠玉都已是肯定,小廝口中的婆婆,便是換香的那位婆婆!
“對,就是那位婆婆……”翠玉後背滿滿的都是冷汗,心頭涌現着害怕,卻是應了小廝的話。
“那婆婆,卻是是有些古怪,前幾次來的時候,都是在翠玉姑娘離開後進了我們店,進來也不買香,只是詢問我們翠玉姑娘買的何種香。”停了一瞬,小廝似是也意識到了自己所做的不對的地方,視線瞥了瞥,避開了兩人的目光,“知曉了那香後,也是不買,而是拿起來嗅了嗅,便又放下,出去了。”
這下,便是翠玉這般心思單純的人也是知曉了這婆婆的意圖,想來,就是想知曉翠玉所買的是何種香,自己又回去調了相同香氣的香,然後挑了日子,跟翠玉換了香。
小廝的話說完,良久,卻是一片寂靜。
藍鳶和翠玉都是低着頭的模樣,誰都沒有說話。
翠玉低着頭,眸子裡滿是膽怯,沒有料到,看似慈祥的婆婆,竟滿是算計之人!
藍鳶也是同樣垂着頭,卻是想着,該怎麼說話,才能讓這香店的人幫自己留意這換香之人。
張姓小廝說完話,見兩位客官卻是都不開口,心頭有些擔憂,向着憨厚的小廝擠了擠眼,卻是發現對方也是一片茫然的模樣,心頭嘆了口氣,又回過了頭。
“兩位兄弟,”半刻鐘的時間,藍鳶終是擡起了頭,看向了兩個小廝,“我家夫人,對那婆婆的香,確實是格外喜歡,所以,便想麻煩二位,能否幫忙留意留意,若是哪日,那婆婆來了,可否留住那婆婆,讓人去那王府通報一聲,我家夫人,定會十分感激的。”說着,雙手擡起,學着江湖兒女一般模樣,向着兩個人行了一禮。
兩個小廝見狀,話頭一滯,竟不知曉要說什麼纔好,在自己的香店裡,留意他人所做的香,這豈不是……豈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見小廝明顯猶豫的模樣,藍鳶心頭瞭然,面上爽朗一笑:“兩位兄弟,今日這香,再給我包二十包吧!”說着,還特別指了指翠玉手上的那已是包好的香。
聞言,兩個小廝更是愣住了許久,半晌,纔回過了神,而這一次,卻是沒有了半絲猶豫,連連答應着:“客官放心,客官放心,若是有那婆婆的消息,定會第一時間通報給王府的!”張姓的小廝連連應允着,憨厚的小廝早已是動作飛快,跑回了裡間開始打包新的安神香。
藍鳶嘴邊隱隱地勾起一個笑意,向着小廝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說話。
離開香火店的時候,已是傍晚,原本便沒有日頭的天色顯得有些淒涼,藍鳶和翠玉一人手中拎着一個藍色的布包,向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姐姐……”今日一事,翠玉的心頭早已是慌亂不已,絲毫不敢相信,那樣一個老態龍鍾的婆婆,竟會是害人的人。
藍鳶在前頭走着,傍晚的光將她的影子拖地極長,正正巧是落在了翠玉所走的腳步下。
“怎麼了?”沒有旁人,藍鳶也是恢復了自己原本的聲音。
“姐姐……那婆婆……那婆婆……真的是壞人麼?”翠玉的心頭依舊不敢相信,果真是那婆婆所做的壞事。
腳步猛地停下,藍鳶站在原地,始終低着頭的翠玉險些就要撞上去。
慢慢地回過身,藍鳶的眉眼上帶着了一絲深沉:“你看我像壞人嗎?”
翠玉一愣,擡起頭看向藍鳶的面龐,話語也是斷斷續續:“姐姐……姐姐是好人……”
“你怎麼知曉我是好人?”
“我一直跟着姐姐……姐姐……當然是好人……”翠玉的聲音愈發地小了下去。
“那你又怎麼知曉,那婆婆,便也是好人?”藍鳶的聲音也是愈發地嚴厲了起來,剎那間,話語落在翠玉的心頭,像是一把利刃一般,重重地在她的心上,劃出了一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