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所有的話皆是賀瀟一人所說,僅憑一人之詞,教他們可如何相信?
賀瀟狹長的眸子微微一凜,視線快速而偶準確地便落在了開口詢問的那個男子身上。眉頭一挑,賀瀟的聲音已是洪亮落下:
“上來!”
僅有兩字,氣勢卻是鋪瀉而出,整個操練場所有的人皆是被鎮住,再沒有人敢發出聲響。
而那個開口詢問事情真假的男子,則是在聽到離尊王這般話語時,心有不甘地眨了眨眼,最終還是垂下了是視線,不敢多看。
賀瀟的眸光凝着,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是一貫的漠然,依舊看着那個男子的方向,再次落了聲:
“上來。”
這一次,賀瀟的聲音裡除了那冰冷,更是多了一絲不可違抗的意味。
整個操練場上的氣氛,越發冰冷了。
“我賀瀟的兵,何時變得這般敢說不敢當了?”
黑衣男子的氣息變得愈發冰冷,重重掃視過臺下的衆人,再次落了一句話。
周澤站在離賀瀟最近的位置上,已是感覺到了他那隱隱待發的怒意。
口中重重地嚥了口口水,周澤那緊握着軍令的手也是密密地沁出了汗。
“話不過三,本王只說最後一遍,上來。”
賀瀟的話語一聲比一聲冰寒,而目光,卻是始終緊鎖在開口的那個男子身上。
不知爲何,千人的隊伍,在這萬般的寂靜中,開口說話的男子只覺得將軍的視線直直地逼看着自己。
隨着賀瀟那最後一句話落下,男子的身形終是緩緩而起,帶着些緊張和不安,向着操練臺上看去。
賀瀟的脣邊,極爲薄涼的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
男子自然是同賀瀟對上了視線,心裡雖然有着害怕,卻還是沒有絲毫的猶豫,邁步向着操練臺上而去。
“屬下章貿德,見過將軍!”
走上臺子,真正面對賀瀟時,男子心頭倒是沒有了慌張和害怕,單膝跪下行禮,口中聲音極大,洪亮地地向着賀瀟行了禮。
賀瀟的視線深處帶了一絲淺淺的打量,看着行禮的男子,下一瞬,嘴角卻是陡然勾起笑意:“周副將。”
“屬下在。”
“把軍令,給這位小兄弟看看。”
“……”
隨着賀瀟的話落下,操練臺下一陣譁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軍令,本就是非一般人可以看見,且在軍營,軍令本就是至高無上的物件,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小兵可以看見的。
而此刻,賀瀟卻是開口,讓周澤將那軍令,給這小兵看。
便是連周澤,心頭皆是格外震驚。
賀瀟的雙手微微挑起抱臂,目光倒是閒散了不少,不再開口說話。
周澤的目光中有着些緊張,餘光瞥看了一眼賀瀟,這才擡起手,將手中的軍令,遞到了章貿德的面前。
章貿德心中也是滿滿的錯愕和驚訝,對於將軍說的話,並非他不信,而是那般的罪名說出來,心中多少都會有些震驚。
此刻,眼見着那軍令遞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心頭的膽怯又一次翻涌而上,這自己萬萬不能碰的東西,自己究竟該不該接過來?
賀瀟的身形已然站在了正中央的位置,側臉對着那小兵,神色上一片漠然。
周澤的眉頭微微一蹙,看了一眼同樣緊張的章貿德,終是開了口:“將軍讓你看,你便看!”
不知爲何,對於這質疑將軍的小兵,周澤的心頭也是有着些不滿,此刻開口,聲音中明顯帶了些不快。
深深地又咽了一口口水,章貿德的手終於是顫抖着伸出,跪着接過了那軍令,接着顫抖着手打開了來。
每一個字,帶着濃重的筆墨,映入了章貿德的眼中。
軍令的內容並不多,但卻是字字都帶着一絲嘲弄一般,入了章貿德眼和心。
尤其,是那軍令的最後,極爲紅豔的將印,和那穆天德的私印。
兩道印,紅豔地有些刺眼,直直地逼入了章貿德的心。
下一刻,本是單膝跪下的他竟是撲通一聲,狠狠跪了下去。
“屬於不知規矩,冒犯將軍,願自領軍罰!”
隨着章貿德跪下去的動作以及那響亮的聲音出口,所有在場的人皆是明白了其中的一切,他會跪下去,那便是說,將軍所說的事情,全部是真的,那軍令,千真萬確!
賀瀟的眸光,卻是在聽到那小兵的話語後,越發深邃了起來,停頓了片刻,微微轉過身子,視線居高臨下瞥看了那一眼男子,口中的話語明顯依舊十分漠然:“起來吧。”
雖然賀瀟落了話,可那章貿德卻是絲毫不敢動彈,雙手捧着那軍令,全身伏地,眉眼根本不敢擡起。
冷哼一聲,賀瀟也不多言語,腳步微微靠前,再次掃視過面前的衆人,聲音厲厲而出,帶着他作爲將軍的高揚氣勢:
“如今,孽者穆雲錦,冒天下之大不韙以坐擁天下之勢,本就是十惡不赦,難逃其責,衆將,可否願跟隨賀瀟,一舉捉拿奸子穆雲錦?”
隨着賀瀟的聲音厲厲落下,整個操練場上,卻又是一片寂靜。
所有人依舊跪着,卻是沒有人敢應聲。
將軍的話,他們如何聽不懂,這是要,讓他們造反啊!
“軍令上寫的很清楚,那私印也是很是明白,我們所要效忠的,是先皇,而不是現在的皇上。”
“你們,可明白?”
賀瀟的話語向來不着急,悠悠然出口,卻是一直帶着足夠的氣勢。
周澤站在賀瀟的身後位置,看着黑衣男子那君臨天下一般的氣勢,心頭猛地一動,身形率先跪下:
“誓死跟隨將軍!!!”
隨着周澤的身形和聲音同時落下,一時間,整個操練場的士兵頓時收到了感染一般,本就是跪着的身形,頓時齊刷刷的再次彎下:
“誓死跟隨將軍!!!”
震耳欲聾的聲音頓時響徹在整個操練場上,聲音直逼那已然大亮的天空。
天和地站在賀瀟身後的位置,看着那跪在爺腳下的衆將士,眸色深深,皆是帶着了一絲鄭重。
賀瀟本是抱胸的手緩緩放下,垂在了身旁,眸光一瞬間,重重地亮了起來。
一切,該結束了。